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滿麵恐懼地說:“這條人魚可能根本就沒死過,而是把自己封在石棺內,一直活到了現在!”


    大嘴榮這時將陳寒煙接應上來,我們也都爬上石台,探頭往棺材內瞧看。果然是一條跟在潭水底下初次見到的那種人魚一樣的水怪,全身赤裸,漆黑光滑的皮膚隱隱泛起一絲光澤。兩條腿粘連生長在一起,雙腳很大,就像兩隻巨大的鴨蹼。他雙腿根黑乎乎一團東西,那是他大爺的命根子。上半身和雙臂倒是沒什麽異狀,隻不過雙手指縫間也粘連在一起,形成鴨掌。


    他的額頭很高,基本上整個臉孔的模樣,除了生長魚鰓和魚須外,跟大殿石像幾乎一模一樣。至此我們才明白,他是鄢岐侄子,有著至親血緣關係,都具有額頭高凸的長相特征。開始我還以為隻有怪物才長這模樣。


    這玩意眼睛緊閉,但確實還活著,魚鰓微微鼓動,胸腹之間緩緩起伏,看上去呼吸很微弱。看到它的魚鰓鼓動,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摸了摸蕭影的臉頰,她在呼吸之間,魚鰓也在鼓動,可見我們現在都變成了一種水陸兩棲生物。


    “你幹嘛摸我的臉?”蕭影嗔道。


    “我覺得你的魚鰓比它美的多,所以忍不住摸摸。你要是變成人魚,那該是多美的一條美人魚啊!”


    “去,什麽時候了還沒正經。”蕭影白我一眼。


    大嘴榮聽我這麽說,居然也去摸陳寒煙的魚鰓,這二貨,你跟什麽風啊?


    四夫人深有憂慮的說:“你們難道一點都不怕嗎?它可能活了兩千年,隨時都可能蘇醒殺死我們。”


    這話讓我們頓時心生寒意,鄢辜把自己變為一條人魚躲在棺材裏沉睡兩千年,也是期待有朝一日蘇醒過來,達到長生不死的目的。可是他的這種做法,卻是根本就沒死,而是通過人魚詛咒讓自己保持了生命的延續。這種手段恐怕一則是為了用人魚詛咒來對付不滅之妖,二則是唯恐天水封棺被人所破,河水上漲將他淹死。隻要不死,終於一天會蘇醒,再變回常人!


    鄢鐵西臉上閃現出一種狠色說:“殺死他可能就會破解身上的人魚詛咒了,他就是這種詛咒的根源!”


    鄢鐵生皺眉說:“可他是我們的老祖宗,這麽做,我們豈不是變成了弑祖的罪人?”


    叉,你個愚昧的老家夥,到現在還在擔心變成弑祖罪人。他都毫不留情的讓子孫變成詛咒的魚餌,這種人簡直比禽獸還可惡,還有哪點值得你去維護他?


    小滾刀又走了回來,舉起石工錐說:“一不做二不休,給他來個痛快吧!”我們全都說了聲不可,還沒摸清這玩意是否殺的死,或是貿然動手會帶來什麽後果,是不能匆忙下手的。可是小滾刀速度太快,石工錐照著人魚咽喉插下去了。


    第816章 不滅的謊言


    在我們眾人阻攔聲中,小滾刀手中石工錐已經插入棺材內,衝著人魚咽喉刺去。我們頓時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這玩意會不會被殺死,萬一出現了可怕後果怎麽辦?眼看石工錐尖觸及到人魚肌膚,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們才稍稍鬆口氣,想到他不過是一個沉睡了兩千年的水怪,殺死他應該很容易。


    可是沒想到石工錐刺到這兒,突然小滾刀的手臂一震,手上的石工錐居然脫手彈了出來。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怎麽回事,石棺中驀地湧出一片水花,瞬時蓄滿了整個棺材,並且還在不斷往外溢出,與地麵上的河水融合在一起後,河水迅速上漲,鄢鐵西疊加三層的敕水咒失效了!


    石棺被水灌滿,裏麵人魚的情形就看不清楚了,但這種情況非常的詭異,讓我們大家都感到了一種巨大的危機感。鄢鐵生滿目驚恐地說:“果然天水封棺是不可破解的,這才是真正的天水封棺局,它會引起河水迅速上漲,我們就算變成人魚都會被殺死水中!”


    我們大吃一驚,沒想到天水封棺會這麽厲害,正想商量退出外麵,尋找其他出路時,大嘴榮驚慌叫道:“鬼手又來了!”


    眾人一齊回頭,看到一片鬼手隨著漲過來的河水,湧在內洞門口外。顯然天水封棺局啟動,它們就會被允許進入外麵的祭祀洞室,圍困內洞入侵者。他大爺的,這是活活要把我們困死在裏麵!


    鄢鐵西咬牙說道:“如今隻有想辦法摧毀這具石棺,然後殺死人魚,河水和鬼手就會退了!”


    鄢鐵生絕望地問道:“用什麽摧毀石棺?”


    “用你和這位姑娘的不滅之心!”鄢鐵西說出讓大夥都為之驚訝的話來,隻聽他跟著又道:“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鄢辜吃下鄢岐的心髒,根本沒有什麽不滅詛咒,這是他為了迷惑鄢岐的視線,在後世子孫身上製造的一個誘餌。當鄢岐重生後,收取自己丟失的心髒,最終會發現心髒是假的,根本不是它的,其中隱藏著一種毒咒,會將它帶入祭祀聖殿受死!


    “可是鄢辜沒算準,不滅之妖毀滅,你和這位姑娘身上的心髒還在,而這種毒咒跟鄢辜血脈相連,隻要挖出你們兩個的心髒,在上麵祭咒便能反製鄢辜,連他帶石棺一塊摧毀掉,眾人就會得到活命機會了!”


    不滅之心詛咒我已經想到是假的了,但卻沒有鄢鐵西對於這種毒咒和鄢辜之間了解的這麽透徹。轉念想想,覺得鄢鐵西這番話很有道理,雖然不滅詛咒是假的,但是後世子孫與他血脈相連,他首先在自身上種下毒咒,才會延續給後代。可以說這是一種極其隱蔽的手段,外人很難想的明白,而自己的後代到時會全部死去,這便成了永遠被埋沒的一個謎團。


    可是鄢辜雖狡詐,他的子孫也不遑多讓,鄢鐵西和鄢鐵涯就找到了轉移詛咒的辦法,而鄢鐵西更是早早就躲在水下古城中避難。這也誤打誤撞讓鄢鐵涯算到這個地點,在不滅之妖沒悉數收取鄢氏三傑心髒,便被引到祭祀聖殿與古城同歸於盡。


    鄢鐵生驚呆的看著大哥,他比誰都更相信大哥對於巫術詛咒的了解,也早猜到了鄢辜的險惡用心。這位祖宗為了自己長生不老,吃了鄢岐心髒,卻以不滅詛咒為名來遮掩這個陰謀。他在看到石棺中的人魚,其實什麽都明白了。


    怡秦聽說要挖出自己的心髒,嚇得撲入陳寒煙懷裏瑟瑟發抖。這女人在短短幾天內,遭受到喪子、欺騙和種種恐怖的痛苦經曆,早已神經崩潰,看上去非常可憐。


    蕭影、大嘴榮和陳寒煙立馬反對這麽做,如果我們這麽幹,那跟鄢辜又有什麽區別,不都變成毫無人性的禽獸了嗎?鄢鐵西見大家群情洶湧,不敢再開口說什麽,一臉反正事已至此你們看著辦的表情。


    小滾刀看著河水迅速上漲的勢頭,並且鬼手在洞外蠢蠢欲動的架勢,這小子十分焦急地說:“我也不讚成這麽做,可是這是唯一救活大家的機會,死掉兩個人能救活五個人(他沒把鄢鐵西算在其中),否則大家要全軍覆沒!”


    我一聽這話就火了:“小滾刀,你說的這什麽屁話?難道為了自己求生,要殺死兩個無辜嗎?”


    小滾刀被我罵的滿臉通紅,耷拉下腦袋說:“我錯了,剛才我是放屁的。”


    鄢鐵生慘笑道:“不用怡秦,我覺得可以拿我的心挖出來或許也可以做到。大哥,應該有這種把握吧?”


    鄢鐵西見二弟自願要獻心髒,馬上高興地說:“這個可以試試,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八成的希望。”


    大嘴榮飛起一腳將鄢鐵西踢下石台,落入水中。咬牙切齒罵道:“禽獸不如的東西,你竟然為了活命,不惜要害死自己的親弟弟。我們這幾個異性兄弟還懂得同生共死,你怎麽這麽無恥?”


    鄢鐵生忙道:“別怪他,他也是為了大家能活命。再說這個災難是鄢家祖先做的孽,我身為鄢氏子孫,已無顏麵活在世上。希望我死後,大家能原諒大哥的過錯,讓他要痛改前非,做個好人吧。”說著突然從小滾刀手中奪過匕首,對準自己的心髒刺下去。


    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大家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他要將自己刺死,我們卻不及出手救援。就在刀尖刺到他心口的一霎那,蕭影發出兩枚銀針釘在他虎口上。這兒有個合穀穴,銀針刺中立刻讓他手上無力,匕首墜落在水中。此刻河水早沒過石台,已經漲過膝蓋,他想再去水中找匕首,恐怕也沒那麽快。


    我趁此時機看著眼神狡獪的鄢鐵西說:“他也在說謊,就算你們祖孫血脈相連,那也不能在心髒上祭咒。這本身就是鄢辜挖的陷阱,豈有想不到反製之理?如果這麽做了,恐怕會讓大家死的更快,而唯獨鄢鐵西不會死,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該怎麽做。”


    鄢鐵西漂浮在水中,還在繼續假扮可憐:“我真的是為了大家好,在老祖宗布置的巧妙風水局內,大家都活不了,我怎麽可能逃過一劫?”


    我冷笑道:“你瞞得過大家眼睛,卻瞞不過大爺我,你懷裏始終抱著的東西是什麽?是那個銅人吧?你讓兄弟祭祀心髒,會引發更大的災難,讓我們大家同時喪生,而你卻能能利用銅人逃走,我猜得不錯吧?”


    鄢鐵西陰晴不定,眼神不住閃爍,看樣子被我猜中了。小滾刀罵了一聲老王八蛋,飛身撲入水裏,去搶他懷裏的銅人。


    第817章 銅人詛咒


    小滾刀撲入水裏的時候,水麵已經漲到了我們胸口,這還是歸功於之前鄢鐵西做了疊加三層的敕水咒,不然河水這會兒早將內外洞室灌滿了。我猜測水一灌滿,鬼手將會百無禁忌,衝進內洞將我們眾人殺死!


    銅人肯定是目前唯一可救命的東西,鄢鐵西拚命的護在壞裏,轉身朝一邊逃走。大嘴榮和蕭影跟著也追過去,陳寒煙抱著發抖的怡秦,我身上沒什麽力氣,不能參加戰團。蕭影和大嘴榮身上有傷,都不如小滾刀生猛,這小子很快追上鄢鐵西將他摁在水裏了。大嘴榮隨即趕到,從水下奪過銅人。


    蕭影立即跟他一塊返回石台,小滾刀在水裏將鄢鐵西狂揍一頓才回來。鄢鐵生接住大嘴榮遞過來的銅人看了看,至此我們也是第一次清楚看到這個東西,之前鄢鐵西手上晃了晃,匆忙一瞥,根本沒看清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長約一尺的青銅人像,鑄造的栩栩如生,額頭高高凸起,看著跟鄢辜有幾分相像。鄢鐵生說,四活四死局中的銅人,一般都用先人的神像來打造。當時古巫奉死去的先祖為神仙,所以這種做法一直流傳下來。額頭高凸可能便是鄢氏早期族人的特征,這一看肯定是鄢氏最早的祖先。


    但鄢鐵生發覺銅人心髒部位是空的,不禁皺起眉頭。我也覺得奇怪,這情況看著像是起初就是這麽打造的,並不是後期有人改造過。難道,這個銅人身上,也存在心髒的詛咒?鄢鐵生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跟我說:“這可能是修建洞室時,後輩族人特意製作出來的一個銅人,後人如果能夠破解其中秘密,肯把自己的心髒嵌入銅人中,或許能改變這一切。他們也不想讓我們這一係子孫滅絕,這是給我們留了一條生路!”


    我心頭一凜,不錯,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因為剛才鄢鐵西意圖讓親兄弟把心髒挖出來祭咒,那肯定是要祭在銅人上的。而鄢鐵西掌握著銅人,也就能掌控洞內的一切局勢,將我們殺死後再從容逃生。


    小滾刀問:“那是否還要用不滅之心?”


    鄢鐵生搖搖頭:“不滅之心本來就是個謊言,現在隻要是鄢氏子孫的心髒那便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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