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道:“師姐,你別嚇我了,我講就是了。我剛剛想起了自己曾在山上放牛的一件趣事——


    有一次,我在一山崖邊上放牛,當時,牛兒專心致誌吃著崖邊上的青草,而我則騎在它背上,迎著夕陽,哼著山歌,非常愜意。突然,牛兒後腿踩踏了山崖,後半身就陷落山崖,我猝不及防就沿著牛身向山崖下滾去。幸好祖宗保佑,我掉下之處,恰巧長了幾棵茂密藤樹,將我身子托住,沒讓自己繼續往下掉。當時,我網在樹藤上,仰麵朝天。就在那時,那掙紮的牛兒急得連拉幾泡屎,全都正好掉在自己臉上,我整個臉基本完全被牛屎給埋沒了,那真是一個臭啊……”


    褚玉話到此處,施馨卉猛然就捧腹大笑起來,褚玉見施馨卉笑得如此開心,他自己心中也美滋滋的。


    施馨卉笑定後,道:“後來,那頭牛沒滾下懸崖吧。”


    褚玉道:“它若滾下去了,我在它正下麵,我肯定就沒命了。它把屎拉完後,就爬上去了,後來我也爬上去了。”


    施馨卉道:“哦。”


    俗話說,樂極生悲、喜極而泣。施馨卉此番大笑過後,突然就顯出悲傷之態,神情逐漸變得茫然起來。她望著懸崖深處,眼淚情不自禁流了出來。


    褚玉道:“師姐,你到底怎麽了?我覺得你肯定有什麽心事,這幾天,我總覺得你有些異常。”


    施馨卉並沒回話。


    褚玉繼續道:“師姐,你別這樣,好嗎?有什麽心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幫你解決。”


    施馨卉還是沒回話。


    褚玉又急道:“師姐,隻要褚玉能辦到的事,即使是赴湯蹈火、不惜性命,我也會幫忙師姐的。有什麽天大的事,還請師姐跟我講出來,我求師姐你了!”


    隨即,施馨卉用手擦拭眼淚,露出了一絲笑容。


    施馨卉道:“你馬上跳下這懸崖,我就會好了。”


    褚玉心知此話是個玩笑話,但他為了讓施馨卉能開心一些,思索了片刻後,才回話。


    褚玉道:“莊主讓我聽師姐的話,我一定會遵命跳下去。不過,我現在身負報仇使命,所以暫時還不能跳。等我找到仇人,報了大仇後,再跳。決不食言!我可以對天發誓……”


    褚玉話道此處,立即就跪拜在地,準備發誓。施馨卉肯定不想讓褚玉發毒誓,因為此話僅是一個玩笑之言。施馨卉見他如此這般鄭重其事,突然被嚇慌了,她趕緊將他拉了起來。不過,她內心甚是感動。


    施馨卉感動道:“褚玉,我這輩子幾乎沒在人前流過淚,看見過我流淚的隻有我父母,今天,算是第一次在人前流淚——在你麵前流淚。雖然是第一次,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其實,我跟你在一起,我感覺很輕鬆,很快樂。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經常沒給你好顏色看,也經常傷你自尊,希望你別放在心上,能原諒我。


    以後,你好好幫我父親打理事務,將來讓我父親給你找個好媳婦,你會幸福快樂的,我也會想你的……”


    褚玉道:“師姐,你別誤會。我心中從沒怨恨過師姐,如果不是莊主和師姐關照收留,我即使不死,現在多半也是無人問津的乞丐一個。所以我不可能會怨恨師姐,而且師姐對我嚴厲,都是我做錯了,惹你不高興……”


    施馨卉道:“別說了——你別說了!我心裏清楚。你以後別總是把感恩之辭掛在嘴邊,聽多了別扭。我可能在山莊呆的時間不長了。”


    褚玉驚道:“師姐,為什麽!為什麽呆不了?”


    施馨卉道:“不用多問了,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我們往回走了吧。”


    此時,褚玉隱約猜到是什麽原因,他頓時感覺心中有莫名的傷痛,但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


    二人路過幾株虞美人花草旁時,褚玉先駐足了下來,隨即施馨卉也跟著停了下來。


    褚玉道:“師姐,沒想到這山中還長有虞美人。”


    施馨卉道:“是呀,每年花開季節,我就喜歡來到這裏來觀賞,開得太美了。不過,現在花期都開過了,你還在看什麽?”


    褚玉道:“沒什麽。看到它,突然想到了霸王別姬的故事。”


    施馨卉道:“你還知道霸王別姬的故事,沒吹牛吧?那你講來聽聽,我現在就想聽。”


    褚玉道:“虞美人真實姓名無考,世人都以虞姬代稱她。她不僅長得傾國傾城,而且能歌善舞,深受項羽寵愛。在楚漢爭霸時,項羽乃是名副其實的蓋世英雄。不過,由於他剛愎自用,狂妄自大,最後被劉邦派遣的多路軍隊打敗。


    當年,項羽被劉邦調派的多路軍馬圍困在垓下,夜聞四麵都響起了楚歌,項羽自知氣數已盡,於是麵對他心愛的虞姬,酌酒悲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如此情形,真是蒼涼悲壯,繾綣悱惻。項羽所作此歌史稱《垓下歌》。


    項羽歌聲一落,伴隨其側的虞姬,隨即也愴然拔劍起舞,以歌和之曰:“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虞姬歌罷,便以劍自刎而死。虞姬自刎死後,葬在了垓下。


    虞姬之所以自刎,那是因為她深愛著項羽,又知項羽也深愛著她,她擔心自己成為負累,使項羽有後顧之憂,於是才甘願舍命,以此激發項羽奮戰鬥誌,望他能勝利突圍。


    後來,項羽帶著幾十人突圍,在突圍過程中,他一人就殺了好幾百名漢兵,真不愧為蓋世英雄。


    最後,他逃到烏江邊時,一位烏江亭長正停船在岸邊,專程等候接應他,希望他坐船過江,在江東再次稱王。然而,項羽自覺無顏麵對江東父老,就毅然拔劍自刎於江邊。”


    施馨卉道:“原來,霸王別姬故事是這樣的……”


    褚玉道:“師姐可知道此花為何叫虞美人?”


    施馨卉道:“你就全部說完吧,就別再買關子了,不然我又要——”


    褚玉道:“師姐,你別生氣。我全部講完就是了。”


    褚玉繼續道:“虞姬自刎被埋葬後不久,在她的墳塚上,長出來一株花草,那株花開得紅豔美麗,賽過杜鵑,世人認為是虞姬把自己的美麗賦予給了這株花草,於是大家就把它起名為虞美人。後來,這株虞美人就慢慢開遍了世間。


    還有後來,大家有感於虞姬悲壯感人故事,為了懷念她,就創建了《虞美人》這個詞牌。”


    施馨卉心中感慨道:“這小子,還真是才貌雙全。隻可惜今生跟他有緣無分……”


    施馨卉道:“哎!真可惜呀,上次,這些虞美人開花時,我沒時間過來看,不知要等知何年何月,我才有機會看到他們開花了。”


    褚玉道:“師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呀?要這虞美人開花,又有何難。隻要師姐想看,我馬上就能讓它重新開花。”


    施馨卉道:“褚玉,你今天要是不把它重新開出來,我非得把你那張信口雌黃的嘴打爛不可。看你以後還油腔滑調的胡說八道不。”


    褚玉聽後,先對施馨卉微微一笑,然後徘徊思考了片刻時間,接著便口中念道:


    《虞美人.施馨卉》


    羞花閉月有多少,曆往皆知了。


    風水起雲鶴山莊,鸞鳳藏嬌驚豔世無雙。


    花容月貌稱其美,隻盡八分最。


    人間仙界誰堪其,虞美花開嫦娥遍插之。


    褚玉做詞畢,隨即又道:“師姐,最後一句就有虞美花開了……”


    施馨卉不僅沒料到褚玉會出口成章,寫了一首詞,圓他先前之言,更沒料到這首《虞美人》是專為她而作,形容她的美貌。頓時間,她真是感動萬分;同時也靦腆不已,緋紅了臉腮。


    施馨卉羞笑道:“褚玉——你——你,我打你——打死你……”


    褚玉見施馨卉捶打自己,就跑了起來。而施馨卉則帶著羞色之笑,窮追不舍。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徹底放下矜持和威嚴,恢複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情懷,在山中追逐褚玉,作出要打他之狀。褚玉在她追逐下,一邊跑著,一邊笑著。這一切讓人感覺幸福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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