春去夏來,正是靈桃成熟時。


    在這個靈氣飄渺的修仙世界,靈桃在修仙者的眼中,如同仙者施舍的靈丹妙藥一般重要,食之,能增強靈力修為,甚至能夠突破修煉的瓶頸,是為極品中的極品。然而,天下的靈桃樹,雖能滿樹開花,但是在數萬靈桃樹中,才能偶得一個靈桃,所以,這靈桃彌為可貴,成為天下修仙者的搶手貨。是以,最近百年之內天下靈桃園蓬勃發展,如今已有數十萬家,而真正有所收獲的,就隻有九家,杜氏靈桃園就是其中之一。


    此時。


    天剛明。


    杜氏靈桃園的一棵靈桃樹下,站著一個身材略胖的少年。


    那少年名叫朱山。


    “去死吧!”


    朱山怒目圓睜,雙手掄著一把鐵鋤,朝著一棵靈桃樹的根部狠狠的挖了下去。隨著一聲悶響,那靈桃樹的斷根處流出了根液來,仔細一看,那根液竟然呈血紅色,朱山不由得一呆。他自進入這靈桃園以來,已三年有餘,他竟不知道這根液是血紅色的。


    “難道,這與血有關?”


    朱山眉頭緊蹙。


    三年前,年僅九歲的朱山,本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童,幾度差點餓死在流浪的路上,多虧這靈桃園的園主收留了他。之後,他被園主當成兒子一樣給供養著,長得白白胖胖的。他那時那個感激涕零啊,心想總算是找到家的感覺了,就算有時幹活幹得累點,他也是滿心的歡喜。


    但是,好景不長。


    有一天淩晨,他發現靈桃園的園主拖著一個年滿十二歲的少年來到一棵靈桃樹前,而那個少年一直發出淒厲的慘叫和哀求。朱山悄悄跟近,藏在隱秘處,想看個究竟。然後,他駭然發現,園主在那個少年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液不停的滴落,浸入到那棵靈桃樹的根係裏。


    “血靈桃需要血來祭。小子,我養活了你三年,是該你回報我的時候了。不過,你也別怕,我每次就隻要你身體裏的三成血而已,七天一次,你死不了的。”


    朱山聽到園主的話,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他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就是自己剛剛看到的,剛剛聽到的。良久之後,他的鼻子開始發酸,他想放縱的大哭一場,他將之當成父親一樣的園主,竟是如此的冷酷殘暴,他夢寐以求的親情,竟被如此的無情踐踏。


    他尋思,也許,自己的未來,也如同這少年一般,要拿自己的血來血祭這血靈桃了?


    杜氏靈桃園的靈桃樹有數十萬棵。


    其中血靈桃就有一千多棵。


    像朱山一樣的少年,卻隻有一百來個。


    看來,朱山已經猜對了自己的命運,如果繼續呆在這裏,他遲早要被拖出來放血祭血靈桃。


    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逃吧。


    後來,朱山逃過幾次,都被抓了回來,每一次都是好一陣暴打。


    如今,沒有被割腕取血的少年已經沒剩幾個了,朱山心急如焚,尋思怎麽才能逃過這一劫,同時,他又對那園主產生了極度的怨恨,心想自己以後如果有了大手段,定要讓那園主血流千裏。


    “嘿,那個誰。”


    一道渾厚中略帶沙啞的聲音將朱山的雙耳震得嗡嗡直響。朱山一回頭,看見一個絡腮大胡子和一個八字胡站在一丈遠處,朝著朱山吆喝。兩人都穿著一件衣角繡著祥雲的道袍,背後都背著一把微微泛著白光的長劍,雙腳微微離開地麵,鞋子一塵不染,看來都是修仙者無疑。


    “啥事?”


    朱山懶洋洋的問道。


    那絡腮大胡子問道:“你們這靈桃園今年結靈桃了沒?”


    朱山聽那絡腮大胡子這麽一問,語氣中透著一股霸氣,又見這兩人生得彪悍,不像是泛泛庸碌之輩,又穿戴著同樣的嚴謹的服飾,怕是來自於一個大有來頭的修仙門派,心頭突然閃過一絲惡念,心想,如果我如此這般,那麽,報仇的機會就來了。他當即按住了自己的一個布袋,說道:“沒有,今年一個靈桃都沒結,你來的不是時候。你若不信,就自己進園子裏去找吧。”


    那絡腮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我若找得到,又問你幹嘛?嘿,隻要你偷偷的摘一個靈桃給我,我就把我背後的這把仙劍送給你,你看如何?”


    那八字胡聽罷,搖頭一笑,你個鐵雞公,寧願把命送了都不會把自己的仙劍送人的,而且他已看出來,朱山雙眼靈動,絕不是一個好騙的少年。八字胡心想,你這個大胡子,絕對在一問一答不出一個回合的時間,你那暴戾的脾氣就要發作,“生拿硬要”就是你本來的麵目,何必要先作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態,裝成一個公正凜然的俠者呢?


    “不行。”


    朱山也在裝。


    “你娘的。”


    那絡腮大胡子果然沒了耐心,大罵了一句,然後身影一閃,瞬即就來到了朱山的麵前,一把將朱山手裏的布袋搶了過去。絡腮大胡子在布袋裏一陣亂摸,還真摸出了一個靈桃來。隻見那靈桃的尖端有點像厲鬼的雙峰頭,紅得發黑,表麵布有黑色的血絲,看著讓人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那靈桃是朱山剛從靈桃樹上摘下來的。


    數萬靈桃樹中就結了這麽一個靈桃。


    “果然是不同凡響。”


    絡腮大胡子用手擦了擦,就要放口去咬。


    “咬不得。”


    旁邊的八字胡說道。


    絡腮大胡子一臉邪笑,說道:“老弟,我說你性子軟你還不信,掌門人定的那些規矩,連掌門人自己都不遵循,就你在這裏怕這怕那的。實話給你說吧,我做正堂主,你做副堂主,並不是因為我比你的修為高了多少,也不是我的德行比你高尚多少,而是掌門人看中我心狠手辣,敢作敢為,能夠鎮得住場麵,你說是不是?”


    “唉。”


    “隨你吧。”


    八字胡作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但是,嘴角卻隱隱有一絲奸笑。


    絡腮大胡子卻不想再與那八字胡廢話,幾口就將那靈桃咬得吞進了肚子,然後滿意的拍了拍肚子,心想自己的道行又該突飛猛進了,你八字胡就隻有在後麵拚死追趕的命了。正得意時,他突然發覺有什麽不對,想了想,突然意識到,這靈桃的桃核去哪裏了呢?


    朱山突然說道:“你肯定是在想,這靈桃的桃核去哪裏了吧?我告訴你,這靈桃叫‘佛怒戒桃’,是爆炸桃的一種,一百萬棵靈桃樹才有可能結那麽一個。‘佛怒戒桃’的桃核非常小,稍不注意就吞進了肚子,在肚子裏能迅速萌芽,就像爆炸一樣的迅速生長,直至成一棵參天大樹。”


    “迅速是多久?”


    “幾個呼吸間。”


    “什麽?”


    絡腮大胡子嚇得臉色慘白。


    絡腮大胡子還想說什麽,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裏有異物在湧動膨脹,之後,他又感覺到有植物的根狀物在纏繞自己的五髒六肺,並向四肢一路延伸蔓延,直至手指腳趾,仿若是有數百條蛇在自己的體內竄湧一般。


    絡腮大胡子大驚。


    他方才知曉,自己被朱山給欺騙了。


    但是,他卻沒有力氣去打死朱山。此時,他痛苦的跪在了地上,臉漲得烏紅,青筋暴突,眼珠都差點鼓凸出來。他急忙凝聚出靈力來,意欲克製那異物的膨脹蔓延。然而,靈力撞擊到那異物時,非但沒有克製住那異物,反而讓那異物以爆炸性的速度加速膨脹開來。


    絡腮大胡子慘叫一聲,突然僵硬的站了起來,整個身板仿若是被天地之間的一股神秘的力量固定著,動彈不了絲毫。而後,他體內的異物突然撐破了他的胸膛,“噗”的一聲,一片血,從他的胸膛飛濺了出來。


    接著,絡腮大胡子全身被撐破,一株血樹在當中而生,根係深深的紮進了地麵。而血樹的枝椏上,竟是零零散散的掛著絡腮大胡子那被血樹撐破而且撕裂了的屍體碎片。這正是佛怒戒桃的桃核,在絡腮大胡子的體內急速萌發生長所致,任你是銅牆鐵壁,都能被那戒桃血樹撐破,何況是絡腮大胡子的血肉之軀。


    “我的天。”


    八字胡看著絡腮大胡子的慘狀,一臉驚詫。


    他想到了絡腮大胡子會死,隻是沒想到會死得這麽慘,這麽徹底。


    八字胡拔出了背上的長劍,擱在了朱山的脖子上,說道:“小子,你攤上大事了,你謀殺的,可是我們九鼎派的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堂主啊,你的命,就算是拿來殺個一萬次都不夠啊。現在,我隻能割下你的腦袋,好拿回去向我們的掌門人有個交代。”


    朱山一驚。


    他當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說道:“大仙,大俠,求你饒了我吧,我隻是靈桃園的一個小小的園童,像謀殺一個修仙者這樣的大事,你想想,我哪裏能做得來,就隻有靈桃園的園主才能做得了主的。”


    八字胡麵容冷峻,雙眼盯著朱山卻就像是盯著一個將死之人一樣,殺意外露,冷冷的說道:“既然你們靈桃園的園主是幕後真凶,他自然是最最該殺,我們九鼎派定會派出高手來血洗你們靈桃園,而直接凶手是你,就算你說得再無辜,你也難逃一死。”


    朱山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他倒是快意的將禍水引向了靈桃園的園主,但是後果他卻沒想到,那就是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朱山連連磕頭,聲音顫抖的說道:“大仙,大俠,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給你做牛做馬,萬死不辭,對了,我在這靈桃園呆了三年的時間,從園主那裏學會了靈桃樹的種植,你給我三年的時間,我一定能給你種出各種你想要的極品靈桃來。”


    “哦?”


    八字胡上下打量著朱山。


    片刻後,八字胡從兜裏拿出一顆桃核來,說道:“既然如此,你隻要說出這顆靈桃桃核的品種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而且還帶你上天下最高的九鼎山,入天下最大的修仙門派九鼎派,讓你成為一名修仙者。否則,我手上的這把劍,嘿嘿,就要開始見血了。”


    “哦,我看看。”


    朱山急忙接過了那顆桃核。


    那桃核入手感覺很輕,就像是拿著一抹空氣,摸一摸,有一絲冰涼,再一摸,那桃核竟像嬌羞的女孩一樣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哇……”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百仙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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