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溝壑縱橫,像是被硬生生犁出來,到處都是亂石塊,了無生機,一片死寂。


    空氣中似還殘留著攝人冷冽的劍氣,給人極度不舒服的感覺。


    明明離開之時,這裏還是一片鳥語花香,景色秀麗的地方。


    很明顯,這是經過一場驚天大戰所造成的,從空氣中殘留的劍氣看來,然翁有極大可能出手了。


    “這裏是……”陳輔顯然被眼前一片狼藉,猶如荒原般的景象搞懵了。


    怎麽一覺醒來,感覺這個世道徹底的改變了,尤其是下一瞬,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因為林宇自煉妖壺中拿出一口兩寸來長的綠色小劍,迎風一晃,便有丈許長,兩尺來寬,背負著自己,一個縱身跳了上去,直接衝上了高空。


    一望無垠的大地出現在腳底,可惜盡是些殘破坍塌,隻有遠處才能見到一絲蒼翠。


    高空的冷氣流被林宇撐出的氣罩擋開,一點也沒有難受的感覺,隻有極速的嘶嘶風吼在耳旁呼嘯,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急竄著。


    古月白衣飄飄,腳踩一朵白雲,不疾不徐跟在林宇身畔,臉上充滿了擔憂。


    “在那邊。”


    古月突然伸手一指,身化一道白芒,猶如一顆流星般急墜下去。


    林宇劍訣一掐,化為一道綠虹緊隨於後。


    一堆亂石碎礫旁,露出半顆白發蒼蒼的腦袋,臉上塗滿了鮮血,一道道傷口觸目驚心。


    嘴唇破裂且發紫,尚存一絲喘息,陷入了昏迷中。


    “然翁……”


    古月袍袖一拂,一股勁風飛出,掀開了掩埋然翁的碎石,露出了更為震驚的景象。


    一條右臂齊肩斷裂,胸腹,大腿間衣衫長褲殘裂成條,與臉上一樣,也是數不清的傷口,血水與泥土沙礫混合在一起,呈紫黑色。


    一顆靈丹塞入然翁口中,古月將他小心扶起,半靠胸前,自己則盤膝而坐,輸送法力為他療傷。


    林宇落下地來,收起飛劍,攙扶著站立還不太穩當的陳輔,臉色陰沉得欲滴出水來。


    附近並沒有感受到小雪的氣息,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如果也和然翁一樣的話……


    林宇不敢再想下去,敵人到底是誰,竟連然翁這等仙人也不是其對手。


    難道是他昔年的仇家,這次得知他外出,借機報複?


    從古月臨去時,對然翁的叮囑,不由林宇不如此作想。


    陳輔終於從一係列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指向然翁,輕聲詢問道:“他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劍仙然翁仙人?”


    林宇點了點頭,道:“師父,你先留在這兒,我四處查看一番,附近是否還有敵人。”


    “你自己小心。”陳輔叮囑,在林宇攙扶下,坐在一塊青石上。


    林宇望了一眼古月、然翁,再次禦劍飛空,在高空盤旋,到處尋找小雪的蹤跡。


    坍塌荒蕪的範圍足有近三十裏方圓,太初神眼透視模式下,林宇幾乎是一寸寸地皮掃過,小雪的蹤跡仍舊沒發現半點端倪,倒是找到了幾截斷劍碎塊。


    那是然翁平時背負在肩上的那口法劍,林宇從碎裂劍身上的紋路一眼便看了出來。


    然翁背後沒有傷口,證明敵人是從正麵光明正大的擊敗他,且將他飛劍擊碎,此名敵人的實力豈非比然翁還高。


    小雪身處這兩大高手對決的戰場中,怕是那激烈的勁氣就能將她撕成碎片。


    林宇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隻覺渾身都失去了力氣,猛然跌坐在灰塵仆仆的地上。


    一日間,語笑嫣然的兩位同伴,一人隻存留有一口殘氣,另一人卻整個人間蒸發,饒是林宇心智堅韌如鐵,此刻也方寸大亂。


    他不知道原本這個空間裏,兩女的結局會如何,是否也如現在這般。還是自己的到來,改變了某些事的運行軌跡,導致兩女突遭橫禍。


    他隻想拿到軒轅劍,然後回去現世,重新恢複*的氣運,完成那個任務,保住自己一條小命而已。


    他從沒想過,會傷害什麽人,當然那些妖精邪魅不算在內,尤其是那兩個對自己都很不錯的女孩。


    如果真是自己的原因讓兩女遭劫,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陳靖仇從小跟在他師父身邊,隱居深山,很少與外人接觸,沒有什麽朋友。


    自林宇穿越在這副軀體裏開始,身旁就有二女圍轉,從某種意義上說,兩女就是他最親近的人,這份情感甚至超越了陳輔。


    畢竟陳輔隻是今日才見到,相處還不到一天。


    這一刻,林宇突然覺得好累,有點心灰意冷,就此想退出這個試煉空間。


    就在他心情跌入低潮,質疑起自己時,古月的話遠遠傳來,在他耳旁響起:“然翁醒了,他想見你最後一麵,趕快回來。”


    “最後一麵”這幾個字讓林宇心頭揪緊,在這個位麵,難道連仙人也難逃一死的結局麽?


    想起平日然翁那笑眯眯的和藹麵容,林宇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趕回。


    然翁斜靠在古月胸前,身上的血跡弄髒了古月的白衫。


    古月毫無所覺,眼裏隻有深深的憂傷與落寞,以及對老友即將離去的不舍。


    “咳咳……,陳、陳小子,你、可回來了……”


    然翁一隻眼睛眯起一條縫,看見林宇,咳嗽連連的說道。


    他的另一隻眼被劍氣所毀,永遠都看不到了。就算這隻勉強能看清事物的眼睛,也是高高腫起。


    “然翁,都怪我……”


    林宇哽咽,說不下去,如果不是因為他去仙山島求然翁出山救陳輔,然翁何以會變成這樣,說不定此刻還在那大蘑菇下,與古月對弈。閑時,禦劍四方,何等逍遙。


    “沒、沒有的事……咳咳…”


    然翁見林宇自責,趕緊說道,心情一激動,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古月的手掌就沒離開過然翁身體,見狀又加大了法力輸送。


    “陳小子,然翁想告訴你的是,他已經遵照約定,救出了你師父,雖非他親自出手,但也有禦劍帶你回來的功勞。


    現在當著陳老師父的麵,他想問你一句,是否願意拜入他門下,傳他衣缽。”


    古月顯然明白老友心意,代替然翁說出了那番話。


    林宇回頭看了看陳輔,將當初在仙山島的那個約定講述一遍,陳輔也是不勝唏噓,歎道:“承蒙老仙人救命之恩,還不曾報答,又對劣徒給予厚愛。劣徒能拜在老仙人門下,那是他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靖仇,還不快跪下給老仙人磕頭。”


    陳輔的態度決定了一切,林宇忍住悲痛,恭恭敬敬朝然翁磕了九個響頭,口稱:“師父在上,請受我一拜。”


    沒有一絲敷衍,因為,然翁的確值得他那麽做。


    然翁一張血跡斑斑的老臉上,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抬起僅餘的左臂想要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舉了幾次手,可是都力不從心。


    林宇趕緊上前,解開他破碎的衣襟,從貼身的衣衫內,取出一本泛著淡金色的書冊,上麵端端正正寫著幾個古字——軒轅伏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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