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臉上閃起驚訝、好奇、鄙夷、不解等等表情,老媽吃驚地看著對方,傻了似的。她相信了十幾年的蓮大仙,居然會為了五百塊錢,去害自己的未來兒媳,我看是一時接受不了。


    馬自明頓時惱火地說道:“蓮大仙你瞎說什麽,我啥時候給你五百塊,讓你做這種缺德事了?”


    我又攥了攥蕭影的手,冷笑道:“呀,沒想到我開個玩笑,還套出一個陰謀。蓮大仙,你不是幫人消災從不收錢嗎?”


    蓮大仙還在哥們的反製中,迷迷糊糊的說:“那些小錢我不稀罕,有人出大錢我才幫人辦事。”


    你大爺不開花,五百塊就是大錢了?你見過錢嗎?我對這種愚昧而又混蛋的死老婆子是又氣又可笑,冷聲問道:“你還收過馬自明多少錢,幫他做過多少事?”


    馬自明一下衝過來,揪住我的衣領怒道:“你什麽意思?不就是小時候我欺負過你,現在這麽黑我,是不是太卑鄙了點?”


    他還沒說完,蓮大仙就答道:“他前後給我三次錢,一共兩千塊,要我幫他迷過兩個女人。最後一次,他因為殺了周家的兒媳婦,求我幫他超度這個女人的鬼魂,以後不要纏住他!”


    這話說出來,大殿內立刻就炸鍋了。小縣城不大,周家兒媳婦臉盆裏淹死的奇怪事,早就傳遍了全城,婦孺皆知。誰都覺得人死的蹊蹺,絕對是一樁謀殺案。果然,謎底揭曉,竟然還是在城隍廟大殿上,當著眾人的麵,由一個老神婆揭破了真相,而凶手就在大家夥麵前!


    馬自明的老媽馬上叫道不可能,衝過去抓住蓮大仙又踢又罵,這時我放開蕭影的手。蓮大仙立刻恢複了神誌,一邊躲著打罵,一邊茫然地說:“我剛才說什麽了,我說什麽了?”


    “你說我兒子殺了人……”


    馬自明一臉的殺氣,罵道:“你串通老巫婆子故意陷害我,我打死你個狗日的!”


    他的手剛抬起來,就被蕭影攥住了手腕,痛的整個人軟在地上。蕭影冷笑道:“是誰陷害誰,到警局不就知道了?”


    我媽張大嘴巴,驚愕的瞧著蕭影,可能怎麽都不會想到,這未來兒媳婦,手勁會這麽大。我猜她老人家會想,要是結婚以後小兩口吵架,她兒子還不是隻有挨揍的份兒?


    城隍廟許願被這件事搞砸,而我動用道法反製老神婆說出實話的事誰也沒發現,包括老神婆自己都不明白,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她不過就是民間的一個神婆,從沒學過道法,所以說李鬼遇上真李逵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正主的厲害。


    我們去了警局,不但我們去了,廟會上所有人都去了。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廟前大街,一時人去街空,全都圍到了警局外麵。我和蕭影不過是見證人,錄下口供就被放了出來,而蓮大仙和馬自明,卻到第二天早上還在警局內。而上午的新聞裏,就爆出了周家兒媳死亡案告破的消息!


    可是下午我們卻又看到了一條令人詭異的新聞,上午的消息有誤,警局出來辟謠,馬自明不是凶手,蓮大仙純屬誣陷,馬自明已經無罪釋放,蓮大仙被行政拘留。


    我勒個去的,這到底怎麽回事,難道蓮大仙在說謊?死小妞跟我說,蓮大仙絕對說的是實話,問題在於沒有證據。馬自明如果心理素質好點,加上蓮大仙自動承認說胡話,那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警局必須要放人的。


    對於這個情況,我跟蕭影也在分析,先說被害人死亡的情形,肯定是早上起來在院子裏洗臉,結果遭遇凶手潛入,從後麵把腦袋摁在水盆裏淹死了。但這個案子還有不少疑點,比如說,周家兒子在外地打工,家裏除了滿月的兒子外,老周老兩口在家的,就算還在睡覺,不可能聽不到外麵有異響吧?


    還有,凶手膽子也忒大了,大早上的敢於跑到別人家去殺人?並且家裏還有人在,就不怕驚動了他們?而這個凶手膽子是大了點,但很聰明,殺人後懂得把指紋擦掉,以及沒留下腳印。老爸老媽說,當時周家兒媳死後,大門從內插著,凶手是越牆翻入,可警方在牆頭上沒找到任何線索。


    我的第六感覺,馬自明可能不是凶手!


    今天周家兒媳火化安葬,由於我們是隔壁鄰居,老爸老媽要到殯儀館去參加葬禮。縣城的葬禮雖然還是火化後土葬,但有個風俗,女人死後不能先入土,否則會對活著的丈夫不利。所以屍體火化後,要把骨灰先放在陵園靈堂內,等她丈夫死後,再一起合葬。


    老爸老媽說我回來了,也一塊去吧,顯得我們鄰裏熱心。去就去吧,我正想到殯儀館搜搜這個不幸女人的魂魄,親口問她到底是被誰殺死的。蕭影和大嘴榮不便跟著來,但他們倆問清了殯儀館位置後,跟我使個眼色,我就知道他們要偷偷溜過去。喪禮是沒啥好看的,問題是他們知道我要去搜魂。


    老周跟我老爸一樣,都是老實的公務員,平時不太喜歡交際,喪禮上除了一些親戚外和同事外,就我們這條巷子裏的鄰居過來幫忙。而最不想看到的馬自明居然也來了,這小子完全是為了化解謠言,才故意出現在這兒,他的父母也都在,一家子看到我們三人,全都黑著臉,眼睛裏充滿了恨意。


    當然在這種場合,他們也不會無理取鬧找我們麻煩。我們一家人盡量避開他們,避免碰在一起不愉快。


    這時候屍體已經進入火葬爐,親戚朋友此刻都在外麵等。我找個借口遠遠走到一邊,轉過這排屋角,前麵是一條小河,河上架著一個拱形小橋。因為火葬場和公募陵園合並,聽大家夥說,這是火葬場修建的奈何橋,過了橋就是靈堂。


    我信步來到小橋上,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滿目落葉淒涼,還真讓我有種到了地府的感覺。當下一閉眼睛,念咒進入冥途。


    他大爺的,這裏的野鬼還真多,一下進來八九個!


    第333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些野鬼都是剛死不久,在冥途裏顯得很害怕。一個個往後縮著身子,滿目驚恐的盯著我。其中有個二十六七的女人,頗有幾分姿色。長長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上,瞪大一對眼睛,看著比任何人都恐懼。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讓我一下猜到她有可能是周家兒媳!


    於是問道:“你周家的兒媳婦?”我前年春節回來時,老周的兒子還沒結婚,所以沒見過他們家的兒媳。


    這女人不安地點點頭,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誰,怎麽會……會認識我?”


    這讓哥們感到很興奮,她的鬼魂不在家,不是去了地府,而是跟著屍體來回飄蕩。找到她,就可以破解這個玄奇的案子了。我微微一笑說:“我叫王林,是隔壁韓老師的兒子。”我媽姓韓,因為是高中老師,鄰居都習慣叫她韓老師。


    這女人聽到我是韓老師的兒子,神色才慢慢放鬆下來,但還是挺吃驚地問我:“你,你怎麽可以跟我通靈?”


    “蓮大仙教我的。”我胡說一句,跟著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


    這女人一聽此話,馬上顯得很緊張,搖搖頭又跟著點頭,顫聲說:“我是淹死的。”說著眼淚劃破慘白的麵孔流了下來。


    那些死鬼當中一個男鬼切了一聲說:“淹死的有什麽,我被一輛貨車撞成了肉餅……”


    我沉臉對那死鬼喝道:“閉嘴,沒讓你說話,你再胡說我扒了你的皮。”


    那小子嚇得吐吐舌頭,不敢再言語了。其他死鬼聽到扒皮也全都嚇得臉色大變,個個噤若寒蟬。


    我又問老周兒媳:“我知道你是淹死的,可是死的太過奇怪了,是不是有人殺了你,知道凶手是誰嗎?”


    老周兒媳身子一顫,似乎勾起了痛苦的記憶,整個人看上去很惶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不知道,那天早上我就感覺一隻手從後麵掐著我的脖子,把我腦袋摁到水裏,無論我怎麽樣掙紮,都無濟於事。”


    我歎口氣,當時凶手偷偷摸到後麵,突然出手把她腦袋摁進臉盆,肯定是看不到後麵的人是誰。再加上水一嗆,腦子就亂了,哪顧得上看後麵,一心想脫離水麵。我不由苦笑,一個人被臉盆淹死,並且死都不知道誰下的手,的確夠悲哀的。


    “你生前跟住在巷子西頭的馬自明是不是有什麽恩怨?”我問。


    她又再次渾身一哆嗦,瞪大了眼珠,緊張的說:“馬自明,啊,你說的是那個大學生,我們,我們不熟,不,我們隻是見麵打個招呼而已。”


    這表現有點不對勁,讓我感覺他們倆之間有問題。我跟她說:“昨晚上,有人指證馬自明下手殺死了你,你覺得會不會是他?”


    這女人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幸好旁邊一隻老女鬼扶住她。她低著頭不敢迎視我的目光,意識慌亂的說:“怎麽會是他,我跟他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靠,這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我又沒問你們之間有什麽,你幹嗎急著辯白?看這模樣,從她嘴裏也問不出什麽了。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她跟馬自明絕對有染。蓮大仙說過馬自明曾出錢讓她迷惑女人,而近水樓台的這個漂亮女人,肯定是馬自明要下手的目標。


    我於是退出冥途,睜開眼發現蕭影和大嘴榮都在跟前。他們倆馬上問找到周家兒媳了嗎?我把情況一說,他們倆點點頭,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一聽就明白怎麽回事了。至於凶手到底是不是馬自明,還不能完全確定,因為得知了這個內情後,起碼想到還有三個人有作案的嫌疑。


    一是老周,二是老周老婆,三是老周的兒子。他們可能發現了這女人跟馬自明的奸情,才會一怒之下下了毒手。更進一步猜測,那個滿月的兒子都有點懸,是不是馬自明的孩子也未可知啊。


    我們仨一嘀咕,把老周兒子作案嫌疑排除了,他當時在外地打工,隻有老周老兩口才有作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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