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眼鏡男瞪圓了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朝外一指,“還能是什麽東西,就是花園池塘旁邊那棵矮樹……”


    “尹治。”


    孟嚴沉聲喊住眼鏡男,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他和楊進汝之間。


    隨後,就見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忽地擠出些笑容,衝楊進汝搖搖頭,說道:“楊管家不要見外,年輕人說話口無遮攔,昨夜怕不是做了噩夢,結果醒來就一直篤定地跟我們說看見外麵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孟嚴說到這裏,稍稍轉頭,用冷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然後又笑著再次看向楊進汝,“這不,我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安撫他,但可能真是嚇傻了,所以一直沒能冷靜下來。”


    尹治稍稍扶了一下眼鏡,他下意識地張嘴想要說什麽,然而見到孟嚴投過來的目光,又隻能把話重新咽回肚子裏。


    其他人也隻是麵麵相覷,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竟然有這樣的事,”楊進汝臉上帶著些許意外,但很快就歉意地笑了笑,“真是對不住各位客人,是我們招待不周了。”


    孟嚴趕緊擺擺手,“不不不,楊管家沒有任何過錯,人做噩夢這種事哪是能提前預料到的?”


    楊進汝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各位都是老爺重要的客人,老爺沒回來之前,照顧各位客人的飲食起居就是我的任務,讓客人感覺不適做了噩夢,那自然就是我的過錯。”


    說到這裏,楊進汝眸中滿是關懷的神色,他走到尹治麵前,左右細細打量。


    “尹先生若是有哪裏不舒服,盡管跟我講,我一會兒就安排人去鎮上把大夫請來為您看看。”


    尹治聽了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沒事的,我一會兒就好了,不勞煩楊管家操心了。”


    “尹先生可千萬莫要勉強啊,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尹治忌憚地朝孟嚴的方向看了一眼,扯著嘴角後退兩步,“沒有勉強,真的沒有勉強,已經沒事了。”


    楊進汝眨眨眼,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孟嚴身上。


    “那……既然真的無事的話,各位就請隨我去用膳吧,再等一會兒恐怕都要冷了,到時候我可真就難辭其咎了。”


    仿佛生怕自己又鬧出什麽幺蛾子,尹治往前走了兩步,“對,對,吃飯吃飯,都去吃飯吧,吃了飯就全好了。”


    其他人見狀,也應聲點了點頭,見孟嚴沒有說話,便都跟著楊進汝開始往外走了。


    孟嚴沉思了片刻,轉過頭來看了林深和顧十遠一眼。


    林深眉頭一皺,以為他又要講些什麽,結果對方一句話沒說,也邁步出去了。


    孟嚴那邊才剛走出大堂的屋簷,這邊顧十遠就用力拍了一下林深的後背。


    “幹什麽?”


    顧十遠一瞪眼,說道:“你剛才幹嘛啊,那種人隨便糊弄兩句完事兒了,你突然站出來我心髒都要被你嚇停了!”


    林深摸了摸自己已經不再疼痛的胸口,感覺有些微妙。


    說什麽心髒都要被嚇停了,他自己的心髒可能昨天晚上真的停過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跳了起來。


    現在這算是怎麽回事,詐屍還魂?


    “你還說我,”林深朝著外麵走了幾步,“在屋裏的時候你還說覺得他們煩人來著,結果當著麵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我差點都以為你人格分裂了。”


    顧十遠“嘖”了一聲,跟上林深的腳步,說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吧?孟嚴那種人,你越是跟他對著幹,他話就越多,那不如我主動一點,把他的話頭掐死在搖籃裏,就不用更煩了啊。”


    林深卻是笑了一下,搖搖頭。


    “我怎麽覺得不是這樣的?剛才要不是那個管家進來,他可打算又接著說你了,你到底幹了什麽讓他對你意見這麽大?”


    林深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擦傷,又繼續說道:“我看他對我的話都沒有那麽多。”


    顧十遠聞言臉色一臭,遠遠地看著孟嚴的背影。


    “不就是那老家夥看出來,我沒其他人那麽聽話唄,所以我才說我打暈你真的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說著,顧十遠伸出手,在前麵幾個人身上比劃了一下。


    “你也看出來了吧,其他人可以說是對他言聽計從的,我要是再堅持下去,那就得兩個人都被當作嫌疑犯對待了,到時候才是真沒救了。”


    林深眨眨眼,回想著孟嚴拍開他的手時那種感覺。


    “他到底做了些什麽,讓大家對他又怕又聽話的?剛才他碰我的時候,我感覺他的手掌內側很粗糙,應該有不少老繭,他要麽是個做重體力勞動的,要麽就是個練家子,常人的手掌不可能粗糙到那種程度。”


    顧十遠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拍著手笑了起來,“厲害,行家啊。”


    “我可比不上你。”


    聽林深這麽一說,顧十遠臉上立刻露出些許尷尬,“哎呀,我說兄弟啊,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嘛,我真的知道錯了。”


    見林深不搭話,顧十遠自討沒趣地吐吐舌頭。


    隨即正色道:“也沒幹啥,就是一巴掌把大堂的一張小桌子給拍斷了,那時候我們還沒發現你在工作間裏呢,一群人全在大堂嘰嘰喳喳地差點吵起來,最後被他一巴掌拍安靜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這倒是聽得林深一愣,“把桌子拍斷了?!”


    顧十遠看著林深的表情,直接笑了出來,“哎呀,其實就是看起來厲害而已,但你隻要仔細檢查一下大堂裏的桌椅,就會發現其實都是些老物件了,隻要找準角度會用巧力,有點力氣的人都能把桌子拍壞,所以也沒到很誇張的程度了。”


    林深一時間有些無言,他搞不懂顧十遠的這種判斷標準是從哪兒來的。


    就算再是老物件,既然還能用就說明是結實的。


    那麽一般正常人就不可能一下子能把桌子給拍斷的,這也太誇張了。


    就這樣的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小花園。


    卵石鋪成的小路踩上去坑坑窪窪,再加上下過雨,低窪處全是積水,眾人的速度都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而當中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路過養鯉魚的池塘前時,大家都下意識地朝著矮樹的方向看去。


    但讓眾人意外的是,幾分鍾之前還掛在上麵的屍體,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甚至那根麻繩,也完全不見了。


    樹枝上更是看不出半點被繩子磨損過的痕跡,就好像這裏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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