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的話讓我想到他昨晚對我說的“好像一個沒魂的娃娃”,他神神叨叨的,更像是一個神婆。


    我皺了皺眉,沒有把這話跟局長說,我不認為我想要跟程墨當搭檔。而顯然的,他也並不想要跟我當搭檔。


    “局長,我跟程先生不可能搭檔。他不可能,我也不可能。”我說道。


    局長搖搖頭,“那你就錯了,一切皆有可能。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可如果換做是我,我未必能比他過的更好。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最親的人死在你麵前,她被人痛苦的折磨死了,你卻找不到凶手,哪怕窮盡你所有的努力,你也看不到一點希望。可是你必須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絕望,要有希望,這兩種極端的情緒煎熬著你,你無處遁形。頹廢的外表,誰又能明白那錐心蝕骨的痛,波瀾不驚的眼神,誰又能明白那內心的淒苦磅礴。”


    局長的話讓我楞住,程墨離開之前也說過這句話“你知道絕望和希望交織的感受嗎”,那種哀戚不可言喻。我眉頭不由得皺起,如果換做是我,我會怎麽做?我能怎麽做?


    “素素,不管你如何看待他,如果他走近你,對他好一些吧,哪怕是憐憫。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墮落和頹廢,他隻是把自己的心鎖了起來,不再對任何人開放。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在死去的妻子的悲傷當中。外界怎麽看他,怎麽對他,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當年的事情,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麽簡單,這是他的私事,我也不好說。總之,你是他這十一年來,唯一願意多說一些話的人。作為昔日的兄弟兼搭檔,我希望他能走出孤獨的世界。”


    “局長,我不明白,為什麽是我?”


    “不是我選擇你,是他選擇你,他更願意親近你。”局長說著,苦澀一笑,“我曾嚐試幫助他,所有人都曾嚐試幫助他,可是沒用,連他的父母對他都放棄了希望。”


    “局長,沒人能幫助他,如果他自己走不出來,說得再多也是廢話。”


    “在你們眼中他是英雄,他甚至連自己的情緒都沒有。可人生在世,誰不會碰上一些過不去的坎兒?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誰又能保證會比他過的更好。”


    換個角度想,站在程墨那個位置,這樣的打擊確實是致命性的折磨。我心中開始一點一點釋懷他的選擇,我確實無法想象絕望和希望交織那種難過,但是我知道絕望的可怕。我在夢裏,總是絕望的,絕望的恐懼著,沒有目標的在墓地裏徘徊,在墓地裏奔跑,無法回頭,不敢回頭,一回頭就是萬丈深淵,摔下去粉身碎骨。


    我感慨道:“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吧?”


    “愛,非常愛。所以當他的妻子出軌的時候,他整個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甚至一個人跑去孤島生活了一個多月才回來,回來後等待他的是妻子離婚的短信轟炸。在辦理離婚手續期間,他性情大變,沒多久妻子就死了。”


    “額。”對於沒談過戀愛的我來說,我不明白愛情能如何撕心裂肺,但是我想到安澤哪天會結婚娶妻,我心底就很難受,有點想要逃離開。我希望他的溫柔隻對我,他的好隻對我。可他始終不表態,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娶妻生子。或許那個時候,我的選擇也會跟程墨一樣,跑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


    但是我相信不管再悲痛,程墨都不會做出那種事。


    “當初案子不是局長你們負責的嗎?怎麽會無疾而終?”我問道。


    “確實是我們負責的,不是我們不想找到凶手,而是凶手太狡猾,也太厲害。似乎能摸透我們所有的想法,也知道我們會從哪裏調查,所以我們每一次都進入死角。也正因如此,才更認為程墨是凶手,隻有警察熟悉警察自己的手段。最後,凶手收手了,從此再也沒有犯案過。現在要重新追查那件案子,實在是太難了。任何關於凶手的證據都沒有,甚至連程墨都無法推測出凶手的背景。每個案子之間的間隔時間是一個星期,當我們認為凶手還會再犯案的時候,凶手銷聲匿跡了。”


    “也許凶手認為他殺夠了,或者是他的目標已經殺完了。”


    “我們也是這麽認為的,因為我們能找到關於被害人之間的聯係就是她們都出軌了,再也沒有其他的特征,程墨也找不到其他的共同點。”


    “出軌的女人他隻選擇了這六個,他應該是有計劃的準備殺掉她們。”


    “也許是偶爾選中,也許是有計劃選中,現在先不談這個案子,等‘詭笑的佛像’一案結束,你想了解的話,我讓檔案室給你調出檔案。”


    “我知道了,局長。我以後見到他,會好好說話的。”我說道。


    “總之你多擔待點。”局長說完,按了一下電話快捷撥號,讓羊哥進來辦公室。


    羊哥進來後,局長跟我們說道:‘詭笑的佛像’要盡快找出線索。市長來電話了,他認為這個案子帶來了太大的影響,讓我們在十天內找出凶手。下午有個記者會,你跟小楊出席。”


    我跟羊哥聽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又是讓我們去當口水仗的炮灰。


    出了辦公室後,羊哥問我,“素素,你是不是覺得廖家有問題?”


    “我覺得廖倩的死也許有問題。”我沒有直接回答羊哥,而是轉開了話題,也回到了之前我被鐺鐺打斷的思路上,唯一能吻合上的事就是廖倩的死。


    “廖倩的死?可是如果她的死有問題,她是在自己家裏死的,她哥哥還是警察,不可能沒有察覺。廖餘當時也跟著她一起回去的,發生什麽事,廖餘也會知道吧?”羊哥不讚同的說道。


    “羊哥,凡事不能看表麵。首先那個村子就給我怪怪的感覺,再是廖餘跟廖倩的關係並不是那麽好。根據廖兮兮朋友和同學的口供,廖兮兮跟廖倩的關係看似很好,實際上也沒有那麽好。很多次廖兮兮在背後都說廖倩是個老巫婆,詛咒她趕緊出什麽事情。”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們父女應該跟廖倩的關係都不好,隻是刻意維持的很好。廖倩一死,她家人都隱居了,那公司和一切財產都會給廖餘。”


    “這麽分析確實有道理,但是其他被害者呢?他們跟廖餘和廖兮兮的關係並不是很深,謀財害命,說不通。”


    “他們幾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麽聯係,有東西是我們忽略了的。”我想了想,既然程墨已經跟我說那些,我可以告訴羊哥要調查廖餘的事了。


    我跟羊哥說後,羊哥表示支持,局長那裏的報告他再寫。


    記者會。


    記者們眾多刁鑽的問題拋出來,好在我和羊哥都能順利的化解這些刁鑽的問題,首先先打消鬼神之說的色彩,其次確定這是人為作案,再是關於凶手為什麽時隔五年再出來作案,警方還在調查當中。


    開完記者會後,一連兩天過去,案子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也沒有凶案發生。


    凶手好像又沉寂了似得,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好消息,如果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再出人命,我們所承受的壓力會更大。


    這兩天裏我和羊哥負責跑外邊,收集關於鍾凱的消息。


    蜜兒把關於廖餘的資料還有廖家的資料、廖倩的死都花時間整理出來,我趁著空閑也去網上看了廖倩的新聞。在廖倩跟廖餘結婚之前,她都很低調,所以很少有她之前的照片。關於廖倩的死,基本上都認為跟‘鬼村’有關係,大火帶走了廖倩,是山鬼在懲罰廖家。唯一看到靠譜一點的分析,廖倩死於被殺,丈夫覬覦財產,所以殺了妻子。


    蜜兒打印了所有的資料後,我們集合到了指揮室,蜜兒邊把資料發給我們,邊說道:“我黑進去了廖氏集團的會計部電腦,你們看看廖氏集團每個月的賬目。”


    我看了一眼,廖氏集團每個月都有兩筆支出,這支出用來購買軟件。


    蜜兒把投影儀打開,屏幕上是成美慧每個月的收入。


    她指了指上邊屏幕上,“廖氏集團用來購買軟件的支出,正好跟成美慧每個月存入銀行的賬目一致。”


    我對比一看,果然每個月的賬目都一樣,而且都是在廖氏集團支出幾天後,成美慧才到銀行存錢。


    包括我在內,大家都很意外,廖餘就是成美慧的金主。


    蜜兒又說道:“雖然手機號碼的來源有點難追查,我還是盡力追查出來了,這個未知號碼顯示最後一次跟成美慧通話的地點在廖氏集團大廈。資料上都有顯示,你們可以看看。”


    掃了一眼地址清單,這個號碼每次使用的地點不是在廖氏集團大廈就是在廖餘別墅,如此更是能確定廖餘跟成美慧關係匪淺。


    “繞來繞去,果然是他有問題。”羊哥說道,“我們可以申請搜查令了,搜查廖餘的公司和家裏。”


    “羊哥,還不行。還不足以確定成美慧和廖餘的關係,廖餘可以有更多的借口反駁。”我說道。


    蜜兒點點頭,“素素說的沒錯,所以我找到了更有力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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