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聽到李茂馬隊的嘶吼聲伴著槍炮聲此起彼伏,嚇得腿直哆嗦,跑在竹林裏翻滾打轉,摔的真是二狗吃屎了。


    李茂等人窮追不舍,若不是竹林是二狗常來之地,二狗如何能不死在李茂等人槍下?


    說起李茂見到二狗為何咬牙切齒不殺不快?此事還得半年前說起。


    在李家山衝和馬地坡的北側是苗家的寨子,寨子裏平時是做走茶生意的,寨子及寨子周邊植滿了茶樹,苗家寨也是這裏一帶買賣貨品的集圩,無論是馬地坡還是李家衝,方圓幾十裏的村寨都會在圩日這一天到苗家寨來購置或出賣物品。苗家寨臨江的集市,在江邊建有一處懸於江麵的木樓,高三層,與地平齊的一層是賣布的商家,上一層是吃酒的酒家,下一層便是李茂一眾與二狗都喜歡花費時光的賭坊。


    這賭坊設在這江麵木樓地下一層,也是因為鎮裏的糾察隊對賭博嚴抓嚴打,在江麵上萬一有個動靜可以打開特製的暗格滑入江麵遊水潛走,縱使糾察隊有萬分能耐也奈何不了這眾賭徒,所以苗家寨的這一處賭坊便成了賭徒消磨時光的好地方。


    那天是苗家寨的圩日,苗家寨是每三天一圩日,圩日這天苗家寨裏人來人往,背著背簍的女人,拉著貨馬的男人,走走停停都在比對集圩上玲琅的物品。二狗在馬地坡閑的無聊,在劉叔公家裏偷了一個雞蛋餅吃了後就趁著天還沒晌午太陽勁不大,順著馬地坡的山嶺去了苗家寨。


    李茂率領洋槍隊押解著李家山衝平日集起來的山野動物的皮毛,前去苗家寨出售給皮草貨棧。馬隊來到苗家寨口,進了寨門是一條傾斜向上的官道,青石鋪設的道路坑坑窪窪,長久走馬留下的蹄印清晰可見。上了官道就是苗家寨集圩,來這裏買賣貨品的各寨各村的人分立於走道兩旁,將擔子一擺,貨品一卸,坐在扁擔上就能開始做買賣了。


    走在街道的李茂等人好威風,身背洋槍,馬屁股上再駝著裝得鼓鼓的皮毛,騎在馬上的眾人得意洋洋沒得說,二狗此時也來到了苗家寨。


    二狗從一條巷子口突然走了出來,站在街道中間看著街道上玲琅的貨物,好不驚奇,全然不知道背後李茂等人的馬隊正踱步逼近。二狗擋住了馬隊的去路,大牙的馬已經走到二狗的身後,大牙沒有拉停馬的意思,馬匹是個動物,見路前有人,自己停了下來。李茂等人這才拉停了馬隊,與二狗對峙在街道中央,大牙用槍口指向二狗戳了戳二狗的後背,這時二狗才轉過身來。


    大牙大罵:“狗崽子,不想活啦?馬壓死你。”


    二狗沒說話,隻盯著大牙等人瞅著,他知道這是李家山衝的洋槍馬隊,不好惹,也惹不得,但是也不能太過於示弱。心裏想著先對峙一番再讓路,拾個麵子。


    大牙見二狗不讓道,便問二狗:”哪家山寨人士?哪家手下活動?”,意思就是問二狗姓甚名誰,哪裏人,有跟哪個見過世麵的有臉人物做事嗎?


    二狗見著李茂的人對他還客氣起來了,內心裏有了幾分歡悅,忙報上自家名號:“我王二春,人稱二狗哥,馬地坡的主兒。”


    李茂大牙等人一聽是馬地坡的,頓時大笑了起來,真有個不怕死的,馬地坡的也敢來攔李家洋槍隊,笑二狗不知天高地厚。


    此時李茂喊大牙,“打發他走,別耽擱了買賣。”


    大牙用槍揮了揮,示意讓二狗讓開別擋道。二狗見李茂等人取笑自己,心裏倒有了幾分怒氣,隻是敢怒這也不敢言。


    就在這時不知哪裏街邊的孩童打鬧,將彈弓石子射到了大牙的馬屁股上麵,馬匹受驚,揚起雙蹄向二狗壓下去。二狗驚慌中側身翻滾在了一邊,險些沒要了他的命。大牙的馬驚亂著向前飛奔。


    李茂見大牙的馬受驚飛奔,趕忙招呼馬隊駕馬跟上,意欲能將大牙拉停下來,別驚亂了苗家寨的集市。屆時隻見飛塵四起,李家洋槍隊在街道黑壓壓飛奔而去。驚嚇的二狗癱坐一旁還未意識到自己的死活。


    驚魂未定的二狗,不知大牙的馬是孩童玩鬧造成的驚嚇才失了控,隻覺是大牙等人想謀殺他,故意縱馬飛揚用馬蹄踩死他。二狗隻覺李茂等人的毒惡,加之先前的所見所聞,更加斷定李茂的洋槍隊跋扈無度,殺人滅口。


    這邊李茂等人在苗家寨後山的空地將大牙以及他的馬截停了下來,由於大牙的馬在奔走的同時,後蹄不斷的向後狂踢,以至於大牙所裝帶的毛皮已經散落四處。停下來的大牙也在喘著粗氣,他也是驚魂未定,李茂對他喊話,他也全然沒有聽進去一個字,完全還陷入在剛才驚險刺激之中。李茂抽了他一把掌,大牙這才緩過神來,看著李茂。


    李茂讓石樹帶著其他人回去找奔走時散落的毛皮,自己跳下馬來,讓大牙也下來,將二人的馬栓在了一起。旁邊有一個茶亭,和大牙走了進去,坐在茶亭裏喝著茶等石樹等人的回來。


    二狗癱坐在地,被來苗家寨做買賣的馬地坡的人拉了起來,還讓二狗快回村裏去,不要在這裏遊蕩了,不會有什麽好處,反而還會惹出麻煩。二狗沒有理睬同村人的言語,站立起來拍了兩下屁股的灰塵,就沿著街道走去了江邊。二狗心裏不爽了,他也在想著,哪時有機會他要報仇才能解心中之恨。


    話說李茂在等石樹等人將毛皮拾撿回來後,就駕著馬隊將毛皮交給了皮草貨棧,取了貨錢也沿著後山的江流向下走來。


    二狗沿著江走到懸江木樓的時候,遠遠看見李茂等人也在往這裏過來,二狗立馬往一樓布店奔去躲藏了起來。


    洋槍隊將馬交給木樓的小夥計栓在了馬圈裏後,就馱著洋槍走進了木樓,李茂吩咐夥計讓樓上取了二十斤牛肉和幾壇酒送下賭坊來。洋槍隊便走下了木樓的賭坊。


    二狗見狀也尾隨了下去,隻是這賭坊較為隱蔽,即使有外人走下來,管理賭坊入口的夥計也不會輕易暴露這裏就是賭坊,也隻會對外聲稱此地是布店漂染布匹的地方,閑人不得入內。若不是李茂等人是這裏的常客,洋槍隊也不能輕易的進去,尤其李茂等人還馱著槍炮。守門的夥計與李茂相熟,是一次在其他寨子聚賭被糾察隊圍捕出逃時一起蹲在屎坑躲追捕“出身入屎”的兄弟,夥計向李茂問了個好,便開了兩重門讓洋槍隊進去。


    到了二狗這裏,兩重門就不好對付了,看門的夥計也認識二狗,隻是知道二狗沒有錢財,進去了也多是給他人打打下手跑腿遞茶,領著賞來的銅板去買大小玩上兩把。二狗好聲好氣的跟夥計說道:“門神大哥,長途跋涉不容易,通融一下,給兄弟我進去耍兩把。”


    看門夥計:“沒錢不得進,去去去!”


    二狗見狀忙掏了藏在袖口內兜裏洋煙,遞給了看門夥計,說道:“門神大哥幸苦了,您去歇息歇息,耍根美國煙,讓兄弟來給你守著。”


    看門夥計很自然的接過了二狗的煙,給了二狗一個眼色:“老規矩,不是熟客莫進,給我看好兩分鍾”,說罷,看門夥計就徑直走去樓道三角空處,躺上了用麻袋簡易弄成的吊床,點上了二狗呈送的洋煙,吞雲吐霧好不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地上倚門睡著的二狗被人踢醒,正是有客人前來聚賭,二狗二話沒說也不盤問身份就慌忙打開了二重門給了進去。這時的看門夥計也睡醒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下了吊床回到崗位問二狗有放人進去嗎?


    二狗搖搖頭表示並沒有。


    看門夥計打開了兩重門示意進去不要惹事,:“你就進去兩分鍾,兩分鍾後我進去揪你出來。”


    二狗明白看門夥計不可能進去找他,一轉身進了賭坊。


    二狗剛進去,看見李茂等人正在玩牌九,似乎還贏了些錢財。二狗慢悠悠的湊近了過去,李茂玩牌那桌圍了不少看熱鬧的賭眾,二狗心想該如何報仇解心中之恨,無奈李茂等人人多勢眾,勢力強勁,並不好對付,心中已然全無辦法,便隻好跟著賭眾看起熱鬧。


    李茂在賭坊裏贏了不少錢,眾人見李茂等人的手氣這般的好,已無人願意坐莊與其對賭,賭坊看場的大將也知道李茂洋槍隊不好惹,也無敢向李茂要返水。按規矩,無論誰在賭場贏錢都要照顧下賭場,適當的在贏來的錢裏返水一部分給賭場,當然沒有五六成也得有個兩三成。李茂等人又如何會將贏來的錢返水給賭場呢,他不去搶都該謝天謝地。


    正在李茂叫囂誰人敢來和他賭一場時,眾人漸漸散去,知道這個熱鬧並不好湊。忽地從人堆後麵走出來一個人,隻見那人頭戴個破爛的鬥笠,瘦骨嶙峋的身子披著一件白的泛黃的短褂,年紀看起來並不大,也就二十出頭,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傲氣不怕死。二狗定睛一看,這不正是提醒他讓他開門的那個人嗎?當時還沒注意是個年輕的少年人。


    少年人走到賭桌前指著李茂說道:“敢不敢留下你的錢來?”


    李茂明顯不知道少年人的來頭,心裏也犯了嘀咕,稍有點謹慎起來。


    “你有賭本嗎?”李茂心裏帶著點忐忑的問少年人,李茂是混江湖的人,走村闖寨的,奇人異士也見過不少,見到如此自信的少年還是心有幾分保留。


    “賭本沒有,命有一條”


    “我要你命無用,你我無冤仇”,李茂對少年的無本賭局不敢興趣,也想借機推掉這個局麵。


    少年的李茂不依不撓,氣勢就是要將李茂的錢財盡數贏走。


    “輸一個剁一根指頭,如何?”少年人氣勢洶洶。


    李茂麵露難色,加之現場賭眾起了哄,李茂頓感煩躁。大牙見狀知道李茂無心與少年人對賭,悄聲在李茂耳邊說:“要不我逮他出去給點教訓?”,說罷就想走過少年人處。


    李茂一把拉住了大牙,並吩咐石樹:“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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