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工作有點忙,換崗到新的單位,人際關係也有些尷尬,坐在靠窗的位置,耳邊會是汽車駛過與行人閑談的交匯聲。


    上級的報告催的很緊,幾個要趕緊回複的郵件也快到期。


    電話突然響起,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


    幾秒的沉默,估計又是什麽騷擾電話吧。


    “陳哥,是我,我要結婚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陳哥,工作以後我要麽是小陳,要麽是陳主任;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5.20號,在福州,你來嗎?”


    “恭喜恭喜,紅包肯定少不了,但是最近挺忙的,不一定有空,如果可以我肯定過去。”


    這是我當時能想出的最好答複,雖然我現在所處的部門教會我開口前一定要學會謹慎,但這次的回答我好像沒有經過大腦。


    “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真的希望你能過來好嗎。”


    “好,放心,有空我一定到場。”


    電話掛斷,我強迫自己坐在電腦前將手上的報告寫好,趁著午休,我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回憶是那一年我和她第一次相識。


    ◇


    24年,我畢業四年,在廈門幹著朝九晚五的工作。


    當初說好要紮根在這個閩南水鄉的口號迫使我成為社畜。


    畢竟,出生在閩南農村的我,想要在這座城市裏獲得瑤瑤父母的認可,並給她一個家的美好憧憬,靠不了我的父母,他們已經供我上學,這裏的房價,不是小鎮上的他們所能承受的起。


    我和陳瑤從大二走到畢業,大學四年,我似乎沒有認識到我和她的差距,我們活像一對神仙眷侶,我用寫小說的錢在那個物價還並不高昂的時間裏和她度過了很歡樂的時光。


    但是社會的殘酷,遠不是大學可比。


    我自認學習認真,肯吃苦,不怕累。


    可好像能找到的工作並不是那麽理想。


    每天起早擠公交,晚上加班加點在設計院畫圖,可到手的那些工資,交去房租,陪她吃飯,好像也剩不了多少。


    其實當時我會恨她,為什麽明知道我賺錢有限的前提下不能陪我吃吃苦,如果多等我幾年,我是不是就能讓她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想想,真是幼稚的可愛,她出生富足,憑什麽要因為我而降低自己的生活標準。


    我們的爭吵開始變多,我試著省到極致,隻為能夠在她生日時買得起她想要的禮物。


    我沒日沒夜的加班,隻是希望能夠多賺一點。


    但有的時候,方向錯了,怎麽努力都沒用。


    她本就是出生在羅馬的人,我沒有資格要求她與我住在鄉下,陪我擠在廉價的出租房裏,我在廈門在怎麽努力,也好像趕不上那飛速上升的房價。


    我和陳瑤和平分手,沒有任何的不體麵,她臨走前甚至給我交清了那一年的房租。


    她說:“她很喜歡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我們沒有未來。”


    “是啊,我也舍不得你再跟我受苦,大家好聚好散,以後還是朋友。”


    她走了,我堅強的像塊木頭。


    ◇


    不就是失戀,不就是分手嘛。


    沒了陳瑤,我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女人嘛,到哪兒不是找,手上有錢,什麽樣的姑娘我找不到!


    分手後,我一邊兢兢業業的工作,一遍渾渾噩噩的在酒吧、洗浴中心墮落自己。


    “這個你玩過沒?”


    小彭,我大學舍友,死黨。他在上海一家遊戲公司做建模,月工資五位數,有事沒事就會過來救濟我,順便聊些扯淡的故事。


    “哥們跟你講,不就是女人嗎,叫聲爸爸,分分鍾給你安排。”


    “滾!那些職業的,我看不上。”


    “誰告訴你是職業的,這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學妹,她們陷入了網貸的魔爪,急需像你我這樣的有誌之士將她們拯救。”


    他說的是某款app軟件。


    我雖然將信將疑,但也好奇的注冊。


    “閩c,04女大。”


    “皖b,可飛。”


    別說,還真像那麽回事,不過我是什麽人,這種網絡詐騙太多了,哥們可不上當,還不如去泡泡澡靠譜點。


    接下來的日子,項目有些趕,每天回去後已經很晚,也沒有多大的精神再去泡澡。


    無聊的時候刷刷朋友圈。


    宿舍的一個舍友俊傑去了家小公司現在當小組長了。另一個健健當了攝影師,單休,早九晚六。


    陳瑤,分手一個多月了,現在在杭州旅遊,嗯,和她的新男朋友。


    一夜未眠,喝了一瓶難喝的江小白。


    腦海裏始終是陳瑤的身影。


    我打開了那個app,依舊是無聊的刷著。


    “約6,新人第一次。”


    “做這一行的,還有新人?地點呢?”


    我不屑的嘲諷了一句。


    沒想到她竟然很快就回複了我。


    “閩d。”


    也許是酒精的刺激,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私信了她。


    “閩d?”


    “嗯。”


    “什麽時候空。”


    “這周有個考試,周六行嗎?”


    “周六,xxxx”我一方麵是胡鬧,一方麵又好像有什麽期待。


    “好,需要定金。”


    嗬,騙子,我果斷退出,然後睡覺。


    .....


    不過,雖然覺得不靠譜,但是我還是會經常在吧裏閑逛。


    不為別的,隻為那一閃而過的福利。


    時間很快到了周五晚上,我無聊的刷著手機,突然發現私信多了個紅點。


    “哥,還需要嗎,可以不要定金,但是要先轉賬。”


    騙子這麽鍥而不舍?


    麻蛋,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好怕的,不見人不交錢,敢仙人跳,老子就報警!


    “行,周六晚上七點,到門口了給我發信息。”


    “好。”


    ◇


    怎麽說呢,既期待,又害怕?


    周六,我早早的去酒店把房間開好,房卡在手,仙人跳都能防一手。


    接著,就是在房間裏焦急的等待。


    “到樓下了。”


    有點緊張當時,我深呼口氣,照了照鏡子,下樓。


    在見到她後,我承認我之前的看法,都太冒昧了。


    我甚至在想,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還用幹這兒?幾分警惕甚至大過了一開始的驚喜。


    我先看了看四周,好像沒有看到人影。


    “上去吧。”我假裝輕車熟路,實際緊盯著她的手,就怕她會不會拿出手機偷偷發個定位。


    一路走進電梯,電梯對麵的反光鏡裏,我仔細看了看她。


    很好看,個子高挑,身材勻稱,唯一可以給點差評的,或許是她沒有那麽白淨的皮膚?


    不過,對於和陳瑤分開很久的我,此時感性大過了理想。


    她一路低著頭,沒有掏出手機,進到房間。


    她很拘謹的說道:“哥,要先轉賬的。”


    不行,想騙我,拿了錢就跑咋辦。


    再說了,幹這的,哪有轉賬交易。


    “我帶的現金。”我給她看了我的小包,然後將包掛在了窗邊。


    “走的時候你再拿。”


    她猶豫了幾下,然後也沒拒絕。


    其實現在對比下來,她果真是新人的不能再新了。


    她甚至沒有點下我小包裏的錢夠不夠,是不是真的。


    她說要先洗澡,但是好像又不太好意思給我看,一個人默默的把浴巾拿著走到了浴室。


    我是個正人君子其實,說不偷看,絕不會偷看一眼。


    隻知道水聲淅淅瀝瀝,好像滴在我躁動不安的心上。


    她裹著浴巾出來,禮貌的問我躺在床的哪一邊。


    我開玩笑的讓她別躺了,就站著,她竟然也就有些顫抖的站在了床頭。


    “好了,開玩笑的,你隨便躺哪兒吧,我也要衝一下。”


    她點了點頭,鑽進了被窩後才把浴巾丟了出來。


    我從浴室出來,看著她抿著嘴唇就躺在床上,有些不敢看我。


    我心想,難道真是個新人?


    上了床,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當然,我不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這一夜的美妙,我可不想急著動粗。


    有時候,聊天,是緩和尷尬的最好手段。


    “你別這麽緊張,搞得我會吃了你一樣。”


    “嗯~”


    “你多大了?”


    “21。”


    “比我還小四歲,大三,還是大四?”


    “大四了。”


    一邊和她閑聊,她的身子始終微微顫抖著,這讓我有了樂趣。


    不能描寫的事情我們一帶而過。


    但是我必須要說的是,那一晚,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麽。


    因為,如我這般紳士的男人,在見到女人哭的時候往往會亂了手腳。


    她突然的兩行清淚讓我措手不及。


    “怎麽了?”


    “不,沒事,沒事的哥,我就是有點沒忍住。”


    一個同樣出生在蘇北的女子,下麵有著兩個弟弟,父親在工地討生活,母親在家務農。


    父親在工地摔傷,年底又遇到了包工頭耍無賴。借遍親戚,隻能靠打零工的她實在無法幫助到家裏。


    嗯,這個故事或許比澡堂裏的要可信點,或許就是因為這青澀的臉龐和噙滿淚水的眼。


    “算了,你去超市給我買瓶江小白,錢在包裏,自己拿。”


    我甩了甩頭,從小到大,我都是個善良的人,這個時候也不例外。


    “不是的哥,真的不好意思,我可以的。”


    “算了算了,你先去把酒買來。”


    其實我當時也短暫的在想,這會不會是什麽新型的詐騙手段。騙過的,正是像我一樣心軟的人。


    不過,當她穿上衣服,隻從包裏取出了一張紅爺爺的時候,我想,她大概是真的。


    ......


    她出去了,我經過這麽一出,也興致缺缺。


    刷到陳瑤的動態,她好像已經快訂婚了。


    對象是福州財政局的公子哥,嗯,似乎很有實力。


    比起我這樣的loser,他確實比我更配得上陳瑤。


    正想著,她敲了門。


    “哥,白酒傷身,喝點啤酒好了。”


    她給我買了兩瓶百威。


    我無奈的笑了笑,也行吧,好歹也算是酒。


    “你走吧,那個包裏的錢隻有四千,留個微信給我,我把剩下的給你。”


    她愣住了,似乎沒想過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是的哥,我不能要的。”


    我看著她的局促,那種青澀的臉像極了我在大學時初見陳瑤的模樣。


    “沒事,哥不差這幾個錢,拿走吧,然後把燈關上。”


    她沒有走,而是躺在了我旁邊聽我訴說陳瑤的故事。


    很奇怪,我明明沒有醉,


    我就算醉的時候也從不會跟別人談起陳瑤。


    她是紮根廈門的夢想,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代裏遇見最完美的人。


    我恨她,也愛她。


    我無數次在睡夢裏夢見她敲響我的房門,說著回來了。


    但是夢醒,隻會讓我更加難受。


    我在酒吧與會所裏浪蕩,用短暫的歡快換取對她的遺忘。


    中間她又去給我買了幾瓶啤酒,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個店裏搞來了一包花生米。


    我的酒量很好,但那一天卻意外的因為幾瓶啤酒有了醉意。


    頭很痛,我睡在床上。


    隻聽到她說:“其實瑤瑤姐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


    她叫韓茜,泉州人。


    更巧的是,她勉強算得上我的學妹,因為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


    那一晚我們成為了朋友。


    我從在廈門攢下的十萬積蓄裏拿了三萬給她。


    並且通過小彭給她找了個家教兼職的工作。


    其實,我們也或許不能稱之為朋友,我說不清我對她是什麽樣的感覺,我會在深夜的工作聚餐後打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也會在她發著高燒時從園區趕回送她去醫院。


    我去泉州看望過她的父親,一位很老實的中年漢子,看我的眼神裏好像有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我重新開始上進,得到了領導的賞識,有機會帶領小組,當然,聚餐也變得越來越多,醉酒的日子也越來越多。


    期間,我得知了陳瑤結婚的消息,那天我在飯桌上豁出去像個莽夫,把甲方喝的直要和我稱兄道弟!


    我的工資終於好像有了突破,我租的房子從廈門的島外變成了島內。


    雖然依舊買不起房,但我始終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有盼頭。


    可是,生活的奇妙往往就在不經意間。


    項目出了紕漏,雖然是行業裏司空見慣的手段。


    但存在並不意味著合理,也怪我,竟然在審核時漏過了這麽一項。


    也怪運氣,竟然兩個項目正巧都被抽查到。


    作為組長,我辭職了,我在廈門打拚了兩年的基礎,轟然倒塌。


    我萌生了離開廈門的想法,或許,真的應該聽從家裏的建議,回到縣城,雖然沒有如此繁華,但可以安逸。


    母親是我最看重的人,這幾年,我很少回去,似乎她的白發也變的多了起來。


    與我的失敗相比,韓茜則大不一樣。


    她本就是個聰明認真的女孩,沒有了後顧之憂,她考下了上半年的高中教師資格,現在告訴我準備下半年的公職人員國考。


    那天,我定完回家的車票。


    她電話打來。


    “陳哥,我要請你吃飯!”


    “我說怎麽了?”


    她告訴了她的喜訊。


    我說這麽好的事,確實需要好好慶祝。


    在山塘的一家小店裏,我們靠著二樓的窗戶訂了一桌。


    說起來,這家店還是陳瑤當時最愛吃的一家,隻是後來的我也漸漸被她帶偏。


    韓茜穿著精致的花裙子。


    初見她時的窘迫以及早已消失,此刻她的臉上,隻是自信。


    “看我給你帶的啥!”


    她笑嘻嘻的從身後拿出兩瓶夢3,說實話,我可沒想到她有這麽大的手筆。


    “買兩瓶牛欄山就夠了,這玩意兒我哪兒喝的慣。”


    “哎呀,你別管,買了就是讓你喝的。”


    其實那天廈門在下雨,煙雨朦朧,窗外是橋,有人撐傘走過,有人撐傘走來。


    她先給我倒上一杯,接著又給自己也倒上一杯。


    我要把杯子奪過來,她不肯。


    “哼,我可是福州姑娘,從小就會喝了。”


    她拿起酒杯笑嘻嘻的和我碰杯,然後猛地一大口喝下,連我都嚇了一跳。


    果然,夢3再好入口,也不是她這麽一口喝的,嗆出的淚水,在她臉上顯得格外好看。


    菜上的不緊不慢,我喝的速度也刻意帶著她不快。


    真的很巧妙,就像小說的情節一樣,我們兩聊了聊今年發生的事,她和我分享身邊有趣的故事,分享她的父母知道了自己教資麵試通過時候的開心。


    接著,我們異口同聲的想要和對方說一件事。


    “你說,陳哥,我聽著。”


    在我麵前,她一直願意坐個聽眾,可是話到嘴邊,看著她今天如此高興的模樣,我卻不知從何說起。


    在這麽一個歡慶的氣氛裏,是不值得說些破壞氛圍的話的。


    “陳哥,忘了瑤瑤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其實,自從上次酒店經曆後,後來我們的相處,很像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誠然,我也並不否認我是喜歡她的。


    在陳瑤離開後的日子裏,我似乎也習慣了有她的存在。


    而且我甚至明白,她是喜歡我的,也許比我喜歡她來的更甚。


    我沒有開口,隻是說著吃菜吃菜,你喝多了的話語。


    她有些強,隻繼續看著我,說著我才沒醉,我就是喜歡陳哥,我要和你在一起的話語。


    她就那樣望著我,清澈的雙眼中包含期望。


    我喝了口酒。


    其實,我又未嚐不想跟她在一起。


    隻是,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為了陳瑤在廈門一遍遍來過,剛剛畢業的陳ling。


    項目上的事情導致了我已然無法在廈門設計圈內繼續混下去。


    沒有一家公司經過背調後會再要我,我這些年的辛苦淪落了白費。


    這代表著我需要從頭來過。


    而我,又拿什麽去重新競爭。


    剛畢業那年,我可以懷著一顆熱忱的心風雨無阻的出現在公司門口,隻是為了在領導麵前留個好印象。


    廈門啊廈門,都說這是白鷺棲息之地,可它更像是座隻可遠觀不可褻瀆的夢幻之地。


    我沒有勇氣,也沒有從頭再來的精力去在為一個女人留在這座城市。


    ◇


    “其實你知道嗎,陳哥,我真的好喜歡你。”


    “你是我這輩子遇到最好的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現在能夠賺錢了,現在我考上了高中教資,等明年我畢業了,到時候有了穩定的工作,我們可以一起攢錢,我給你做飯,然後我們在廈門買房。”


    “我們在一起嘛好不好。”


    很少見她這麽討好式的對我。


    可我又能說什麽呢。


    我害怕,我害怕她會是第二個陳瑤。


    我也害怕再經曆一次墮落的時期。


    如果我還是剛剛畢業的陳ling,如果項目沒有出事……


    可是哪有那麽多如果,陳瑤還沒走進社會,她或許還是校園裏那個單純的陳瑤。


    但我不知道這個吃人的社會什麽時候會把她變得像陳瑤一樣。


    畢竟,我和陳瑤走出校園的時候,也曾這麽向往未來。


    我一直沒有說話,她就一直那麽望著我。


    我說過,我對女人的眼淚一向沒有抵抗力,眼看著她已經咬緊了嘴唇,我點了點頭。


    其實,也許不該用這種謊言去欺騙。


    不過這已經是當時的我唯一能給出的說法。


    如果我告訴她,我已經訂了明天回去的車票。


    如果,我告訴她我再也不會留在廈門。


    她會不會頭腦一熱,放棄紮根在這裏的家人,陪我離開?


    我不希望這樣,她還有光明的未來,她還有需要負擔的家庭,


    而我也有父母的期待,以及逐漸成長的年紀。


    我點頭,她開心的像個要到糖果的孩子。


    她迫不及待的拉著我的手。


    “我要發個朋友圈。”


    “我終於,和我的陳哥在一起啦。”


    什麽泉州姑娘,喝醉了還不是一個模樣。


    ◇


    幾個月的酒局,早已讓我本就不小的酒量升級。


    我扶著她走出飯店。


    一路上聽著她念叨我的名字。


    雨還在下。


    我打了輛計程車送她回去。


    司機是個健談的老師傅。


    “喲,小情侶?去酒店?”


    “不,去xx”


    “好勒。扣好安全帶。”


    車裏,韓茜像八爪魚般死死抱住了我的手。


    她在車裏哼歌,聽得出的高興。


    司機師傅問她啥事,她一臉驕傲的說。


    “我有男朋友啦,這是我男朋友,陳x!”


    然後用微醺的臉望向我。


    “要親親。”


    窗外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照在我進退兩難的心坎。


    其實坦白來說,我和韓茜其實接過吻,


    在我和她初遇的那天,在酒店的床上。


    隻不過,那次的她明顯帶著青澀與緊張


    而這一次,是我在害怕。


    她的所有感情都融在了這天的吻中


    全然沒有顧忌司機大哥一臉我懂得的眼神。


    外麵的雨聲都靜止了,


    去他碼的,這是我最後的想法。


    激烈的吻,往往能夠激發人身體裏的欲望。


    我從不是個聖人,更多時候,我都誠實的接受我的身體


    更何況,酒精是那強烈的催化劑


    回到住的房子,她已經醉的不行,幾乎是掛在我身上進的房間


    我想去給她泡點蜂蜜水,這是我酒局多年養出的習慣。


    她死死拉住我的手,“陳哥,別走。”


    那一刻,我動搖了。


    小彭現在遊戲公司也算是個中層管理,之前帶我的師傅也曾在離職時想要帶我一起。


    我似乎還有餘地。隻要我肯再拚,或許,我未必不能再在廈門立足。


    韓茜躺在床上,酒精讓她臉上染上了紅暈。


    我低頭和她熱吻。


    第一次見她時,是我想睡她,


    這一次,是她想睡我。


    ◇


    “明天幾點到家,我去街上買了木子雞和夫妻肺片,荷蘭豆要不要吃,還是拌個百葉。”


    晚上十點半。


    微信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其實等我的,何止是韓茜,還有那個在家盼我回去的母親。


    離家多年,其實最能容下我的,還是那個縣城吧。


    我不抽煙,因為陳瑤說過她不喜歡抽煙的味道。


    我就坐在床邊看了韓茜一整晚。


    我給她編輯了很長串的信息,然後又一字一字的刪除。


    都要離開的人了,說的再多都像借口不是嗎?


    “我要回去了,保重。”


    早上六點,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家門。


    陳瑤走時,留下了一間續租一年的出租屋。


    我走時,留給了韓茜還有三個月的出租屋.....


    嗯.....


    桌子上還特意留著一張請假條....


    上麵寫著——【今天請假,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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