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他開口,趙氏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道:“這是陛下的意思,你若是不照做,到時陛下找你算賬,可怪不得本宮。”


    說完便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看著趙氏離開的背影,趙寅也隻好一咬牙,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發出一聲脆響。


    ……


    皇都,城外。


    大鹿村是皇都周圍的一個村莊,傳言在千年以前,這裏曾居住著一隻神鹿,身高六丈,一對鹿角乃是純金打造,每當神鹿出現,今年都會風調雨順。


    神鹿是否存在,無人知曉,但這個村莊的名字,就這麽延續了下來。


    大鹿村內有一個巨大的打穀場,周圍有許多簡易的磚房。


    打穀子的時候往往都氣候炎熱,百姓們不忙的時候總不能一直在太陽底下曬著,所以都給自己臨時搭了一間房子,可以用來避暑。


    但現在還沒到打穀子的時候,磚房裏麵卻已經住進了人。


    “殿下,黑龍軍近些日子搜人的頻率愈發頻繁了,我們也有幾十個兄弟落入了黑龍軍手中,再這麽下去,我們的存在恐怕早晚要暴露了。”


    一名士兵飛快跑進打穀場周圍最大的一個磚房裏,剛一進門便單膝跪地,恭敬對著坐在屋內涼床上的一名年輕男子匯報道。


    男子正是嬴戟,影子在離開東秦之前,給他留下了一支部隊,再加上嬴戟拉攏的,對嬴二和趙嵩本就心懷不滿的士兵,組成了一支人數接近一萬人的叛軍。


    如今這支軍隊裏有半數人馬都分散到了東秦東邊,負責控製東秦那些個物資豐富的城市,餘下的五千人馬經過一番整頓,準備進攻皇都,卻沒想到這一仗剛開打沒多久,就遇到了黑龍軍,嬴戟隻能帶著部下躲藏起來,打算避避風頭。


    可黑龍軍卻依舊不肯放過他們,四處搜捕,不肯給嬴戟一點機會。


    “這麽快?”


    雖然這件事情在嬴戟的預料之中,但這個速度還是讓嬴戟有些驚訝。


    他站起身來,朝著皇都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後,突然抬頭問道:“你說,如果是大炎太子殿下,會怎麽做?”


    他和梁休雖然互相並不認識,可因為兩人的身份都是皇子,讓他在暗中也對梁休產生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情,再加上梁休在大炎的幾個大動作,更讓他對梁休心生佩服。


    “大炎太子看似荒誕不經,但他卻比誰都清醒,隻是不屑於那些繁文縟節,更懶得去對付朝堂中的官員。”


    “他在意的,隻有天下百姓。”


    嬴戟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老人站起身來,聲如洪鍾道:“殿下,如今東秦百姓對當今天子已經苦不堪言,百姓們民不聊生,殿下自出兵皇都以來,已經得到皇都百姓擁戴,再加上皇都軍步步緊逼,還有那趙嵩老賊如今並不在東秦境內。”


    “此乃天時地利人和,殿下出兵奪取皇權,順天應人,何不一試?”


    老人目光炯炯,說出的話雖然聽著大逆不道,可這小房間裏,在場眾人卻無一人提出反對意見。


    老人名叫洪武,乃是東秦前朝大將,在戰神出世之前,更是東秦無數武將仰慕的對象。


    卻隻是因為在朝堂上提出反對趙嵩的意見,就被趙嵩栽贓陷害,雖然在手下維護之下最終保住一條性命,但也從此解甲歸田,不問政事。


    除了洪武之外,其他人的身份也相差無幾。


    在這個看似簡陋的磚房裏,站著的是滿朝文武。


    其中有半數都是來自前朝,先帝駕崩之後,趙嵩扶植嬴二上位,對此心懷不滿老臣。


    還有些人則是在朝堂上公然反對趙嵩,遭到趙嵩彈劾,被逐出朝堂的人。


    這些人暗中被嬴戟凝聚成一團勢力,如今都聚集在他身邊,追隨嬴戟。


    “我等願追隨殿下,殺入皇都,取回皇位!”


    “我等皆願追隨殿下!!”


    眾人紛紛躬身,同時朝著嬴戟請願。


    隻是嬴戟沉吟許久,卻始終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打穀場外,有幾十個村民一起走了過來,在嬴戟居住的房門之外停下,恭敬跪地:“草民拜見殿下!”


    聲音響起,打斷了嬴戟思考,他快步朝著門外走去,百姓們的臉上,都寫滿了恭敬。


    嬴戟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人群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起身,手中捧著一個陶罐,顫顫巍巍的走向嬴戟,恭敬道:“殿下,這是老朽家中養的土雞燉的雞湯,還請殿下莫要嫌棄。”


    他說著掀開蓋子,將雞湯送到老人跟前。


    嬴戟心頭一顫,不知為何,竟是鼻頭有些發酸。


    自從他率兵起義之後,便從未虧待東秦百姓,不過東秦百姓也未曾讓他們失望,所到之處,百姓們無不對叛軍熱誠相待。


    “老先生何必如此,我們軍中也有軍糧,老先生家裏養的土雞,自己吃了就是。”


    他想拒絕,可老人卻依舊堅持道:“殿下此言差矣。”


    “自從殿下歸來之後,時刻照顧百姓,官府朝廷裏那些官員被殿下抄家之後,所得的銀錢殿下分文不取,全都分給百姓,更是對百姓們多有照顧。”


    “能為殿下進獻飯食,才是我等百姓的榮幸啊。”


    老人語氣誠懇,在他身後大鹿村的其他村民,也紛紛恭敬道:“還請殿下用餐!!”


    嬴戟看著在自己身前恭敬彎腰的百姓,聲音變得有些哽咽,顫抖著說道:“諸位鄉親父老,我嬴戟能有你們追隨,才是我三生有幸!”


    他雙目赤紅,仰天長嘯到:“我嬴戟在此發誓,隻要我還在東秦一天,就定不會讓東秦百姓再受半點委屈。”


    嬴戟身後,洪武突然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殿下何不今日起兵?”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嬴戟和在場一眾百姓都吃了一驚。


    尤其是嬴戟,雖然很清楚如今叛軍崛起,攻入皇都奪回皇位是遲早的事情,可是闊別皇宮多年,他已經對這些事情極其陌生。


    隻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既然他已經在東秦掀起了這一波浪潮,那終將會被這一股浪潮裹挾著,最終推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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