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北狄狡猾凶殘如狼,兒臣擔心他們居心不良,此事當從長計議。”


    西涼群臣陷入沉默之際,一道聲音響起,卻是拓跋文。


    在同關親眼見到北狄人殘殺西涼士兵,他那時便一股寒意在心中久久無法抹去。


    在他看來,即便是世仇大頌也比同北狄打交道容易。


    現在,北狄讓他的父皇去陰山會盟,他心中總是有些不踏實。


    拓跋昊何曾沒有此憂慮。


    隻是按李昕的話來說,北狄不給他們從容考慮的時間。


    穆勒洪真的意思很簡單,或戰,或會盟。


    他們甚至將百餘年前西涼侵占河套草原的事搬了出來。


    身為拓跋皇室,對這件事他自然清楚。


    他們當年的確背叛了盟約。


    這也是西涼一直敵視北狄的原因。


    因為曆代西涼皇帝總覺得北狄遲早會拿回這片草原。


    拓跋洪真以這件事質疑西涼人的誠意,他無力辯駁。


    所以,如果他拒絕了穆勒洪真的提議,連這種脆弱的信任也將蕩然無存。


    “朕何曾不知,但當下唯有忍辱負重,否則亡國之危就在眼前,待我們養精蓄銳,恢複了國力,到時候無論是北狄還是大頌,我們能讓受到的恥辱讓百倍千倍還給他們。”拓跋昊眼中閃過一絲凶光。


    拓跋文欲言又止。


    當下,似乎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道:“會盟之日,兒臣願領西涼大軍陳兵陰山腳下以保父皇安危。”


    拓跋昊微微點頭。


    盡管不得不去,但還是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望向低著頭的李昕,他道:“你即可遣使再次前往北狄,就說朕答應了。”


    “是,陛下。”李昕道。


    緩緩退出大殿,他立刻召集上次同他一起去北狄的西涼官員。


    這次隻是回複,他不必親自再去。


    六日後。


    西涼使節抵達了汗庭,將拓跋昊的話轉述給了穆勒洪真。


    揮手令西涼使節退出金帳,穆勒洪真對鐵木塔道:“下麵就按照你的計劃辦吧,當年西涼誆騙了我們北狄人,這次我們就讓他還回來。”


    “是,父汗。”鐵木塔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


    北狄人有仇必報。


    即便是百餘年前的宿怨也不會忘記。


    此次如果順利滅了西涼,下一個北狄要解決的仇敵便是燕王。


    一個王帳大王的死,三萬多士兵的傷亡這筆賬可在薩滿的羊皮卷上記得清清楚楚。


    ……


    燕城。


    今日,趙煦沒去學堂講學。


    因為清晨,載著馬源的馬車到了王府門口。


    同馬源一同來的還有墨寬。


    “馬源參見殿下。”


    “墨寬參見殿下。”


    會客堂中,馬源和墨寬向趙煦行禮。


    “免禮。”趙煦示意兩人坐下。


    在兩人啟程前往燕城的時候,在京師的四院人便快馬把消息送了過來。


    提前兩日,他就知道這件事。


    馬源來過燕城,趙煦見過。


    此時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墨寬身上。


    墨翟有兩子,一個人墨寬,另外一個就是墨羽。


    不過比起墨羽,墨寬似乎更像自己的父親,言傳動作都像。


    相比而言,墨羽倒是更歡脫些。


    “殿下,今日前來多有叨擾。”


    二人依次坐下,馬源向趙煦拱手道。


    墨寬則是望著趙煦,眼中掩飾不住的仰慕。


    他最後一次見趙煦是兩年前,當時趙煦隨同當時還是糜貴人的糜妃郊遊。


    那時的趙煦一臉的癡態,與今日靈動的神色迥然不同。


    隻是沒想到在燕王前往燕州僅僅一年有餘。


    這位那時被京師所有人當做笑話的皇子就做出了這麽多令人驚歎的大事。


    甚至於自己的父親對他也是讚揚有加。


    自己的弟弟甚至在他的麾下為將。


    “馬禦史,不,馬州牧這話就有些見外了,半年前馬州牧還與本王在燕州共抗袁家,也算一起經曆過生死,說起來,本王倒是一直想與馬州牧再見一麵。”趙煦笑道。


    馬源和墨寬即將前往晉州,在他這裏隻是暫時停留。


    當下,他在晉州還有許多利益。


    有必要和兩人維持和睦的關係。


    畢竟邊關混亂,說不定將來他和禁軍還有合作的機會。


    馬源聞言,露出滿臉笑容,“下官也是分外想念殿下,當時若不是殿下力挽狂瀾,燕州有失,下官也是難辭其咎了。”


    趙煦輕笑點頭,“此事過去就過去了,不必再提,這次兩位前來燕州,就在這多待幾日,本王好好招待你們。”


    馬源和墨寬對視一眼,燕王如此親和,他們俱都感到如沐春風。


    心裏不由越發親近燕王。


    墨寬道:“殿下不必客氣,末將和馬州牧都不是喜歡喧鬧的人,這酒宴之類的就不必了。”


    頓了下,他道:“而且此次末將前來,受皇上之命,要率領燕關禁軍前往同關,在燕城逗留久了,隻怕朝堂又會掀起閑言碎語。”


    趙煦早就對勢族們屢次在朝堂上捕風捉影感到厭惡,他道:“理會他們做甚,本王可不怕他們在皇上搬弄是非。”


    他當下他不想與勢族們撕破臉隻是為了維持大頌的安穩的內部環境,利用這個環境做生意,完成原始資本的積累。


    這是從戰略層次上考慮的。


    但在戰術層次上,他不怕任何勢族。


    袁家他敗了,如今十五萬西涼兵他也敗了。


    不管是竇家還是韓家又或者梁家能耐他何?


    所以現在朝堂上,他根本不在乎勢族們如何攻訐他。


    畢竟他相信趙恒哪怕有一點腦子,也不會理會這些勢族的。


    如果說趙恒真的聽信了這些勢族蠱惑,對他下手。


    那麽這個時間到來之時,也是他對大頌徹底失望之時。


    那時,一切就簡單明了了。


    他將毫不猶豫為燕州而戰,而自己而戰。


    “殿下遠在燕州,舉足輕重,自是不怕,可是末將還是怕的,畢竟父親……”墨寬說到這,忽然微微一歎。


    馬源臉色晦暗。


    現在墨翟將軍是誰暗害還沒有頭緒。


    因為蕭遠山活不見沒人,死不見屍。


    當時如果不是朝臣鼓噪,他也會來燕州調查了。


    墨寬怕也是有理由的,包括他也怕。


    不久前國本之爭再起,最後的結果讓他懂得,這大頌還不是皇上一人說了算。


    ps:今晚一章,明天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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