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女聲像是鈍的刀子,在磨刀石上磨著,讓人雞皮疙瘩起來。


    我腦門一疼,奇怪的詭笑在腦海中飄蕩著,詭異的聲音跟這詭笑重合,“你跑不掉的,快出來,快出來。”


    我眼前一恍惚,那些紙人像是活了過來似得,猙獰的詭笑著。一種由心而生的冷在包覆著我,壓迫感讓我有些窒息,脖子上似乎有雙無形的大手在緊緊的掐住。恐懼,害怕頓湧上來,我回到了最初到安澤家噩夢醒來的那種恐懼中。


    “誰在那裝神弄鬼。”羊哥大喝道。


    他拔出槍,對準了紙人。


    羊哥的大喝把我再次從那種恐懼中慢慢緩過來,我額頭上滑下汗珠,微微的喘著氣。


    我的異常引起了羊哥的關注,“素素,你怎麽了?”


    “我……”


    不等我說完,紙人中一個黑影衝了出來,一下子衝到我麵前,我的手把抓住,冰冷的觸感在手腕上蔓延開,我猛地打了個激靈。


    我看去的同時,發出了尖叫聲,“啊。”


    “咯咯,抓到你咯。”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眼前一名老人,她灰白的頭發亂糟糟的披著,滿是皺紋的肌膚鬆弛的仿若直接罩在骨架上似得。一邊眼皮合著下眼皮,貼合在一起。另一邊眼珠子蒙著一層白色,透著空洞和木然。詭笑的扭曲的臉,嘴巴在一抖一抖的說話,嘴裏黑色的牙齒,那下巴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佝僂的身子,一身壽衣,指甲裏泛著黑色,她抓著我,尖銳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膚。


    羊哥顯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把槍收起來,衝過來把那老人抓著我的手掰開,老人的手勁很大,他廢了好大力氣才掰開。


    由於羊哥力氣太大,老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驚魂未定的盯著老人,她似乎很疼,齜牙咧嘴的顯得更詭異滲人。


    羊哥一手將我攔在身後,他問我,“素素,沒事吧?”


    我臉上的汗珠不停的滑落,身子也在微微發抖,語氣也有些顫抖,“沒事,隻是忽然被嚇到。”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再沉浸在那種恐懼之中。那半年的生活,讓我差點跟社會脫軌,如果不是安澤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該如何渡過。這是我對誰都沒有提及的過往,因為不想再被噩夢折磨,隻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激發出來內心潛藏已久的恐懼。


    往日裏辦案,去再多可怕的地方,也看過不少紙人,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也許是這些紙人太栩栩如生、太多太多,也許是老人在紙人當中嚇到我。


    地上的老人畏畏顫顫的站起身,她指著我,神情猙獰凶狠,“你逃不掉的,你殺了人,我看到你身上的怨靈,他在哭泣,他在尖叫。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你了……”


    聽了老人的話,我反而不那麽恐懼了,很顯然她是個瘋子。


    羊哥有些生氣,“你這瘋婆子,說什麽!”


    這時,後邊有個人跑了出來,旁邊的東西被他弄掉一地,他邊跑邊嚷嚷著,“媽,我不是讓你在後邊院子裏玩,你怎麽又跑出來嚇唬客人。”


    老人看到中年男人,她臉上的猙獰凶狠全無,有些害怕的躲閃到紙人那。


    中年男人到了我和羊哥跟前,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我媽她腦子有點不好,剛剛沒看住她,她跑了出來。”


    羊哥見他道歉誠懇,也不生氣了,“算了,這也不能怪她,她一個老人這樣也挺讓人心酸的。”


    中年男人把老人拉到一邊,朝裏邊喊道:“孩子他娘,把咱媽帶進去。”


    好一會後,從後邊出來一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把老人牽著往後邊走去。


    我的視線一直跟著老人,突然地,她一下子回頭,衝我詭異一笑,臉上的皮抖動著,嘴裏無聲的說這話。我能辨別出,她在說:“你是殺人凶手,冤死的人們不會放過你。”


    我硬硬生生的打了個哆嗦,向來不信鬼神的我,在這一刻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在中年婦女掀開簾子那一刻,老人停下腳步,再次指著我,“噩夢會一直纏繞著你,直到那些冤死的亡靈將你拉入地獄。上天不會放過任何的罪人,黑暗是暫時的,光芒會驅走黑暗,佛祖會普度眾生。犯罪的人,都要下地獄,都要下地獄!”


    她神神叨叨的話語,我眉頭緊皺,毛骨悚然的感覺倒是消了不少。佛祖,也許是她提到了佛祖原因,所以我想到了案子,再次冷靜了下來。


    中年婦女拽著她往裏邊走,“媽,別亂說話了,你會嚇到客人。”


    老人被拖拽著進去簾子後邊,中年男人很是抱歉,“兩位,實在對不起,我母親她以前信佛,再加上我們是做死人生意的,老人癡呆後就變得有點神經兮兮。”


    我問中年男人,“她經常這樣?”


    “不,她偶爾這樣,隻是今天有些激動,平日裏沒有這麽激動過。”中年男人苦笑。


    羊哥說道:“你做死人生意,難道不認為這是遇上邪乎的事了?”


    “怎麽可能,我們雖然是做這行的,但是現實還是分的很清楚,所謂鬼神不過是人心所想。”


    我擦了擦汗水,一場虛驚。老人隻是胡言亂語,不隻是對我這樣,我不該再想起那些可怕的過去。


    羊哥看了我一眼,然後對中年男人出示了證件,“你好,我們是特別專案組的,有些話想問你。”


    在羊哥的詢問下,我們知道中年男人叫孫星,妻子麗紅,老人是他母親範瑤。一年多前來這裏開店,還有個兒子在外地上學。他跟妻子都是跟道士學了點風水玄學,懂點料,所以這家店也越做越火。


    問完基本的資料,羊哥拿出成美慧的照片,“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孫星接過照片,看了一眼,他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我印象很深刻,她來我店裏幾趟,讓我把店裏開過光最厲害的神像都賣給她。”他說著,看了我一眼,“當時我母親也嚇到她了,她比你還要害怕,直接倒在地上,還打壞了我幾個香爐,還好賠錢給我了。”


    我不自然的輕咳一聲,然後問道:“那她的香燭紙錢還有符紙,都是從你這裏買的?”


    孫星點點頭,“是,她直接買了七八箱,我還幫她搬上車的。”


    羊哥拿出在成美慧家裏拍的東西,給孫星看,“你確認一下,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東西。”


    孫星一一看了,眉頭皺的更緊,“確實都是,但是她這擺設也太滲人了,我都跟她說神不見神,可她沒有理會我,讓我別管,好好賺錢就是。”


    “當時她的態度怎樣?”


    “很緊張,很害怕,東張西望的,但是又極力掩飾著。我看她疑神疑鬼的,應該是得罪了什麽人,或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因為後來她跟我說,她要做一場法事,她有個姑姑死了,她一直沒有去看過,最近那姑姑一直托夢給她,說她一個人太孤單,要她去陪她。”


    我跟羊哥相視一眼,姑姑?根據成美慧的資料表明,她沒有姑姑。她卻跟老板說要給姑姑做法事,從老板的話看來,成美慧當時一直處於一種害怕的狀態。


    我又問孫星,“她沒有買過佛像嗎?”


    “沒有,我記得很清楚,佛像是放在後邊那排,她看到佛像臉都刷白。”孫星說道。


    “那法事做了嗎?她大概什麽時候說做法事的?”羊哥問道。


    “沒有。”孫星想了想,“是七天前,她來買香燭紙錢的時候,說要做法事,可是沒一會她接了個電話,然後跟我說取消法事。”


    “大概是幾點的時候?”


    “好像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孫星說完,又補充道:“我幹這行時間也不短了,很多人都是沒有善待家中老人,等老人死不瞑目,才知道來做法事後悔。或者對誰生前苛刻、害了人家,死後怕人家纏著,疑心生暗鬼,想做法事找個心安理得。”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宗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黛清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黛清一並收藏七宗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