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銘微偏了偏頭,麵上是掩飾不住的好奇,“是嗎?你還是第一個拒絕朕得賞賜的人。”


    他的語氣很淡,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


    池楹直起身子,脊背挺得筆直,“皇上,民女並不是拒絕皇上的賞賜,而是確實已經和攝政王銀貨兩清了。民女自然也想許良田萬畝,黃金千兩的心願,但這確實不是民女應當得到的東西。”


    她頓了頓,又道:“若是多了了一絲,怕是民女的心裏就會七上八下,覺都睡不好啊。”


    池楹一邊說一邊捂著心口的位置拍了拍。


    申屠銘緩緩站了起來,視線緊緊盯著池楹。


    他微眯著眼睛,臉上似乎是帶著笑。


    良久,他才猛地拍了拍手,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好啊好啊,沒想到南夏還有你這等頭腦清醒之人,若是旁人,定然會趁此機會要上許多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見對方總算是笑了起來,池楹也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申屠銘大手一揮,“行了,你們也都起來吧!”


    他轉眼看向賀朝辭,“這個驚喜朕很喜歡,不過既然這位姑娘不要心願,朕就自作主張了。”


    話落,池楹身形一頓,轉瞬就聽見申屠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良田萬畝沒有,黃金千兩也沒有,不過這黃金百兩嘛,倒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池楹本想拒絕,然而在抬頭對上申屠銘那雙不容拒絕的雙眸時,到了嘴邊的話,卻被她直接咽了下去。


    眼前的人看上去似乎總是帶著微笑,但那種壓人的氣勢卻一直存在。


    池楹沒再拒絕,“既然皇上如此盛情,那民女也就卻之不恭了。”


    也多虧她平日裏會看一些劇,對於這種情形的應對心中多少有些數。


    申屠銘朝著池楹和賀朝辭兩人揮了揮手,“都別站著了,你們也都坐吧。”


    下一瞬,申屠銘麵色一變,冷著臉,低垂著頭拿了一顆麵前的葡萄丟進嘴裏,“來人,把這不長眼的宮女拖下去杖打二十大板。”


    白衣女子眸底剛閃過一抹得逞,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見申屠銘的這道命令。


    她臉色一變,麵上頓時慌了神,急急忙忙的跪倒在地,朝著申屠銘不停的得磕著頭,語氣驚恐,“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這要是二十大板真的打下去,她不死也得躺上好幾天。


    她本就是宮中的舞姬,宮中時常會有一些宴會,而在宴會上出現的必然都是一些舉足輕重的權貴。


    要是在她修養期間,又有宴會舉辦,她的位置很容易被別人頂替。


    如此一來,她的下場就隻有被遣送出宮。


    到時候等待她的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想到此,白衣女子的心中更加慌亂不已。


    她們人微言輕,正常是不允許直視皇帝容顏的。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抬起頭來,視線緊緊的盯著申屠銘,想要以此來求情。


    “皇上,奴婢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碰到這位姑娘的。”


    申屠銘麵色絲毫不為所動,再次出聲,“三十大板。”


    此話一出,白衣女子神色一滯,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在場的人心中都跟明鏡似的,見皇帝態度竟然如此強硬,那必然隻有是維護賀朝辭了。


    那這宮女今日這頓板子是必不可免的了。


    申屠銘嘴角噙著一抹笑,端起麵前的酒杯,朝著池楹舉了舉杯,“姑娘可以嚐嚐皇宮的酒釀,味道屬實不錯。”


    池楹笑著點了點頭,端起酒杯也嚐試著抿了一小口。


    申屠銘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隨即緩緩地放在桌子上,“遠道而來皆是客,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把人帶下去?要是嚇到朕的客人怎麽辦?”


    有兩個帶刀侍衛立馬上前一步,麵容凶狠。


    白衣女子猛地抹了把眼淚,她快速爬到了池楹麵前,伸手抓住了池楹的衣擺,手上不停地搖晃著。


    池楹低頭看去,隻見白衣女子神色慌張,聲音都發著顫,“姑娘,這位好心的姑娘,您就幫幫奴婢,給皇上說一說吧,奴婢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說得很是情真意切,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


    帶刀侍衛有些拿不準主意,抬頭看了看申屠銘。


    隻見申屠銘身旁的宮女,替他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緊接著他又端起喝了一口,神情很是滿足。


    略微抬眼間,隻給了那兩個帶刀侍衛一個眼神。


    見此,兩人瞬間明白過來,二話不說將手中的劍拔了出來,下一瞬猛地刺入了白衣女子的身體。


    刹那間,白衣女子眉頭緊蹙,原本清麗的一張臉已經扭曲在一起。


    她嘴巴微張,拉著池楹衣擺的手還在空中搖擺著。


    白衣女子嘴角緩緩流出了一股鮮血,順勢滴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刹那將地上都染上了異樣的顏色。


    帶刀侍衛麵無表情的將白衣女子刺了一劍後,旋即又將劍毫不猶豫的拔了出來。


    眾人原本正推杯換盞,此刻也都默默地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舞姬們也都瞬間跪了下來,渾身顫抖個不停,似乎害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池楹離白衣女子很近,在帶刀侍衛拔出劍的那一瞬間,帶出來的鮮血正好有幾滴直接濺在了她的眉間。


    她隻感覺眉間有一抹溫潤,隻一瞬間又變得冰涼,還帶著一絲粘膩,鼻腔周圍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


    池楹瞳孔猛地瞪大,眼睜睜看著白衣女子五官越來越扭曲,神情也越來越痛苦。


    終於,白衣女子的雙眼緩緩地閉上,原本懸在空中的右手無力地垂落在地,整個人直接往旁邊倒去。


    毫無生氣。


    眼看著帶刀侍衛再次拔出了劍,池楹一時間避無可避。


    一旁的賀朝辭見狀,立馬拉住池楹的衣袖,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氣,將人往身後一拉,伸出右手直接擋在了池楹眼前。


    幾乎是在同一瞬,一大股鮮血又濺到了賀朝辭的手背上。


    單廣印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申屠銘,又看了一眼被人捂住雙眼的池楹。


    原本不解的臉上陡然間恍然大悟,沒想到一向清冷高傲的攝政王,也有不忍的一麵。


    這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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