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氣結:“哈,真令人火大,你這人——”


    眼看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經過上周目,槐涼已經可以熟練扮演好‘滅火隊長’這一角色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個,謝謝夏油君今天的幫助,以後我——”


    “沒有以後。”


    五條悟兩眼似要噴火一般,強硬地出言打斷了槐涼未盡的話,“五條家會給他一個滿意的報酬,作為答謝的。”


    夏油君輕嗤了聲:“誰要你的謝禮了?”


    “我才不是挾恩圖報的那種人。”


    “你最好不是。”


    槐涼拽了拽五條悟寬大的袖口:“好好好,你別生氣了,我們走吧……外麵安全了?”


    “全被我殺光了。”


    禮貌性地朝夏油傑點了點頭作為道別,槐涼被五條悟拉著迅速離開了此地。


    “涼……”


    夏油傑半是迷茫,半是苦澀地看著兩人的身影再度從眼前消失。


    他想,可以了,不要再妄想了。


    但心裏卻不斷咂摸著少女的名字,“名字真好聽,隻是不知道姓什麽。”


    “她如果可以和我結婚的話,就會冠上夏油的姓氏吧?”


    洶湧的情感不斷衝刷著他的胸口,仿佛血液也要被灼幹般發出‘嗤嗤’的微響。


    再抬眸,絳紫色的眼眸裏再沒有迷惘,而是翻湧沸騰著漆黑而沉甸甸的……野望。


    ……


    自打七夕當晚,槐涼於覺鳴神社後山遭遇伏擊後,五條悟便迅速將人帶回了五條家老宅,並嚴令眾人保護。


    槐涼自認自己在遭遇伏擊後的一係列行為,都屬於常人的保命反應。


    反複斟酌並未存在不妥之處,自己想要逃離五條家的心思應當無人察覺。


    可一連數日都沒有再見到過五條悟,私發給了他兩條試探其情緒的信息,也都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回複。


    這不禁令她心裏打起了鼓,難不成真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還是說……他在吃夏油傑的醋?


    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她私下再度和孔時雨聯係上,約定周六——也就是她生辰當日,一定要讓伏黑甚爾想辦法接應她逃走。


    她賭,生日當天,五條悟還會應她的請求,再帶她出五條家去遊玩。


    逃跑這種事情,純粹屬於‘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槐涼當然知道距離上次伏擊不過短短數日,五條家應當還處於嚴密戒備中。


    但換個角度想,也未必不想乘此機會以她作餌,再釣出幕後的始作俑者。


    所謂燈下黑,不外如是。


    伏黑甚爾的強大之處,她完全領略過。


    隻要外界針對五條悟的勢力給力些,想辦法引開……或者拖住他,她就有90%的把握可以逃離。


    為此,她甚至可以兵行險招,通過咒詛師的交際網,看能不能把‘縫合線’給釣出來——


    雖然對方的關注力在天元和夏油傑的身上,但是如若能給尚未長成的六眼添上些麻煩,想必對方也會十分樂意。


    畢竟,縫合線想要實現滅世的偉大宏願,在未來一定繞不開與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展開交鋒。


    紅章魚是指望不上的,眼睛長樹枝角的咒靈也不一定行。


    唯一驗證過可以在初始打敗五條悟的冰係術師……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有沒有被縫合線招攬到。


    計劃雖然有些冒險,但富貴險中求,不是麽?


    五條悟躺在寬闊的大床上,眼神渙散地看著頭頂上的木梁,思緒遊離而放空。


    這幾日他的確在生氣——但並非針對槐涼,而是自己。


    差一點兒,就差那麽一點兒,他就要永久地失去她了。


    如果不是那個長了雙狐狸眼睛的男人出現,或許,他已經和她天人永隔了。


    枉他自詡天資聰穎,能力過人,卻被如此簡陋的調虎離山之計給支開,讓他的未婚妻陷入重重危險之中——


    為什麽會中如此粗淺的計謀?


    又或者……為什麽總是有人想要把她從他身邊帶離?


    那個眯眯眼狐狸精也是,明顯不安好心,哪有那麽巧剛好和涼碰上?


    分明就是偷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故意追去覺鳴寺製造的偶遇。


    要不是後續五條家調查此次事宜,背後有不同的幾股勢力在暗中推波助瀾,絕不可能出自一個毫無術師背景的野路子咒術師所為——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對方故意自導自演的英雄救美了。


    他承認自己吃醋了,但並非僅限於槐涼和另一個陌生男性一起擠在狹窄逼仄的衣櫃裏,‘孤男寡女’共處一櫃的緣故。


    而是……他嫉妒有他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自顧自地和槐涼產生了羈絆。


    度過了他不在的一段時光,說了他不知道的一些話。


    也不知為何,他一見到那個狐狸眼的男人,就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明明他自認為自己各方麵的條件都堪稱頂級,隻要他想,沒有人不會喜歡他。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將自己的未婚妻嚴密的遮擋起來,阻隔掉對方投向她的……令人作嘔的戀慕的目光。


    他自知自己這樣的想法過於陰暗,所以從未在槐涼麵前表露分毫。


    很多時候,他甚至想把她一直關起來,連女侍也不要有,這樣就再沒有別的人可以看到她了。


    可有時候,他又為擁有這種想法的自己而感到害怕,為什麽會這樣?


    那種毫無緣由的,不講道理的恐懼感,不斷蠶食著他的理智。


    明明……明明他已經和她定下了替命的契約,她也從未流露過想要離開五條家,離開他的想法。


    這幾年來,一直都待他包容且溫和,幾乎是無條件地站在他這邊。


    陪他一起度過了漫長的,被困在宅院裏的歲月。


    他是多麽喜愛她啊,隻要她的一個眼神——


    什麽好東西都想一股腦兒塞給她,什麽新奇有趣的事情都想與她分享。


    他不能沒有她。


    五條和真說得對,盡管他已經竭力在克製了,可他就是不可自拔的,瘋狂地迷戀著她。


    可是,冥冥之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會失去她。


    就好像,他曾經已然失去過……好多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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