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陶縣令往碗裏一看,挑眉道,“你又去把人家的冰粉全買了?”


    “爹不愧是明察秋毫的縣令大人,真是什麽也瞞不過您。”


    “行了,少拍馬屁。”陶縣令無奈一笑,端起碗喝了一口,“這冰粉倒也的確清涼爽口。隻不過,以前怎從未見過這冰粉?”


    “爹您沒見過的東西可不止這冰粉呢。”陶明禮抬了抬下顎,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模樣,至於在驕傲啥,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陶縣令瞥他一眼:“哦?那你倒是說說,除了這冰粉,還有什麽東西是我沒見過的?”


    “這東西集市上賣的神仙豆腐,您以前沒見過吧?”


    “神仙豆腐?”陶縣令想了想,搖頭,“從未聽說過。”


    “還有——”


    “還有什麽?”


    “現在還不能告訴您。”陶明禮壓下想跟自家爹分享風車的念頭。


    這風車畢竟是周葭月想出來的,就跟這冰粉一樣,是他們的獨家秘方。


    若是被他爹知道了這風車的用途,站在他爹的角度肯定希望這風車能推廣出去。


    當然,他也希望這風車能傳播出去,被更多的人所使用。


    可不管怎麽說,他得先問過人家是否願意分享才行。


    陶縣令目光銳利地看著他:“你有事瞞著我?”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您。”陶明禮生硬地轉移話題,“爹您趕緊把冰粉喝了吧,我還要把碗還給宋兄呢。”


    “宋兄?”


    “就是賣冰粉的那位年輕人啊,之前他和他弟弟不是抓了兩個攔路搶劫的劫匪送到縣衙來嗎?你見過他的。”


    陶縣令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原本對宋青山並無深刻印象,但經陶明禮這麽一說,他很快就想起來了。


    那個年輕人長得一表人才,雖說是個鄉下農戶,但周身上下卻透著一股不卑不亢,舉手投足言談舉止也帶著幾分大氣。


    他當時還在想,這年輕人若是去考取功名,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他端起碗將冰粉喝下後,把碗遞給陶明禮:“行了,你去吧。”


    陶明禮接過碗,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快步出了書房。


    在他身後,陶縣令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知子莫若父,他豈會看不出來自家兒子有事瞞著他?


    結合剛才父子倆的對話,他微微擰眉暗自沉思。


    到底是啥東西,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


    陶明禮從書房回來後,那一桶冰粉也被衙役們分完了。


    想著還有正事要辦,他顧不上和衙役們鬥嘴,跟著宋青山便徑直往回春藥鋪而去。


    回春藥鋪裏。


    周葭月把帶來的藥材全部給了譚掌櫃,總共賣了二兩銀子。


    聽說她要在這裏等宋青山,譚掌櫃熱情地迎她去內堂坐著慢慢等,還讓小二給她送上熱茶和點心。


    周葭月耐心地等了不到兩刻鍾,門外就傳來譚掌櫃的說話聲。


    “周娘子就在裏麵,二位裏麵請。”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打開,譚掌櫃做了個請的動作,側身讓宋青山和陶明禮進來。


    “多謝譚掌櫃。”宋青山客氣地拱了拱手。


    譚掌櫃爽快一笑,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和陶明禮,心中不禁暗忖,這位宋郎君和周娘子居然認識縣令大人的公子?


    瞧著這熟絡的態度,關係還挺好?


    這兩口子不是村裏的莊戶人家嗎?怎會跟陶公子這般要好?


    不過這倒也不是壞事。


    畢竟周葭月在他回春藥鋪坐診,若她跟陶公子關係要好,或多或少也能照拂下他的藥鋪。


    “那我就不打擾三位了,三位請便。”譚掌櫃收起思緒,滿臉笑容地說道。


    等到房門關上,陶明禮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周娘子,我聽宋兄說,那個名叫風車的農具是你想出來的?”


    “啊?”


    周葭月有些詫異,下意識看向宋青山,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麽回事。


    身處縣城的陶明禮怎會知道風車?


    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宋青山把剛才他和陶明禮說的那些話,簡單地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就是這麽回事。”


    陶明禮立即出聲附和:“對對對,事情就是這樣的。我跟著宋兄來這裏見你,就是想問問你,是否願意把風車的做法和用途告訴我爹。”


    見周葭月微蹙眉頭,生怕她不願意,他趕忙嚴肅保證:“你放心,這事兒我絕不會讓你們吃虧!”


    周葭月聞言輕笑:“陶公子言重了,那風車並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從書上學來的。你想將風車告訴縣令大人,我自是樂意之至,也算是我盡了一點綿薄之力。”


    “周娘子過謙了,你這可不是綿薄之力,而是……洪荒之力!”


    噗——


    周葭月險些沒繃住笑出聲來。


    她趕忙扭頭看向宋青山,見他也是一副極力憋笑的樣子。


    清了清嗓子,她強作鎮定:“那不如這樣,明日我們將家裏已經做好的風車,連同做風車的圖紙,一並送到縣衙?”


    “那可真是太好了!”陶明禮歡喜地一拍手掌,英氣爽朗的臉上滿是期待,“不瞞二位,我對這風車也是好奇得很。二位明日打算何時來縣城?我去城門口接你們!”


    倒也不用這麽隆重。


    周葭月訕訕一笑,剛想拒絕,就見陶明禮一臉嚴肅地開口:“我一定要去接你們!”


    好吧。


    周葭月和宋青山對視一眼,想了想說道:“那就明日巳時。”


    巳時也就是上午的九點到十一點,倒也正合適。


    “行,那就說好了,明日巳時,我在城門口等你們!”陶明禮重重點頭,轉而又問,“對了,二位明日打算怎麽把風車運來縣城?需要我安排一輛車嗎?”


    “不用麻煩。”周葭月道,“我們今日來縣城其實是為了買牛車,賣冰粉反倒是其次。等買了牛車,明日就可以將風車運到縣衙了。”


    “你們想買牛車?”陶明禮來了興趣,“那正好,我同你們一起去吧。你們對縣城肯定沒我了解,我雖不會挑選牛,但對於牲畜價格還是知道一二的。”


    周葭月聞言下意識看向宋青山,見他輕輕頷首後,便應了下來。


    於是,三人向譚掌櫃告辭後,便徑直往專門賣牛馬羊等牲畜的集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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