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柳二人起身出來,準備去柳家,剛到在唐家大門前,就見一白麵男子迎麵走來。


    李克定一看正是鈴木梅子,忙上前說:“梅子先生,你來的正好,我還要去告訴你呢,我父親已經平安歸來,多謝你的掛念。”


    “哦,那就好。”梅子知道日本人狠毒,不無擔心地問道,“他身體無恙吧?”


    “一切還好,隻是受了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李克定見梅子真心關切,暗道日本人要都象梅子這般善良,該有多好。


    “既然沒有大礙,請恕我不去請安了。”梅子說著話,已經看到柳之思站在一旁,盈盈淺笑,美豔之極。


    梅子忍不住仔細打量,一雙妙目緊緊盯著柳之思,暗想這是哪裏來的美人兒,比昨天那個陸宛還要勝了兩分,叫人一看,便愛不過來,不由上前問道:“這位小姐是?”


    “哦,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柳之思小姐,我在明仁的同學。”李克定又給柳之思介紹,“這位是鈴木梅子先生,在匯文中學讀書。”


    柳之思微微一笑,問道:“梅子先生好。”


    鈴木梅子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柳之思,感歎一句:“天下間,竟然有這樣的女子!”


    隨即笑著說:“簡直就是仙女嘛,真讓我沒想到。”


    李克定見他不住眼地看著柳之思,忙說:“梅子先生,我要先送柳小姐回去。有事情的話,過一會兒,我去酒店找你再說吧。”


    “不用,不用。”梅子連連說道,“咱們一起送柳小姐。”說完,梅子便過來要牽柳之思的手。


    柳之思何等聰慧,已是急中生智,抬手一指前麵的馬車,說道,“我還是坐我的車。”


    梅子見柳之思巧妙的避開了自己,看著她一笑說道:“我正沒有車坐,就和柳小姐共乘一輛吧。”


    李克定心中暗笑,這位梅子先生,人倒是挺好,就是過分好色,看上去似女子一般,想不到卻這麽厚臉皮。


    正不知怎麽出言拒絕他,卻聽柳之思說:“梅子先生要坐我的車嗎?”


    梅子已經笑得一雙眼睛彎彎的:“對,對,我就是想坐小姐的車,小姐不會不同意吧。”


    “瞧先生說的,我正求之不得,怎麽會不同意。”柳之思笑道。


    “好,既然如此,讓我伺候小姐上車吧。”梅子說著,又要來牽柳之思的手。


    李克定見柳之思沒有拒絕,還納悶呢,她向來不給人機會,今天反倒破例了。


    卻見,柳之思向孫勿空一招手,恰好又躲開了梅子,說道:“你照顧梅子先生,扶他上車坐穩。”


    孫勿空過來,便要扶梅子上了車。


    梅子卻說:“我自己可以,不必麻煩你。”


    說完,輕身到在車上,望著柳之思說:“柳小姐,快來坐,咱們挨著,好說說話。”


    錦瑟正要扶柳之思上車,柳之思卻拉住了錦瑟,吩咐孫勿空,你們頭前快走,到家門口等我。


    孫勿空機靈異常,當即會意,手中鞭子一揮,大車嘎吱前行,梅子見情形不對,喊著:“停車,柳小姐還沒上來呢!”


    但聽鞭子甩得啪啪聲響,孫勿空卻隻當沒有聽見,趕得越發快了。


    鈴木梅子還在喊著:“喂!趕車的,你快停下。”


    孫勿空笑道:“梅子先生,真對不起,你看這牲口,它也不聽話,我製止不住,您還是坐穩當吧,別顛著您。”


    鞭子又抽過去,馬車走得越發快了,已經小跑起來,車廂在來回晃動。


    梅子已經明白,隻得坐下來,心中暗笑,好聰明的柳之思,嘴裏卻嘀咕道:“這大美人兒,真有心機,連我都上了她的當。”


    柳之思和錦瑟在後麵笑了一陣兒,李克定也看得心中莞爾。


    唐家的馬車已經備好,有人過來請示李克定:“表少爺,您什麽時候走?”


    李克定說:“這就走。”看看柳之思,說道:“之思,你坐這輛車吧。”


    “不然呢,我還能坐哪輛?”柳之思止住笑,錦瑟扶她上車坐好。


    李克定剛要坐到車轅上,錦瑟說:“李先生,我得坐在這裏,您還是坐到車廂裏吧,照顧好我們家小姐。”


    “嗯,好!”李克定巴不得如此,隻是他不敢唐突柳之思,聽錦瑟如此說,趕緊順坡下驢,感激的看了一眼錦瑟,上得車來。


    在柳之思身邊坐定後,大車前行,李克定說道:“梅子先生,其實挺善良的,你怎麽這麽對待客人?”


    “有何不妥嗎?他要坐我的車,我便讓他坐了,你還埋怨人家,好沒有道理。”柳之思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哎,你呀!梅子也是自不量力,在你麵前耍聰明,誰能鬥得過你,弄個自討苦吃。”李克定滿眼愛戀的看著柳之思。


    一路之上,把這兩日遇到梅子,歐文被殺的事情跟柳之思簡單講了。


    柳之思隻關心李伯南出來沒有,現下一切大吉,其他的事情,並不關心,說道:“歐文也好,梅子也罷,都和我沒什麽關係。我明天就回北京了,那邊一大堆事情等著處理呢。”


    “好吧,明天我去送你。”李克定又想起歐文說的大明檔案來,想柳之思就要離開天津,還是跟他講講為好,於是說道:“我跟你講一件事,歐文那裏有幾頁東西,事關大明檔案,這個風老師講過的,裏麵記載了佑鹿和八顆珠寶。”


    “你怎麽不早說,總是這樣,講話也沒個重點。”柳之思嗔怪他。


    李克定撓撓頭說:“我以為你還會再停留兩天,所以…”


    “所以,又想把難題留給我?”柳之思笑問,她知道李克定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想慢慢講給你。”李克定已看出她的關注這些,繼續說道,“歐文先生還講,那份大明檔案被法國人分成三份,賣給了三個人,一個是東條倉介的父親,另一個姓陸的中國人,還有一個是印度人。”


    “姓陸的中國人,會是誰呢?”柳之思頭腦飛快的思考著,和陸宛家有沒有關係?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非一時半會兒能夠查清。想那歐文,也隻是有一份關於檔案的簡略說明,誰會為了得到這個殺人呢?


    她也沒有時間進行過多考慮,“這件事情,太複雜了。不過,你懷疑東條倉介殺死歐文,我看未必。你想啊,以東條的本事,要得到那份文件,何須殺人,更不會那麽費事的去投什麽毒。”


    “嗯,他的能為太大了。”李克定想到東條倉介和華蓋的三場比試,知道他要取走幾頁紙張,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覺,輕而易舉。


    “這事兒,你最好先不要介入太深,既然你父親平安了,就比什麽都好,少惹事才是上策。”柳之思勸他說。


    李克定心想,鈴木梅子這麽關心歐文,我若不幫他,也太不夠義氣,便說:“好吧,我隻是幫幫鈴木梅子,畢竟他堂叔被殺,也和我們家有關。”


    “你呀!就是太實在。”柳之思壓低聲音,“你沒看出梅子的蹊蹺嗎?”


    “什麽蹊蹺?”李克定先是一愣,隨即說,“哦,我看出來了。你別跟他計較,他就是太好色,不過,他擺在明麵上,不是個危險的人。”


    “你?好吧。”柳之思暗道,真是個傻瓜,梅子明明是個女子,你都看不出來,我也不揭露梅子,且看你以後如何與他相處,便說,“梅子很聰明,你和他一起做事,多學著點。”


    “我會的。梅子這個人,我覺得有點象你的風格。”李克定微笑著看她。


    柳之思見他盯著自己看,笑他說:“要我看啊,你現在倒是有點梅子好色的風格。”


    李克定又感到她如悅如羞的眼神,心頭不免蕩漾,聽她說自己象梅子,便想我學學梅子也無妨,於是厚著臉皮說道:“等我回北京了,就去找你。”


    柳之思早看出他的心思,隻微微一笑,勸他說:“你不必急著回去,多陪陪你父親要緊,讓他好好將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李克定點頭,心中為她能事事替自己著想而感動,想道謝,又覺得生分,便說,“之思,我都不知該怎麽謝你。你明天就走,到時候,我去柳家接你,再送你去車站吧。”


    “瞧你,一副兒女情長的樣子,如果你有事情,明天不必送我,等你回北京時候,咱們再見也是一樣。”柳之思話說得很輕鬆,她不想給李克定製造壓力。


    眼看就要到柳家,柳之思又說:“克定,那份大明檔案,不是咱們的,你不必過分追求。”又怕他總想把失落的中國檔案追回,從而陷進去太深,忙再叮囑一句,“如機緣合適,我會讓它完璧歸趙的。”


    “嗯,這件事情你放心吧。”李克定見柳之思關切之情甚深,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把手一攤說道,“我定然不會去涉險,君子不立危牆嘛。反正檔案也失落幾十年了,就順其自然唄。”


    “你能這樣想就好。”柳之思又說,“一會兒我回家了,梅子定然叫你同去追查歐文的案子,你要注意安全,事關洋人,尤其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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