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這麽大,我最愛的人就是我爸,不為別的,僅僅我是他的兒子。


    我爸脾氣暴躁,但是為人特夠義氣,是那種為朋友兄弟兩肋插刀的人,隻是那時的他,從沒有想過:你為別人掏心掏肺,別人給你的可能是狼心狗肺。


    我小的時候,我一家三口還有爺爺奶奶以及二伯一家三口都擠在一所大房子裏。


    住得近了,矛盾自然是少不了。很多事情,因為一些利益糾紛,吵架是免不了的。


    我二伯母脾氣和我爸一樣暴躁,而我媽性格內向,兩人之間爭吵總是我媽輸。


    我媽說不過,就在我爸麵前敘說,可是得到的卻是我爸的一陣怒罵。


    在我爸看來,親兄弟的情誼大過夫妻。


    那時我還小,我並不清楚具體是因為什麽事情,我爸和我媽爭吵過後,我媽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就好像她從沒有在我生命中出現過一樣。


    經過那件事情,我爸依舊沒有發覺自己的錯誤,依舊對自己的親兄弟掏心掏肺。


    我爸的力氣比較大,芒種雙搶的時候,有什麽重活他都擔著,他從來不怕吃虧,卻不知道,他的兩個親兄弟隻是將他當傻子一樣。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也正是那一天,改變了我也改變了我爸。


    那一天,正是我高三最後一期第一個月月假,我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乘著公交車回到了村裏,徒步再走一千米就到了我家。


    就快要到家門的時候,我看到了令我至今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我爸,竟然跪在我大伯麵前!


    我頓下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整個人懵了。


    我腦子裏很亂,無數的問題湧入腦海:為什麽我爸要給我大伯下跪?爸不是告訴我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嗎?我大伯為何對我爸下跪置之不理?


    我注意到大伯的眼睛,那是蔑視、冷笑、狠毒,一如同當年爺爺奶奶過世之後,大伯和二伯毫無憐憫之心,將爺爺奶奶留下的有價值的東西全部卷走,根本就不顧及我父子的死活。


    我爸很重視教育,隻希望我能夠讀書之後考上大學,出人頭地。這些年,他一個人做著兩個人的事情,不辭辛勞,我看在眼裏,但是卻並沒有真正用心的去讀書,吊兒郎當,甚至還成為了學校的一派老大。


    不經意間,我眼角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愣是被我硬生生的忍住,不讓淚水下落。


    男兒流血不流淚,這是我爸告訴我的。


    我雙拳緊握,內心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不要被任何人看扁,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人中之龍,俯視那些恥笑過我們父子的人。


    在我爸祈求我大伯的話中,我才知道,我爸是準備建一座新房子。確實,到如今,也隻有我家還是小小的土磚屋子,下雨的時候,屋裏總是會漏雨,各種各樣的漏洞,遇上連天大雨,家裏都快變成了一條河,需要赤著腳走路才行。


    其實我爸原本還是有一些積蓄的,可是就因為他太過相信相處得不錯的村主任,將錢交給了村支部,美其名曰:錢越多一年之後利息越多,誰知道,將錢交給村主任之後,不過半年時間,村主任直接卷款逃走,從此杳無音訊,一萬多塊錢,就這樣玩完了。


    那是九十年代,一萬塊錢可是相當於如今的十萬塊,特別是對於農村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大伯家裏沒有出現過什麽災害,每年都有一些存餘,我爸隻是向他借一千塊錢,可是他不僅不給,還出言羞辱我爸,說我爸沒用,將老婆都給氣走了。


    我當時聽到這話,恨不得上前就給我大伯幾巴掌。


    雖然我媽離開的時候我還小,並不清楚具體什麽事情,但是從旁人的言語中我也了解了大致情況。我媽的離開,我大伯、大伯母也有份,因為我媽的懦弱,讓兩家子人都欺負,而最為重要的是,我媽還要受到我爸的怒罵,這樣的情況下,我媽不走才怪。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世態炎涼,不外如此!


    我從不懷疑世上有人親如兄弟,但是我爸這樣的親兄弟,算個什麽,一家人欺壓一家人,一家人算計一家人,不要也罷!


    我轉身,背著書包朝著湖邊跑去。我沒有讓我爸和我大伯知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一切,我怕我的出現會讓我爸變得尷尬,僅此而已。


    直到晚上,我才一個人回家,我爸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但並沒有在我麵前顯現出來。


    我爸的廚藝不錯,為我準備了幾樣拿手好菜,我吃在嘴裏,咬著牙,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我爸為我肩負了太多,雖然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因,但不管怎麽樣,他是我爸,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諒。


    我已經是一個男人,就應該肩負起我爸身上的重擔,為我爸減輕負擔。


    沉默的飯桌上,我爸終於開口了:“問天,馬上就要高考了,掙點氣,考個好的大學。”


    我抬起頭,望著我爸滿含期許的目光,我的牙咬的更緊了,我怕我稍稍的鬆懈,淚水就要劃落眼角。


    我知道這些年我爸一直對我有些愧疚,他也漸漸意識到,當年我媽的離開,直接原因就是因為他。


    我快速低下頭,點了點,簡單的吃了幾口飯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整晚,我都沒有睡,我腦中總是在想著我爸跪在地上祈求我大伯時的情景,那是怎樣的一種屈辱!我暗自發誓,以後的日子,不可以再荒廢下去,我要為我爸爭一口氣。


    在學校裏麵的事情,我爸一點兒也不清楚,我總是謊報實情,說自己考了多少名考大學有希望之類的,我爸也從沒有懷疑過。


    我知道,這一晚,我爸恐怕也沒有睡下,第二天,從他微黑的眼圈就可以看出來。


    兩天之後,我告別了我爸,回到了學校,站在校門口,我凝視著大門上的四個大字,突然有一種鼻子酸酸的感覺,兩年多的時光就這樣匆匆溜走,我還有什麽資格再浪費一丁點兒時間。


    邁步走進校園,五六個人正在一個角落裏抽著煙,見到我,麵上一喜,快步走了過來。


    “天哥!”


    “天哥,抽一根不?”


    我望著他們,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道:“以後,我不再是你們的老大,你們也不要再打擾我了。”說完,我快步離開了。


    他們幾個麵麵相覷,望著我的背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到了教室門口,我雙拳捏得咯吱作響,踏入,就意味著我新的人生開始了,我要爭一口氣!


    邁步走進教室,埋頭學習的人很多,因為這是這所學校理科班唯一的一個重點班級。


    至於我這個學渣鬧事分子為什麽會在這裏,僅僅因為一個人,我的班主任兼美女數學、英語老師王秀梅。


    目光落在我的位置,旁邊,正有一位美女在埋頭寫著、畫著,她叫楊雲,和我同村,成績一級棒,從入高中以來,她的成績始終第一,地位無可撼動。


    原本她應該去全縣最好的高中,但是因為家裏條件也不怎麽好,再加上家庭原因,所以她留在了這裏。


    學校裏麵一直謠傳我和楊雲是一對,因為這事情,老師還單獨拉著我和楊雲談過,隻是我和楊雲都說那是沒有的事情,她不願意分心影響她高考,我也不願意打擾她。


    說實話,我挺喜歡楊雲的,成績好,又漂亮,最為重要的是,她身上的一股韌性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特別是此刻,我覺得她特別的迷人。


    彎彎的柳葉眉,精巧的鼻子,櫻桃一樣的紅潤小嘴,再加上她那白裏透紅的肌膚,實在是美得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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