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不知什麽時候又重新響起,畢竟參加這個聚會的無一不是追求新奇刺激多年的富家子弟,看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把祝明明弄走之後,氣氛又漸漸活躍起來。不過現在的話題已經變成了關於魔法和四家主的八卦。謝天謝地,我和艾雪也因此不再受到那麽多人關注。


    不過我有一點注意到了,楚昭然看見陳無極使出魔法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淡定。


    楚昭然可能沒有意識到我在觀察他,但我的確留心了。四家主的本事我很清楚,陳無極就算現在隔空召喚出幾個光屁股大姑娘我也毫不驚奇,楚昭然跟四家主肯定不熟,他怎麽那麽鎮定?


    其他鶴楓學院的學生都驚得不會說人話了,楚昭然臉色變都沒變。


    這說明什麽?


    楚昭然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陳無極會用魔法對付祝明明?


    還是楚昭然本就知道四家主的一些秘密,因此看見陳無極使出魔法也不驚奇?


    還是……剛才艾雪評價過楚昭然的身手,認為他至少一招之內打敗那個得了巨人症一樣的祝明明毫無問題。也就是說,這位楚昭然大公子應該也是個有些背景的強者了?


    這種推斷讓我覺得心驚肉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楚昭然可不算是我的朋友。


    “怎麽了?嚇傻了?”


    艾雪的聲音把我拽回到現實裏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艾雪戲謔的表情,我竟然覺得心裏一陣安然。


    “沒什麽,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而已。”我露出一個笑容,自從有了那個跟藝術有關的才能之後,表情控製越來越隨心所欲了。


    看我表情上沒有什麽古怪,艾雪也忍不住露出了八卦的小馬腿:“哎,剛才那一下……真的很驚人,放浪師裏有這個水準的也不多啊。”


    “民間高手多嘛……”我解釋道,“咱們之前見到的那個邪教聯盟的,不是也很猛麽?”


    艾雪搖搖頭:“她是用道具啊,不同的。陳無極剛才那一下真的很可怕,毫無征兆的……不管什麽人,都最怕這個了。”


    我撇撇嘴,沒有說話,在心裏偷偷問了艾爾西婭一句:“這種檔次算厲害的麽?”


    “在人間的話,已經很難得了。”艾爾西婭做出客觀的評論。


    既然女神說很牛叉,那應該就是很牛叉了。我沒有再跟艾雪幾乎這個問題,而是把目光投到輕聲安慰林莎的楚昭然身上。楚昭然感覺到我的注釋,對這邊我微微一笑。


    想不到鶴楓學院還真是藏龍臥虎,放浪師、精靈、黑社會、世家子弟……還他媽能有什麽?


    四家主剛才的舉動似乎徹底震懾了所有人,跟那位祝明明同來的幾個學生沒有任何人敢表示不滿,都像沙漠裏的某種鳥兒一樣,把自己的頭深深藏起來,低聲交談著。更有無數眼波流轉的少女們,把目光集中在若無其事的陳無極身上。


    那目光中,春意盎然。


    經過剛才這麽一鬧,我發現自己居然有點餓了。在餐桌附近端了無數吃的,拉著艾雪隨便找了個小圓桌坐下。艾雪看我快要餓死一般的表現,不禁有些驚訝:“你難道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道:“這個……因為知道今天有免費的自助餐吃,我就沒怎麽吃東西,都等了一天了……”


    “……”


    艾雪憋了一會,終於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真有趣。”


    “沒辦法,窮人啊。”我聳聳肩,“知道麽,以前我經常去那種有自助餐的娛樂場所逛,說是找人,其實就是去混口吃的。”


    “哎?這樣也行?”艾雪顯然沒幹過這等齷齪事,覺得有些新鮮。


    我已經練就一番往嘴裏塞東西又不耽誤說話的本事,邊吃邊說:“何止啊!還有免費試吃的展會,商場的試吃攤位……這些都是填飽肚子的好地方。現代社會這麽繁榮,想要餓死也有一定難度……”


    我說這些話本是想逗艾雪開心,沒想到艾雪輕聲歎了一口氣道:“這麽說你的生活還真不容易。”


    “容易,很容易了。”我搖頭道,“你看,事實上我比大多數沒有爹媽的孩子過的都好了,最少還有一套房子可以住。嘿,雖然差點被親戚搶走……”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依然掛滿笑容,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對於苦難的生活,我總認為可以選擇懷念,也可以選擇銘記,但不能總是一而在再而三地跟人提起,博取別人的同情。倒不是說這是一種自卑,我隻是覺得生活既然都這個樣子了,還是開心一點好。


    雖然內心的痛苦隻有自己知道,可艾雪似乎還不必幫我分擔什麽。


    艾雪聽我這麽說,又想歎氣,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換了個話題。


    這個話題比剛才的可勁爆多了。


    “岑夢無,你知道今天為什麽四家主會請我來嗎?”


    我愣了一下,嘴裏停住咀嚼食物,抬頭看著艾雪。艾雪的臉上一片寧靜,帶著一絲淡淡從容的臉龐壓在運動帽下,一雙明眸裏平靜得一絲漣漪都看不見。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艾爾西婭覺得她才是完美肉身的擁有者,也隻有這樣寧靜的女孩,才最接近女神的存在吧?


    “娘的……你真漂亮。”我掏出從夜之夢順出來的餐巾紙擦擦嘴,嘟囔了一句艾雪能聽見的恭維。


    被我以這種怪異的方式誇了一句,艾雪笑了。


    艾雪就是這樣,她一笑起來,她周圍的一切景物都因為這笑容變得模糊了。


    被這種笑容迷惑了一下之後,我還是繼續了剛才的話題:“說吧,你覺得四家主為什麽會請你?”


    “因為今年的特別活動。”


    “特別活動?”我放慢了咀嚼速度,“什麽玩意?”


    艾雪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貴賓怎麽當的?今天這個活動要是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你覺得跟那種露天篝火晚會有什麽區別嗎?”


    艾雪這麽一說,我左右看了看,覺得還真沒有太大區別。現在這些人吃東西和聊天的樣子,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普通的篝火自助餐晚會嘛!


    “每年的光輝聚會組織者,都要準備一個有趣的特別活動,以此才能證明光輝聚會是真正最高級別的學生自發聚會。”艾雪看著我吃東西,給我解釋道,“不管什麽人想要承辦光輝聚會,都要有一個算得上特別的策劃。”


    “標新立異啊……”我聽到這裏,終於停住進食。


    “沒錯。”艾雪放下手中酒杯,帶著一絲輕鬆地看著我,“四家主今年準備的特別活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跟放浪師有關。”


    跟放浪師有關,這是什麽意思?


    艾雪看得出我目光中的詢問,繼續說道:“我來鶴楓學院之前,早就聽說四家主的大名。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四個人真的很強,如果隻是一個兩個還不算什麽,他們四個一起就很可怕了……我想他們也知道我是放浪師,所以打算在這裏試探我的實力吧?”


    “就這麽簡單?”


    “再複雜一點的話……”艾雪皺起她可愛的小眉毛,“隻有一種可能了。”


    “四家主想殺我。”


    “噗!”我正在喝水,一口水噴出去老遠。幸虧艾雪身手敏捷,否則肯定噴她一身。


    “四家主要殺你,幹嘛挑這種地方?”我抱著杯子爭辯道,“想跟你動手,換一種方式也可以啊,最少不必在這麽多人麵前對你下手。”


    看我緊張起來,艾雪像個小狐狸一樣笑了,頓時臉上的嚴肅表情冰雪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跟你說笑啦……”艾雪朝我可愛地吐吐舌頭,“我的意思是說,四家主肯定是想趁這個機會看看我的實力,也可能有更深一層的打算。”


    聯係了一下四家主的微妙身份,還有艾雪的特殊背景,我覺得這種推測比較靠譜。


    不過艾雪既然已經想到這一點了,還堅持陪我出席光輝聚會,這也很讓人感動。


    “那等會要是你們打起來了,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藏起來?”


    雖說我問得嬉皮笑臉,艾雪還是能聽明白我話裏的意思。如果等一會真的有需要比拚的場麵,我並不希望成為艾雪的累贅。就好像之前遇到的那個狂熱女人一樣,如果沒有我在身邊,艾雪可能會贏得更輕鬆。


    對於我的詢問,艾雪回答得很簡單。


    “你是我的男伴,如果有事絕對不準跑哦……”


    我在心裏打了一個激靈,艾雪嗲聲嗲氣的回答,明顯是不打算讓我那麽容易脫身。


    估計這股寒意就算艾爾西婭也能感覺得到吧?不過這種時候多想無用,我揮揮手故作瀟灑:“舍命陪女子,你說什麽是什麽好了。”


    艾雪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聚會還在繼續,已經暖身過的年輕人們開始更為活躍的自由活動。剛才隻是因為互相不熟悉才分成數個小團體的人群已經漸漸散開,更多互相本不相識的人開始了新一輪的交友活動。我甚至能看到很多男女已經開始互相摟著緩緩邁起舞步。這種微妙的變化顯然是瘋狂一夜的開始,我相信這麽多有錢孩子對這個聚會趨之若鶩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換句話說,我不相信光輝聚會就這麽一點兒賣點。


    其實自由活動一個小時的時間安排很有技巧,這個時間長度足夠那些偷腥男女到舞台後麵的臨時建築裏苟且,卻肯定不能滿足那些喜歡培養感情醞釀情調的紈絝子弟們。因此很多人會一直隱忍到聚會結束,才去考慮一夜瘋狂的事。


    想想我跟譚菲菲剛開始放縱那幾天姑娘掏錢的一幕一幕,我不得不感慨一件事。


    即使是放縱,也需要本錢啊……


    對於眼前的這些場麵,艾雪雖然顯得有些司空見慣,臉色還是忍不住比平時更紅了一些。艾爾西婭曾經鑒定過,艾雪是處女,這就說明艾雪在這方麵至少是很有潔癖的一個人。我在旁邊看艾雪臉色尷尬,忍不住拉了她坐的椅子一把,讓她盡量側過臉來跟我對視,而不是看著那越來越亂的人群。


    艾雪對我感激地笑笑,依然沒有說什麽。


    一個小時在上課的時候可能是永恒的磨難,在這種歡樂氣氛中卻過得飛快。很快天空中的零星焰火也沒有了,音樂從激昂變成了舒緩,甚至周圍的篝火都不知為何比剛才黯淡了一些。所有人都慢慢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目光集中在那個露天舞台上。


    張費朗的聲音隨著他俊朗的臉一起出現在眾人麵前。


    “諸位,現在是宣讀年度十大最有影響力事件的時間了!”


    張費朗果真有點領袖風範,他這麽登高一呼,竟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跟著揮動手臂高聲呼喊,整個場麵仿佛學生鬧事一般熱鬧。原本稍微有些寂靜的台下因為這陣陣呼喊,再次變成熱鬧非凡!


    “鶴楓學院年度最十大最優影響力事件第十位是……”張費朗清了清喉嚨,特意給眾人留下了安靜下來的時間之後才慢慢宣布道,“鶴楓學院入主全國最佳綜合院校第三名!”


    鶴楓學院是有錢人才來讀的名校,比起另外兩所首都公立名校自然還欠一些影響力。不過能夠在校長都多如狗的今天拿到三甲的名次,鶴楓學院的實力已經相當讓人吃驚了。因此當張費朗宣布這一條的時候,台下又一次爆發出陣陣歡呼。


    不過這次歡呼的就都是鶴楓學院的學生了,其餘幾個學校的學生都沒什麽表示,畢竟這不是自家事。


    “第九件,去年的學院群毆事件,這件事已經上了國家電視台,恭喜參與鬥毆的諸位朋友了!”張費朗這次說的頗為幽默,當時那次群毆事件的主角就是四家主。張費朗在這裏說出這件事來,恐怕嘲諷要多於總結吧?


    果然,張費朗說完之後,不少人臉色開始變得尷尬。這些人多少都是參與過那一次群毆事件的,居然他們都在受邀之列。


    “第八件……”


    “第七件……”


    …………


    張費朗一件件宣布下去,聲音始終能超過底下學生們的口號聲。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人都陷入到一種狂熱狀態中,甚至那些表情恬靜的美女們也開始跟著聲嘶力竭。隻有我和艾雪,我們兩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保持著冷靜。


    其實我心裏也蠻激動的,因為接下來就要公布鶴楓學院的新生美女前五名了。


    這個才是我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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