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庭之心亂如麻。


    不對,現在應該叫他朱富義。


    之所以心亂,是因為七十年來,他早就習慣了朱庭之這個身份。


    更是心安理得的,把七十年前的那場屠殺,輕鬆的拋諸腦後。


    既然自己是朱庭之,那麽之前朱富義做過的所有事情,當然跟自己無關。


    誰能想到,會在七十年之後,突然被人提起。


    還直接揭穿了他隱藏多年的身份!


    到底是哪裏暴露了?


    不可能啊!


    就連朱家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眼前這個年輕人,從何得知?


    看他的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七十年前,恐怕他爺爺才剛出生吧。


    朱富義故作鎮定,道:“小宇,別聽他胡說八道。”


    “你父親早就死了,我是你叔叔。”


    “你剛才說的很對,他們就是一群騙子,居心叵測。”


    “這樣的人,一個都留不得。”


    朱富義恐懼,讓他動了殺心!


    七十年前那件事,絕不能被翻出來。


    否則,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


    改頭換麵七十年,就是為了徹底擺脫那件事。


    他不想失去眼前擁有的一切!


    錢財,地位,身份!


    這些是他用了七十年的時間,打拚下來的。


    誰想要顛覆它,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管眼前這三個人是什麽身份,什麽來曆,什麽背景,都必須死!


    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至於兒子要求留下美女,朱富義不打算滿足他。


    葉擎天冷冷一笑,道:“你們這對父子,還真是有意思。”


    “當爹的,以叔叔自居,心安理得幾十年。”


    “當兒子的,更是傻了吧唧的,親爹在麵前卻不認識,幾十年的相處,都沒認出來,也太瞎了吧?”


    “不知道是爹的演技太好,還是兒子太蠢。”


    說到這裏,葉擎天自顧的點點頭,說:“又或者,兼而有之。”


    “嗯!”


    天璣和魅影同時嗯出聲來,表示讚同。


    葉擎天繼續說:“朱富義,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件事過去就真的徹底過去了吧?”


    “整整四十萬條忠魂,被你活活害死。”


    “我就不信,你這些年睡覺的時候,沒有夢到過他們嗎?他們沒有渾身是血,舉著刀槍向你索命?”


    朱富義老臉一白,哼道:“小子,任憑你巧舌如簧,老夫還是那句話,聽不懂你說什麽。”


    “你打傷打殘我朱家子弟,這便是死罪。”


    “來人,將他們三個就地正法!”


    朱耿宇瞪大眼睛,忙說:“叔兒,不是說好了不要傷害美女的嘛?”


    朱富義把眼睛一瞪,怒道:“一個女人而已,等你傷好了,我送給你十個!”


    “可是,美女常有,絕世美女不常有啊!”朱耿宇顯然是個紈絝。


    “閉嘴,今天聽我的!”


    朱富義喝道:“你要再敢多說一句,以後我就不罩著你了。”


    朱耿宇這才閉嘴。


    朱富義皺了皺眉,這是因為,預料中幾十名高手衝進來,將眼前三人亂刀分屍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什麽情況?


    自己明明都已經下令了!


    外麵那些高手,跟著朱富義很多年,對他言聽計從。


    “很奇怪是吧?”


    葉擎天笑了,說:“天璣,為他解惑。”


    天璣點點頭,然後伸手拍了拍巴掌。


    啪!


    啪、啪!


    緊接著,膝蓋接觸地麵的聲音,連續響起。


    噗通!


    噗……


    朱富義慌忙回頭,透過破碎的走廊牆壁,他看到二十幾名保鏢,全部跪在地上。


    一把把雪亮的戰刀,交叉橫在他們的脖頸之上。


    一根脖子,兩把刀!


    誰敢輕舉妄動,腦袋就要跟脖子分家。


    戰刀的主人,則是身穿製服的天策侍衛。


    朱富義瞪大眼睛,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為什麽自己毫無察覺。


    他猛吸一口冷氣!


    酒吧裏的保鏢都被悄無聲息的拿下了,負責外圍的那些人,就更別提了,相信也被拿下了。


    “天策侍衛?”


    朱富義仿佛見了鬼一樣!


    葉擎天夜闖朱家,一腳踢碎大門,一掌重創族長朱軼群,臨走之時將“朱”門匾打碎一事,早就傳開了。


    朱富義身為朱家子弟,自然是知道的。


    而葉擎天去朱家的原因,就是索要朱富義。


    不久前,朱富義剛剛去看過正在治傷的朱軼群。


    朱軼群向他保證,朱門上下一心,葉擎天不可能知道朱富義還活著。


    朱家祖墳裏,立著朱富義的墓碑呢。


    族長的話,朱富義自然是深信不疑。


    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打臉了。


    人家不但不信,而且還這麽快的找到了他。


    朱耿宇也傻眼了!


    本以為是普通的仙人跳,沒想到是天策府挖的陷阱。


    天策府啊!


    連族長爺爺都惹不起的大牛。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朱富義質問道。


    嘭!


    人影閃過,天璣一記手刀砍在朱富義的後頸上。


    朱富義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真是聒噪。”


    天璣將目光轉向朱耿宇,說:“你是自己把自己打暈呢,還是換我動手?”


    “我自己來。”


    朱耿宇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兒上,頓時暈倒。


    不知過了多久。


    朱富義的眉毛先動了一下,然後他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個屋子,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大白牆壁之外,就隻有一張沙發,外加幾把椅子。


    朱富義看著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毫無形象的自己,頓時惱羞成怒。


    奇恥大辱!


    我堂堂朱氏門閥的子弟,竟然被欺負至此,他猛的抬起頭,喝道:“這是哪裏,你又是誰?”


    坐在沙發上的是個老者,一張黑褐色的臉,看起來飽經滄桑。


    雙目渾濁,兩隻大手滿是老繭。


    像極了鄉野山村裏的老農形象。


    這樣的窮胚子,朱富義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老者的目光之中,突然射出兩道與他身份極為不符的精光。


    “朱富義,你改頭換麵,沒人認得,情有可原。”


    老者開口,娓娓說道:“我卻是原來的相貌,你也認不出來嗎?”


    “你到底是誰?”朱富義瞪大眼睛。


    眼前的老者,看起來有些眼熟,卻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老者笑了:“再想想!”


    “提醒你一下,往七十年前想,往西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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