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思送走青雲道長後,開始思考,如果我通過‘佑鹿’,把未來的事情盡皆知曉,於我何益?


    莫如不知道的為好,不知道才可充滿未知,心中才會懷著好奇和希望。


    但此物既然落在我的手上,我又能通過它看到未來,說明我和此物有緣,有緣而冷冷擱置,此乃逆天之舉,萬萬不可。


    隻要我不去為了利祿,妄想著如何改變天數,能有所作為也未可知,如此則是行天道,也不枉我和此物有緣一場。


    我抱定不貪之心,不忮不求,還有何不可呢?


    當初鳳凰在夢中對我說的神奇相助,估計就是指的佑鹿吧,既然如此,那就看情形再定,想到這裏,遂安下心來。


    已經進入冬天,這日,柳之思從校園的湖邊走過,水麵剛結了冰,顏色泛綠,晶瑩剔透,堅硬中似有彈性。


    湖邊一眾人都在圍觀,正議論紛紛,有人說冰的厚度還不能承受人的重量,有人說這冰結的雖然薄,但韌性很好,足以站得住人。


    柳之思向來不願參與這種熱鬧,正要轉身離開,忽見兩個女子,正款款走來,容貌極其俊美,其神如春梅綻雪,大異常人。


    心說,這兩位是誰呢?正納悶之際,卻見同班同學古洛誠湊到二女跟前,柳之思暗笑一聲:果然是少年鍾情,少女懷春,便悄悄離去了。


    柳之思剛才看到的兩位女子,正是李克靜和陸宛。


    克靜看到眾人在湖邊圍繞,談論著湖裏的冰,這場麵,使她想起河間老家後花園中的依柳湖來。


    每年冬天,兄弟姐妹們都會到湖上去滑冰,就問陸宛,你家花園裏有湖嗎?


    陸宛回答說有一個,不過沒有校園裏的這麽大。


    克靜便說,我們家也有一個湖,名字叫‘依柳湖’,你們家的呢,叫什麽名字?


    陸宛說,我們家的那個湖叫‘湧潮湖’,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取的,從沒見過湖上的潮,還湧潮呢。


    李克靜也是不解,便又問陸宛,湧潮這個名字,是不是跟你們家花園有關?


    陸宛回答說,我們家花園的名字更是奇怪,叫做‘鹿苑’,可花園裏一隻鹿也沒有,這個名字簡直莫名其妙。


    李克靜思考了一下,笑看著陸宛說,也許你就是上天降下的一隻小白鹿,專門讓眾獵手來追逐的。


    陸宛便來咯吱李克靜說,你壞死了,總是取笑我。


    二女正在歡鬧,李克靜見古洛誠已到近前。


    經過四個月的時間,古洛誠和她們混的相當熟悉。


    還沒等古洛誠靠近,李克靜早知他又來獻殷勤,便對陸宛說:“古洛誠這個包打聽,好像有點陰魂不散。”


    古洛誠對李克靜毫不掩飾的好感,讓陸宛看了羨慕,有心成全他,笑著對李克靜說:“這怎麽是陰魂不散?我倒覺得,古洛誠是個想法單純的人。其實他的氣質長相也不賴,你何不考慮一下。”


    克靜瞥了一眼古洛誠,問陸宛:“考慮他?你這是什麽邏輯,我能考慮的人多了,難道都去考慮?”


    陸宛笑著說:“人和人不一樣的,洛誠對你多真摯啊。”


    話音剛落,古洛誠已經到在李克靜身邊,手中拿著一本校刊,晃著說:“這是最新一期的校刊,你們看看,和以前的大為不同。”


    “有什麽不同的?”李克靜不耐煩的問,“還不都是那點破事兒,陳詞濫調,翻來覆去的說,我也懶得看,沒有一點新意。”


    “你呀,不看怎麽知道不同呢?”


    雖然李克靜冷淡,可古洛誠依然熱情不減,對李克靜說:“這期刊物對實事的報道,評述深刻。就拿袁世凱稱帝來說吧,這是目前最惹人關注的話題,多少人評論來、評論去,可我覺得都比不上這裏麵的文章。現下的校刊,見識和以前真的不在一個層次。”


    每月一期的校刊,陸宛也曾看過,內容平淡無奇:既和時事離的太遠,不接地氣;


    又沒有高屋建瓴的提煉,缺乏高度;


    更沒有對時局發展的預見。


    這樣的刊物,就是堆積信息,有和沒有差別不大,眾人毫無興趣去看。


    今聽古洛誠說有很大改觀,心中疑惑,知道古洛誠愛誇張,勸他說:“怎麽會突然有了變化?編輯室那些人,總是羅嗦個沒完。估計他們也弄不出什麽稀奇,所以你聽我的勸,還是別再替他們吹噓為好,免得惹人恥笑。”


    古洛誠急忙解釋:“你們不能先入為主,總拿老眼光看人。編輯部以前弄不出稀奇,那是因為主編平庸,這個就是典型的‘一人誤國’。


    但現在不同,老主編退位,新主編競選成功,這新上任的主編,是個奇女子。你們想不到吧,她和我在一個班,僅僅14歲的年紀,卻連預科都不用上,而且入學考試可是滿分的,真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古洛誠的介紹,著實讓二女驚訝。


    克靜便問古洛誠:“你說的可是真的,14歲的人就來上大學?”


    見克靜生出了好奇,古洛誠趕緊抓住機會,轉到克靜身邊,挨近她說:“14歲怎麽了?你別瞧她年紀小,但聰明智慧,學識見識,恐怕咱們三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而且長得絕不比你們差,現下年紀還小,若再過一年,肯定是貌可傾國的絕代佳人。”


    克靜聽他這麽誇張,心裏不信,還道是古洛誠說話不著邊際,揶揄他說:“做人可要信實,不能信口開河,那樣的話,我們以後沒法聽你說話了。”


    古洛誠陪著笑臉說:“我今天所說的話,句句屬實。不信你們自己看校刊吧。或者你們到我們班級去,我把她介紹給你們,聞名不如見麵,見了麵你們才能明白我所言非虛,恐怕到時候,你們的欽佩之情,會比我更甚。”


    陸宛想自己這麽努力,16歲了還在讀預科,心裏也驚訝,便問古洛誠:“她叫什麽名字?怎麽這麽聰明?”


    古洛誠說:“她叫柳之思,是明仁曆史上第一個入學考試滿分的人。


    見到這位同學,我才終於知道什麽叫過目不忘,大家一塊兒學習,唯有她一看就懂,看個兩三遍,竟然就能背誦。


    你們應該知道,在我們法律科,要背的東西實在太多,為此我們大家整天頭大。


    唯獨她一個人清閑的要命,沒事人一般逍遙,因為別人三天背不下來的,她不用一天就記牢了。


    你們說,遇到這樣的人,又上哪兒說理去。”


    克靜見古洛誠說的有鼻子有眼,納悶柳之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因何會讓古洛誠如此敬服?


    便把校刊翻了翻,果見一改往期的陳詞濫調,令人耳目一新。


    尤其針對現下沸沸揚揚的反對稱帝一事,柳之思特意寫了一篇評論,從曆史、人心、民族、社會發展階段等幾個方麵進行論述,文章觀點鮮明,邏輯嚴謹,論證充分,且言簡意賅,文采斐然。


    仔細讀了後,覺得即便是大哥李克定,也未必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心下對柳之思也暗暗稱讚。


    古洛誠見李克靜讀著校刊,神情中已有讚歎之色,心中暗喜:這回你一定能明白,我不是一個亂諏說謊的人,便自豪的對李克靜說:“我沒有騙你吧,以後咱們明仁校刊有的讀了。你們不承認也不行,這世界上是有天才的。”


    克靜讀完文章後,知道他並非信口開河,對他的態度也隨之一變,感慨的說:“柳之思這樣的人,世上的確少有,如此年紀輕輕,卻見識非凡,完全超越了年齡的限製,是不是師出名門。”


    古洛誠做夢也想不到柳之思會在夢中得到鳳凰的教導,更沒聽人講過柳之思是誰的弟子。


    僅從她大異常人的聰慧來看,也許真的就是天賦異稟,便說:“師出名門倒也未必,女孩子拜師的本就不多,或許是她家學淵源。


    我還聽說柳之思不僅文章一流,彈琴彈箏唱歌更是一絕,可惜我還沒有這樣的耳福。


    不過世人常說,天妒紅顏,想柳之思如此出眾,隻怕她高處不勝寒,將來會命運多舛!”


    提到天妒紅顏,陸宛不禁想起姐姐陸寧,她剛嫁到嶽家去沒幾天,丈夫卻死了,正是如花的年齡,孤獨守寡,如今已三年多,現下也不知她過的怎麽樣?


    大好青春,孤單寂寞,叫她如何挨過呢?


    便說:“所謂天妒紅顏,我卻覺得全是人禍,是男人們定下那些違背天理的規矩,才把女人害了。”


    克靜在這方麵和陸宛觀點一致,人禍甚於天災,是她早就形成的觀念,附和說:“陸宛說的對。洛誠你聽到了吧,以後少說天妒紅顏的話,應該是“人妒紅顏”才對。”


    正是有所求必有所忌,古洛誠在克靜的麵前,始終表現的很是順從,這次又擺出一副唯她獨尊的模樣,極盡讚美的說:“克靜總結的真好,我得把這句名人名言記下來,刻到課桌上,貼到宣傳欄,以便讓大家都看到,好好反思一下,不要再製造人禍。”


    克靜聽他吹捧一大通,還要繼續,截斷他的話:“洛誠,趕緊打住吧,要刻的話,你回去隻管刻。我還有事,可要走了。這期的校刊我先借閱一下,明天還你。”


    古洛誠似看到曙光一線,忙說:“你盡管去看好了,隻要記得還給我。”


    克靜說:“放心吧,忘不了的。小氣鬼,明天肯定還你。”


    古洛誠才不怕她不還呢,隻是她來還時,就又多了一個和她接觸的機會。


    想著這個,古洛誠心中得意,卻未敢在神色上有所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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