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看著孤身一人的蕭薔,忍不住說道,蕭薔身旁伺候的人眾多,如今卻是都不見了蹤影。


    “我要見陛下。”


    蕭薔站在門口,聲音喑啞,執拗的開口說道。


    王德直覺不對,卻也不敢阻攔,隻說道:“陛下正在裏頭批折子呢,奴才扶您進去。”


    “不必。”


    蕭薔的聲音冰冷又堅決,雖然帶著七分的有氣無力。


    王德有些為難的看著蕭薔,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但他了解蕭薔的性格,如果強行阻止,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於是,他隻能讓開身子,讓蕭薔自行進入書房。


    蕭薔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了那個充滿威嚴氣息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看到他正專注地批改著奏折,眉頭微微皺起。


    李世民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到了滿臉淚痕、神情憔悴的蕭薔。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


    “怎麽回事?誰惹你哭成這樣?”李世民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怒和心疼。


    李世民大吃一驚,臉色劇變,連忙伸出手去,緊緊的攬住了蕭薔的胳膊。


    然而,蕭薔卻像是被電擊一般,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將李世民的手甩開,自己向後退了好幾步,眼中滿是決絕和痛苦。


    李世民心中頓時一沉,仿佛有一把沉重的鐵錘重重地砸在了心上,一種鋪天蓋地的恐懼感瞬間席卷而來,讓他的心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蕭薔,聲音顫抖的問道:“薔兒,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你告訴朕,告訴朕好不好?”


    蕭薔淚眼朦朧的看著李世民,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停的滾落下來,她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都問道:


    “求陛下告訴臣妾,您每日早上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世民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來對蕭薔都是毫無保留的,隻是除了這件事情。


    他每天清晨都會偷偷的喝下一碗藥湯,那是他與太醫商量後調製的避子湯。


    他其實非常渴望能擁有一個身上流淌著蕭薔血脈的孩子,但經過深思熟慮,他最終還是狠下心來選擇了放棄。


    因為他雖然深知蕭薔的性格,但蕭薔和蕭家不一樣,如果蕭家有了皇子,那麽朝堂的局勢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而且他也害怕自己會因為蕭薔的緣故,偏愛幼子,從而讓自己其他的兒子們,起了歹念。


    畢竟在這宮廷之中,血緣親情總是最淡薄的東西。


    李世民看著蕭薔,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欺騙了她,又一次欺騙了她。


    他想起他們之間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如同利刃一般刺痛著他的心。


    可他已經改變主意了,從這次禦駕親征回來,他已經沒有再喝那避子湯了,他想和蕭薔有一個孩子,不管會引起朝堂多大的動蕩,他都下定決心,會護著她們母子。


    但現在一切都太晚了,他的謊言被戳穿了。


    蕭薔看著李世民苦笑一聲,眼淚掉的愈發洶湧,她又往後退了一步,仿佛再也支撐不住。


    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陛下不必說了,臣妾都知道了.....”


    “不是的薔兒,朕.....朕......”李世民看著搖搖欲墜的蕭薔,連忙上前扶住了她,他想要為自己辯解,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他心中滿是愧疚和自責,都是他的錯。


    他緊緊的抱住了蕭薔,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他知道,他已經深深的傷害了她。


    而現在,他必須要麵對這個現實,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了。


    “都是朕的錯,薔兒,你不要太激動,你的身子還很虛弱,朕已經停了那藥了,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以後一定會有孩子的。”李世民扶著蕭薔,焦急的說道。


    蕭薔卻是木然的搖了搖頭,她看著李世民,眸中滿是心碎,“不,不會再有以後了。”


    李世民渾身一僵,正要再開口說什麽,卻見蕭薔身子一軟,暈倒在了他的懷裏。


    “薔兒!”李世民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抱住了蕭薔。


    蕭薔臉色蒼白如紙,緊閉雙眼,毫無生氣。


    李世民心急如焚,他緊緊的抱著蕭薔,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和蒼白如紙的麵色。


    “薔兒,你不能有事,朕不準你有事......”李世民喃喃自語,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慮。


    王德守在門口,見李世民抱著蕭薔出來,頓時一驚。


    “去宣太醫,還有去查清楚,剛剛夫人見了什麽人!”李世民急聲吩咐道。


    王德應聲,正要去辦,卻突然看見蕭薔的裙擺之上,有血跡溢出。


    “陛下!有血!”王德大驚失色,脫口而出。


    李世民低頭看去,隻見蕭薔的裙擺處已經被鮮血染紅,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快去找太醫!”李世民嘶聲道。


    王德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奔去尋找太醫。


    李世民抱緊了蕭薔,大步流星的朝寢宮走去,心中祈禱著她能平安無事。


    到了寢殿,李世民把蕭薔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蕭薔的裙擺已經被血染紅,李世民看著自己抱著蕭薔的手,上麵更是有不少的鮮血。


    自蕭薔中毒之後,太醫便輪班守在太極宮,如今得了傳召,自然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太醫跪地,將手指搭在蕭薔的手腕處,仔細診斷起來。


    片刻後,太醫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陛下........夫人她...小產了。\" 太醫聲音顫抖著說道。


    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人重擊了一拳。


    小產?竟然是小產,他剛剛停藥不過一個多月,蕭薔就懷孕了,但現在孩子卻沒有了。


    如果這個孩子能夠保住,也許他們之間還有一線希望能夠和好如初,但現在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李世民閉上眼睛,痛苦的捂住胸口,感到無法呼吸。


    “為什麽會小產?\"”李世民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開口問道。


    太醫戰戰兢兢地的答道:“夫人自從中毒後身體一直很虛弱,所以太醫署的眾人都未能察覺到她的喜脈,如今小產,一方麵是因為她的身體太過虛弱,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夫人的情緒波動太大,導致氣血逆行,急火攻心。”


    李世民聽完後,無力地揮了揮手。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是他害得自己的孩子失去了生命。


    揮退眾人之後,李世民坐到了蕭薔的床邊兒,他看著蕭薔蒼白的麵色,伸手緩緩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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