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夜~


    曼哈頓,藍水晶酒店門前。


    巴特萊教授的得意門生之一喬斯·亞倫,坐在轎車裏安靜的等待著。


    很久之後~


    大衛帶著滿身疲憊的走出酒店,剛準備坐進喬瓦尼駕駛的轎車,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大衛!”


    “喬斯?”


    “你這是。。一直沒走,在等我嗎?”大衛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喬斯·亞倫,驚訝的問道。


    喬斯略帶歉意的向喬瓦尼點點頭,對大衛解釋道。


    “我聽說,你回家吃過晚餐後還會來導師這裏,所以我就想過來碰碰運氣。”


    “哦~”大衛聽明白了,喬斯·亞倫肯定是有些話想單獨找自己聊聊,笑道。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問道:“去我的酒吧坐坐?”


    “你的車停在這裏,我找酒店的人幫你開回去?”


    “好!”喬斯·亞倫非常爽快的交出車鑰匙。


    大衛接過它,轉手交給喬瓦尼,打開車門笑道:“請吧~”


    “哈哈哈~”


    。。。


    曼哈頓,42街野火酒吧。


    大衛與喬斯·亞倫坐在角落的桌邊。


    夜班服務員甜酒窩瑪莎,特意為兩人送上了酒吧裏最好的啤酒。


    喬斯·亞倫好奇的向四周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在甜酒窩瑪莎和麥當娜的身上,笑道。


    “這裏,你是什麽時候買下的?”


    “買?”


    “不~其實,我最初沒想買這裏。”


    “它是一位長輩送給我的。”大衛喝了一口麥香濃鬱的啤酒,感歎道。


    “送。。”喬斯,語塞了。


    大衛笑著搖搖頭。


    他很能理解喬斯此刻的心情,可他並沒有繼續展開這個話題,問道。


    “你特意過來找我,是想。。?”


    “嗯!”喬斯喝了一口啤酒,望向大衛問道。


    “我在酒店門口等了三個半小時,看到幾位巴特萊教授的好友過來拜訪他。。”


    “你見到他們了嗎?”


    “見到了。”


    “你對他們,怎麽看?”


    大衛笑容有些自嘲的反問道:“你在車裏坐了半個晚上,就是想問我怎麽看導師的朋友們?”


    “嗯!”


    “好吧~”大衛歪頭看向吧台方向,想了想說道。


    “今晚,過來探望巴特萊教授的有保羅·薩繆爾森教授領著他的學生賈格迪什·巴格瓦蒂,和米爾頓·弗裏德曼教授、小羅伯特·盧卡斯教授、羅伯特·蒙代爾教授、伊斯雷爾·柯茲納教授。。”


    “哦,對了!”


    “還有,在聯合國發展規劃預測和政策中心財政顧問的威廉·維克瑞,也過來探望大病初愈的導師。。”


    大衛看到喬斯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笑著繼續說道。


    “我覺得,如果知名經濟學家路德維希·馮·密塞斯,被譽為奧地利經濟學派的院長和當代奠基人之一的話。”


    “他的接班人必定是伊斯雷爾·柯茲納教授!”


    “柯茲納教授?”喬斯雙手虛握著啤酒瓶,周圍重複道。


    “沒錯!”


    大衛把身體靠在旁邊的牆壁上,右手輕點著桌麵,笑道。


    “從1957年至今,一直在紐約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的伊斯雷爾·柯茲納教授,曾發文探討過經濟學思想的發展,並著重討論經濟學家對其研究對象的不同研發,所蘊含的意義。”


    “本書最重要的章節是試圖詳細闡述從韋伯(max weber)到米塞斯之間人類行為學思想發展的曆程。”


    “路德維希·馮·米塞斯教授,常常會強調認識論和方法論問題的探討,對於現實政策有深刻的意義。”


    “經濟學證明了不受妨礙的市場社會的優越性,這些論證的有效性恰恰是建立在對於人類行為的洞見之上的,而實證主義思想則把這些洞見視為毫無意義的廢話。”


    “柯茲納教授一貫堅持米塞斯的洞見,堅定地抵製機械論的市場觀。”


    “他不斷地指出,經濟學家的眼光應該超越均衡狀態,轉而闡述市場過程的法則。。”


    “所以,他在63年出版的著作中試圖從一種市場發展過程的角度提供一本價格理論教科書。”


    “66年出版的著作中,揭示了經濟過程理論如果不考慮個體經濟主體的計劃和目的,而隻注意靜態均衡概念所可能麵臨的問題。”


    “其實主流經濟學家們,早就意識到一般競爭均衡模型的內在缺陷。”


    “為了把模型建構在沒有摩擦力的規範基礎上,經濟學家不得不作出很多假設。。”


    “73年,他出版的《競爭與企業家精神》一書中指出,價格理論的任務並不應該是主要考慮價格的構成和滿足均衡條件的數量。”


    “應該是~我們研究價格理論是因為它有助於我們理解市場中的個體參與者的決策如何互動從而生成市場力量,正是此一力量推動價格、生產方法及資源配置發生變動。”


    “這,才是關鍵!”


    大衛看著喬斯的眉頭越皺越深,和他眼睛裏流露出的深深困惑,繼續笑道。


    “柯茲納教授,顯然是政府過於幹預市場發展的堅定反對派。”


    “他對於政府幹涉市場的許多反對理論研究和觀點,都運用了米塞斯教授和哈耶克理論觀點,甚至是其核心思想。。”


    “而目前在聯合國工作的威廉·維克瑞教授,從40年代末,開始在學術界嶄露頭角,特別是在最優稅製結構研究領域成績斐然,漸漸脫穎而出,成為財政方麵的權威性人物。”


    “他1949年出版的《累進稅製議程》一書,已經成為研究財政與賦稅問題的經典之作。”


    “多年以來,維克瑞教授在公用事業與運輸的最優定價理論方麵,和研究範圍包括反應性標價、城市的擁擠情況收費、模擬期貨市場、通貨膨脹對效用調節,基於計價收費方法的影響等方麵,都是國內最權威的專家學者之一。。”


    “他研究的雖然多為具體的市場機製,但其研究對於人們認識更為一般的市場機製,建立市場微觀結構的一般理論具有重大的價值~”


    “比如,他對於在不對稱信息下。。”


    喬斯·亞倫,握著啤酒瓶的雙手慢慢合攏在一起。


    他安靜聽著大衛“滔滔不絕”的評價各位經濟學界“大佬”,以及對他們理論上做出的研究貢獻。


    漸漸的他在恍惚間,似乎感覺此時的自己好像今天下午的師弟“厚眼鏡”曼弗雷德,已經完全陷入了大衛用語言營造出的“幻想”當中。。


    約十幾分鍾後。


    大衛覺得有些講累了,停下來喝啤酒的時候,故作隨意的向喬斯問道。


    “你們今天上午過來探望過導師,對嗎?”


    “。。嗯!”


    “還是你們七個人?”


    “。。嗯!”


    “是不是你們遇到了什麽麻煩?”


    “。。嗯!”


    “我能幫忙?”


    “。。嗯!”


    “說吧~雖然我能力有限,但絕不會坐視不理。”


    喬斯·亞倫,沉默了。


    他目光複雜的看了大衛好一會兒,問道:“你好像從不關心,我們是如何看待你的?”


    “嗬嗬~這重要嗎?”大衛仰脖幹掉了剩下的半瓶啤酒,打著飽嗝笑道。


    “如果有人告訴你,某個人說了你的壞話,你會如何反應?”


    “。。”喬斯,沒有回答。


    大衛自顧自的答道:“我會回答:可能是那個人還不知道我的其他缺點,否則他不會隻講了這些。”


    “真正能令我產生困擾的,並非別人會如何評價我,而是我對於這些評價的處理方式。”


    “我們的人生,就像逆水行舟。”


    “上帝在創造我們的時候,沒有賦予我們處理身處逆境中的智慧,卻賦予了我們可以不斷學習、獨立思考的能力。”


    “通往成功和幸福的道路,不止一條~”


    “任何超出我的能力或意誌範圍的事情,我不會去過度關注它。”


    “所以,我喜歡向人們展現自己領悟出來的人生哲學,而不是隨便說說。”


    “我更喜歡通過讀書,向人們證明我學會了更好的思考,成為一名更有思辨和思考能力的人。”


    “書籍對於我,是訓練和拓展思維的最佳工具。”


    “但如果僅僅因為我讀懂了這些書,感覺自己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而忽略思考辯證的態度,那就大錯特錯了!”


    大衛說到這裏,忽然話鋒一轉:“我們的導師巴特萊教授,在哈佛大學工作多年,他教導過的學生數量至少也有上千名。”


    “可我在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也隻有你們七個和賈爾斯、布魯默,前來探望過剛剛經曆人生中最大生命危機的導師。。”


    “所以,我有些沒想通~”


    “難道是導師教導過的學生都不喜歡他、不關心他的病情?”


    “還是。。?”大衛說到這裏,把後麵的疑問忍住了,靜靜看著喬斯。


    喬斯沉默片刻後,並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道:“你問過賈爾斯和布魯默,他們在哈佛大學讀書的時候,最大的感受是什麽嗎?”


    “沒有。”大衛老實的搖搖頭。


    “嗬嗬~”喬斯笑著喝了口啤酒,說道。


    “從67年至去年,全國所有大學的商學院報考人數翻了3.8倍,平均每所大學商學院的招生量,也增長了1.4倍左右。”


    “尤其是東部和西部各所名校,每年商學院的畢業率都出現了緩慢上漲的趨勢,讓國內銀行業、金融業和保險業的從業者後備數量也隨之翻了幾倍。”


    “可是,這些年輕人都不願意學經濟學,更不願意花費大量時間用心去鑽研各種理論知識。。”


    “這就讓近些年總是被媒體嘲弄、諷刺的經濟學家們,更加感到尷尬和後繼無人。。”


    喬斯向大衛苦笑著聳聳肩:“經濟學家到了明天才會知道,為什麽昨天預言的事情在今天沒有發生。。”


    “經濟學家成功預測出了,過去5次衰退中的9次。”


    “你隻要能教會鸚鵡說:供給與需求,那麽這個世界就會多一位經濟學家。”


    “如果你把100名經濟學家關在一個房間裏,他們會產生100種觀點~但如果凱恩斯也在裏麵,那他們會產生101種觀點。”


    大衛聽到喬斯講出這些名人和媒體人調侃的段子,也湊趣的講了一個。


    “經濟學家第一定律:對任何一位經濟學家而言,一定存在著一位實力旗鼓相當的同時觀點又針鋒相對的經濟學家。”


    “經濟學家第二定律:他們都是錯的。”


    “哈哈哈~”喬斯,頗感共鳴的大笑起來。


    大衛也笑著搖頭道:“據說吉拉德·德布魯曾經講過,經濟學論文應該象女人的裙子一樣,短要短到令人感到刺激;長要長到讓人感到裏麵有些實質內容。”


    “還有~”


    “我曾聽一個喝醉的記者講過一個段子。”


    “他說:第一天,上帝創造了太陽,接著魔鬼創造了灼傷;第二天,上帝創造了人類,隨後魔鬼創造了婚姻;第三天,上帝創造了一位經濟學家,而魔鬼陷入了沉思。”


    “魔鬼足足思考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最後決定創造一位經濟學家,讓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相愛相殺。。”


    “哈哈哈~”喬斯被逗得直接笑癱了。


    他用力拍著桌子嚷道:“那名記者怎麽不把這個段子報道出來?”


    “他一定會。。哈哈哈~”


    大衛忍著笑搖搖頭:“有些事情往往就像比基尼,暴露出的那部分固然會非常引人關注,但沒暴露出的那部分才是最要命的。”


    “我喜歡說真話,不屑於說謊。”


    “但我也會根據不同的情況,選擇是否把全部真話都講出來或幹脆一句都不講,隨便蒙混過去~”


    喬斯的笑聲慢慢停下。


    他調整了幾次呼吸,渾身放鬆的望著大衛,低聲道。


    “抱歉~我知道今天已經很晚,你也很累了。”


    “所以我想最後占用你十分鍾!”


    “ok~”大衛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點點頭。


    喬斯沉吟數秒後,說道:“你沒上過大學,可能不了解校園裏麵也存在著非常複雜的。。”


    “為了各自名和利的爭與鬥?”大衛突然接道。


    “。。對!”喬斯愣了一下,點頭道。


    “你繼續~”


    “好的。。”


    “自從巴特萊教授獲得諾貝爾獎,學校裏很多人都慢慢表露出對他的排斥。”


    “這種令人能夠清晰感覺到的無聲排斥,雖然沒人會主動把它說出來,但他們都在用實際行動孤立、排斥著巴特萊教授。。”


    “嗯。。”大衛用左手支著下巴,聽完喬斯講的這段講述,並沒有感到特別意外。


    因為不管是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家,文人相輕的情況都比較常見~


    更不要說如今,電視傳媒行業已經覆蓋了半個世界,一向喜歡站在自己立場互相爭鬥的專家學者們,更容易利用媒體的力量,讓對手成為普通人談論的笑柄。。


    喬斯選在現在向大衛講出這些,也是想讓他能更多了解導師自己不會主動說出來,卻客觀存在的情況罷了。


    大衛向甜酒窩瑪莎招招手,給兩人要了兩杯雞尾酒,笑問道。


    “說說你自己吧~”


    “你在學校裏工作的這些年,感覺怎麽樣?”


    “不太好。。”


    喬斯聽到大衛向自己問起了“正題”,苦笑搖頭道:“以前我在讀書的時候,進入校友捐款部誌願幫忙,隻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從兩萬多名校友那裏籌集到上百萬米元的捐款。。”


    “可等到我知道的更多以後,才逐漸看清楚~”


    “那些在電話裏與我溫聲談笑的校友們,根本不會記得我到底是誰!”


    “我,坐在電話這端,代表的是哈佛大學校友會。”


    “他們,坐在電話另一端,代表著哈佛大學校友會沒有忘記他們。”


    “就算他們接到我打過去的電話自願捐款了,也不代表他們承認了我的努力,而是他們不願意讓自己在校友會的名單上被記錄一筆。。”


    “僅此而已!”


    喬斯自嘲的向大衛聳聳肩,攤開手,深呼吸了幾次:“如果換作賈爾斯或布魯默,他們來做我現在的工作,你覺得結果會一樣嗎?”


    “肯定不會!”大衛聽懂了喬斯話語間的苦澀,笑道。


    “人脈資源,也是非常重要的社會資源。”


    “其實,你遇到的這種問題,同樣會讓進入華爾街工作的年輕人們倍感無力!”


    “能在華爾街大銀行、大投行裏麵混的風生水起的人,沒有幾個是真正靠自己打拚出來的。。”


    “因為不管經濟大環境好與壞,有錢人的數量都不會在短期內有巨大改變。”


    “換作是我們,手裏持有大筆財富和資產,同樣也不會輕易把它交給陌生人管理或捐出去~”


    大衛笑著向給他們送來的甜酒窩瑪莎點點頭,舉起雞尾酒,說道。


    “我給你舉一個不算恰當的例子吧~”


    “比如在附近的這幾條街上,曾經有一些獨立的站街女,吃過各種令人無法啟齒暗虧。。”


    “她們,不願意讓自己被拉皮x的掮客壓榨收入,隻能自己每晚壯著膽子站在街頭,向過來找樂子的男人們推銷自己。。”


    “可當她們真的遇到意圖傷害她們的人,也隻能憑借自己弱小的力量,去盡量反抗求生。。”


    大衛看著張開嘴不知該說些什麽的喬斯,聳聳肩笑道。


    “剛才用賈爾斯和布魯默,與自己做對比。。?”


    “你想多了,夥計!”


    “我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有幾件事是我們自己根本無法決定的!”


    “不可避免的死亡、悄悄流逝的時間、無法選擇的出身、令人無法接受的意外、莫名其妙的孤獨和空虛、終將離去的人。。”


    “當然了~除了這些每次被談起都會令人感到負麵情緒爆表的。。”


    “我更喜歡~無可奈何的遺忘、不可救藥的喜歡,還有能夠坦蕩的去麵對嘲笑、諷刺、攻擊和暗算我的人!”


    “喬斯!”


    “如果你開始厭倦現在的生活,如果你想擺脫令自己擺脫的無力感。。”


    “我建議你還是換一份工作吧,嚐試一種不同的人生吧~”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喬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空蕩蕩”的右手無名指,苦笑道。


    “我離婚了,孩子們跟著媽媽。”


    “哦~”


    大衛斜靠在牆上,對他調侃道:“那你現在是一名快樂的單身漢了?”


    “嗬嗬~”喬斯仰脖幹掉大半杯酒水,搖搖頭表示不想再聊自己的私事。


    大衛邊順勢笑道:“那我們今天就先這樣?”


    “如果你決定了辭職,我應該能幫你找一份比較感興趣的新工作。”


    “謝謝!”


    “哈哈哈~別客氣!”


    “已經很晚了,家裏還有人在等我~”


    “再見?”


    “再見!”


    。。。


    喬斯,看著大衛走到吧台邊上的背影,默默掏出一些零錢壓在杯子下麵。


    站在吧台裏麵一直悄悄關注著他的酒保艾麗卡,向大衛擠了擠眼睛,小聲說道。


    “你是這裏的老板啊!”


    “請你那位朋友喝酒,還需要他買單嗎?”


    “嗬嗬~”大衛笑而不語,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明早你們吃早餐的時候,記得告訴對麵早餐店裏的徐翠珍,讓她做南瓜餅的時候別放紅薯粉了。。”


    “我吃紅薯,總是愛放屁。。”


    “哈哈哈~”幾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衛在幾人的笑聲中,搖晃著腦袋擺擺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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