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上林苑。


    張嫣人是來了,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劉恒。


    看見攜手走來的二人,竇漪房臉上的神情一僵,然後勉強笑了笑,“陛下怎麽也來了?前朝政事不忙嗎?”


    劉恒拉著張嫣入座,掃視了一圈兒今日出席的人。


    竇漪房,慎兒,還有館陶和劉啟。


    “不忙,既然人已經來齊了,就開席吧。”


    竇漪房吩咐歌舞聲起,然後笑著看向了劉恒和張嫣,“臣妾今日設宴,就是想同嫣夫人分享一些懷孕的注意事項,臣妾好歹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在這上麵倒是有不少心得。”


    張嫣笑的溫柔,她手輕輕撫在自己的小腹上,語氣帶著幾分感激,“那臣妾就多謝皇後娘娘了。”


    竇漪房麵帶微笑的說起了自己懷孕時候的一些事情,眼睛卻時不時的往館陶坐的那一席上瞟。


    為了扳倒張嫣,為了保住自己的皇後之位和啟兒的太子之位,她甚至狠下心來,連自己的孩子都害。


    她不想這麽做的,可是她沒有辦法。


    果然,宴席剛開始了不一會兒,館陶就捂著肚子臉色慘白,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宴席上頓時一陣兵荒馬亂,跳舞的舞姬們也不敢再跳了,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縮縮的,竇漪房衝到館陶的身邊把她抱在懷裏,滿臉的心疼。


    “館陶,館陶!你怎麽了,別嚇母後啊,雪鳶,快去傳醫官來。”


    劉恒也連忙站起身來查看,館陶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是第一個女兒,他也是視作咋掌上明珠的,“快,把公主抱到室內去。”


    一群人烏泱泱的往宮殿裏去,張嫣被劉恒牢牢的牽著,覺得竇漪房不愧是能當上太皇太後的人,她的心,也挺狠。


    能這麽利用自己的女兒去害人的,除了武則天,怕是也隻有她了吧。


    館陶被放在床上,醫官也被雪鳶請了過來。


    醫官給館陶把了脈以後,對著眾人說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公主這是中了毒,不過還好中毒不深,催吐出來便沒有大礙了。


    聽了醫官的話,竇漪房稍稍放下心來,這毒是她讓雪鳶親自去尋的,是自己親手下在了今日席上館陶麵前的那一盤糕點上的,可她也害怕,也心疼。


    她是迫不得已的,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中毒!怎麽回事?怎麽會有毒!陛下,臣妾請求查驗一下方才席上的食物。”


    竇漪房看著劉恒說的情真意切,臉上帶著五分憤怒五分心疼,十足的一個好母親形象。


    劉恒點了點頭,館陶中毒,很有可能就是在剛才的宴席上中的,那麽下毒之人,針對的是誰?館陶年紀尚小,沒有人有道理給她下毒。


    反而是他自己,還有有著身孕的嫣兒,才是最有可能被下毒的人。


    “去查!”


    劉恒沉聲吩咐。


    不多時,醫官端著兩碟子綠豆糕進來了,“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這席上有毒的食物微臣已經找出來了,這.....分別是太子殿下和館陶公主席上的綠豆糕。”


    竇漪房頓時拉著劉啟跪在了劉恒的麵前,淚如雨下,“陛下!這分明是有人想要害啟兒和館陶啊陛下,這綠豆糕是小孩子最愛吃的,他們還這麽小,是誰如此狠毒?”


    劉啟有些懵懵的看著自己的母後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阿姐。


    今日去上林苑之前,他的母後特意叮囑了他一句,叫他一會兒不要吃席上的綠豆糕,難道母後提前知道了這綠豆糕裏有毒嗎?可母後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阿姐呢?


    劉恒眯了眯眸子,他的這一雙兒女,便是再不爭氣也是他的皇子公主,如今險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雙雙遇害,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去查,一定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劉恒輕輕捏了捏張嫣的手,柔聲道,“要不你先回未央宮去?”


    張嫣搖了搖頭,“我不累,況且,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害了館陶公主。”


    這樣針對她設的一場局,她怎麽能離開呢?


    半個時辰以後,少府負責采買的薑宮人被帶了過來,有人目睹,說她今日鬼鬼祟祟的在廚房裏翻找東西,還特意在為今日宴席準備的食材前停留了很久。


    薑宮人跪在劉恒麵前,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是你在綠豆糕裏下的毒?”劉恒沉著臉問道。


    “不是,不是。”薑宮人連忙擺手,然後突然把目光鎖定到了張嫣的身上,“是嫣夫人指使我這麽幹的。”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到了張嫣的身上。


    張嫣卻是淺淺一笑,坐著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是嗎?你說是我指使的,那證據呢?”


    “簡直是信口雌黃。”劉恒分毫沒有相信這薑宮人的話,他根本不相信嫣兒會這樣做。


    “這.....這....就是嫣夫人指使奴婢的!”


    竇漪房有些傻眼了,劉恒的反應跟她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他為什麽會對張嫣沒有分毫的懷疑呢?他就這麽相信她嗎?


    “陛下。”竇漪房起身跪到了劉恒的麵前,“館陶是你的親生女兒啊,這宮人已經已經招了,陛下該處置嫣夫人才是!”


    劉恒目光幽深的盯著竇漪房,“皇後,嫣兒她不會這麽做,朕相信她。”


    竇漪房咬了咬嘴唇,“可是陛下您想想,如果今日啟兒和館陶都被毒死了,那嫣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未來的太子了!陛下,你不能再被她蠱惑了。”


    張嫣頗有幾分受傷的看著竇漪房,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皇後娘娘.....你...你不相信嫣兒嗎?”


    竇漪房轉過臉去不去看張嫣的表情,隻是拉著劉啟給劉恒看,“陛下,啟兒也是您的兒子,您難道不要他了嗎?”


    不能,這一局她絕對不能輸,如果不能一擊擊倒,那她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甚至,她隱藏了這麽久的細作身份也會就此暴露。


    正在此時,殿外傳來了宮人通報的聲音,


    “太後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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