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密令?”張明風的一雙眼睛裏,火焰開始升騰。


    朱富義回答說:“率領新組建的白虎兵團,開赴西境,與烽狼軍團換防。”


    張明風怒了:“僅僅是換防這麽簡單嗎?”


    朱富義苦澀一笑,道:“如果隻是換防,何必搞的這麽麻煩,讓我這個剛上任的兵部侍中出麵。”


    “和我一起去接受命令的,還有白虎軍團的幾名上層將帥。”


    “我們的任務是,收繳烽狼軍團的武器裝備,責令他們按照安排好的路線撤回中原腹地。”


    說到這裏,朱富義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戲謔。


    “看到撤退路線的時候,我就感到納悶兒,直接向東撤回不就行了,何必先往西邊繞一個大圈。”


    “看得出來,白虎軍團的將帥們,跟我有一樣的疑惑。”


    “但命令上寫的很明白,必須按照路線撤退,否則就是叛逆之舉。”


    “既然是中書省的命令,我們當然也不敢多問,隻有執行的份兒。”


    “至於後來的事情,你作為親曆者,就不用我過多贅述了吧。”


    那條怪異的撤退路線,無異於給烽狼軍團挖好的墳墓。


    張明風恨聲說道:“所以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我們烽狼軍團的陰謀。”


    先是勒令他們卸下戰袍,交出武器。


    然後繞一大圈撤退,緊接著獅國和塔國六十萬聯軍突入龍國境內,在烽狼軍團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


    烽狼軍團若不反抗,必定會死於敵人之手。


    反抗,則會被定為叛逆之罪。


    這一切,都是細心安排好的事情。


    一環扣一環。


    朱富義聳聳肩,說:“我也不過是個命令的執行者,說白了,就是個跑腿的。”


    “就算沒有我朱富義,也會有劉富義、張富義出來執行命令。”


    張明風再問:“既然是出自中書省的命令,也就是聖旨了?”


    中書省,在先帝時期,屬於權利最大的部門。


    皇帝的聖旨和政令,都是通過中書省發布並執行的。


    甚至許多命令就是中書省草擬,得到皇帝的認同之後,進行下發。


    朱富義搖頭道:“我沒見到聖旨。”


    “沒有聖旨?”張明風瞪大眼睛。


    朱富義哼道:“都說了,是密令,怎麽可能有聖旨。”


    “若是有聖旨的話,直接送到我麵前就行了,何須去往中書省接令。”


    “而且,白虎軍團的將帥都去了,直接向他們下達口頭命令,就是為了彌補沒有聖旨,出現有人拒不聽令執行的情況。”


    “還是那句話,我們是聽命行事,如果敢有違反,下場會比你們更慘。”


    說到這裏,朱富義流露出一絲悔意:“說實話,我也是在收繳完你們的武器鎧甲,在你們奉命撤退之後,聽到敵國大軍入侵的消息,才想到是有人想要你們死。”


    “在此之前,我都以為隻是權力鬥爭,或者是你們當中的一些將帥,起了不臣之心,招致災禍。”


    “最多撤換這批將帥,或者是把烽狼軍團打散編入其他軍隊,卻沒想到最終的目的,是一個不留!”


    張明風咬著牙,雙目噴火道:“就算你之前不知道,後麵才想明白,可是你還是義無反顧,向我們舉起屠刀。”


    朱富義瞪著眼睛說:“我有什麽辦法,難道我不下令,五十萬白虎大軍就不殺你們了?”


    “屠殺友軍,你還有理了?”張明風怒道。


    朱富義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兒,說:“我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有什麽辦法。”


    “而且用完之後,立刻成了棄子。”


    “當年若不是我改頭換麵,把死鬼朱庭之的屍體埋進祖墳,墓碑刻上我的名字,成功瞞天過海,你以為我能活到現在?”


    “要說虧,我才最虧!”


    朱富義一挑眉毛,說:“布置任務的時候,他們給我封官許願,說隻要完成任務,保證我在四十歲之前,升為兵部尚書。”


    “但結果呢,我背負了屠殺四十萬袍澤的惡名不說,仕途也徹底的毀了。”


    “甚至要借別人的臉和名字,苟活於世。”


    門外,葉擎天麵沉似水。


    朱富義供述的這些情況,和他預料的基本一致。


    魅影語帶鄙夷道:“明明是享受了七十年的榮華富貴,卻厚著臉皮說成苟活於世。”


    張明風深吸一口氣,壓製胸中的怒火。


    他擔心自己一個控製不住,抬手斃殺朱富義。


    這家夥雖然可恨,但畢竟還有用。


    “最後一個問題,太師司馬昉,和這件事是什麽關係。”


    朱富義倒還算老實,實話實說:“當初在中書省宣布密令的人,除了宰相大人之外,就有司馬昉。”


    “要求烽狼軍團卸甲、交出武器,以及撤退路線的製定,都是司馬昉說的。”


    “宰相大人負責做總結,反倒沒說那麽多的細節。”


    說到這裏,朱富義戲謔一笑。


    “論罪責,司馬昉比我這個馬前小卒重的多。”


    “但當時大家都看得出來,他也是在傳令,至於是傳誰的令,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司馬昉有沒有拿著雞毛當令箭,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嘩啦!


    房門打開,葉擎天邁步而入。


    魅影的兩條大長腿踩著黑色軍靴,跟在後麵。


    “天王殿下!”


    朱富義麵色一驚。


    葉擎天露出鄙夷笑容,道:“猜出本王的身份了。”


    朱富義苦笑,說:“早該猜到,之前在酒吧,我是被憤怒衝昏了理智。”


    “之前就有族人,向我描述過你的相貌。”


    “我也知道,跟在你身邊的美女將軍是魅影。”


    “這麽多的細節,竟然被我一股腦的全都給忽略了,所以啊,落在你手裏不冤。”


    要說在帝都之內,有誰敢跟朱氏門閥叫板,這樣的人屈指可數。


    天策府便是個例外。


    再加上一個烽狼副帥張明風,朱富義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葉擎天將兩道淩厲的目光落在朱富義身上,說:“按照你的觀點,司馬昉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是嗎?”


    朱富義先是搖頭,隨後點頭。


    “我敢肯定,司馬昉是能夠左右棋局的人,卻並不是下棋的那個人。”


    “何以見得?”葉擎天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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