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不願再跟柳之思談起陸宛,便沒有吱聲。


    柳之思靈機一動,給李克定出主意,“你讓唐家人暗中查一下,這兩年來,有哪些中國人和印度人,常去新教堂,尤其要關注姓陸的。”


    “好,我回去就安排。”李克定應道,“不過,梅子講,在歐文先生被害的地方,警方發現了一種奇怪的香煙,味道和別的香煙完全不同。”


    柳之思不懂香煙,便問李克定:“有什麽不同?在外麵能買到嗎?”


    “買不到。”李克定想起梅子講的話,不得不跟柳之思再次提到陸宛,隻好說,“陸宛聞過歐文先生煙灰缸的味道,梅子懷疑陸宛發現了什麽線索,隻是,我覺得陸宛沒那個本事。”


    柳之思聽後一笑,隻在心裏盤算,卻說道:“咱們不管這個,先回家。”


    “我送你回去。”李克定樂顛顛的幫柳之思拿過琴,裝好後,背在背上。


    “你挺像個琴童。”柳之思走在前麵,李克定急忙跟上,二人向柳家走去。


    出了學校,隻有兩百米的距離,李克定便放慢腳步,故意磨蹭,說道:“之思,咱們慢點走,我背著琴,走不快。”


    柳之思知道他在找借口,也不催他,隻和他散步一般慢慢行來。


    李克定回憶天津城南龍王廟中做的夢,卻無法講給柳之思,隻顧傻笑著,美滋滋的回味。


    柳之思看他傻嗬嗬的樣子,聯想到剛才李克定在禮堂的神情,便問他:“你做什麽白日夢呢?瞧你美的,都快飄起來了。”


    “之思,我在天津做過一個夢。”李克定鼓起勇氣,準備講出一部分,鑒於夢的內容,他也隻能講出一部分。


    “做的什麽夢?”柳之思已經大概猜到,卻還是鼓勵他。


    “我總是在夢裏找你,卻找不到,不過那次,我找到了你。”李克定講完這些,知道不宜再多講,便打住了。


    “找到我,之後又怎樣?你倒是講全呀。”柳之思微笑看著他。


    “我,這,我當時喝醉酒做的夢,所以不太記得。”李克定神色有些尷尬,隻好撒謊。


    柳之思已然長大,清楚不宜再問,便輕鬆一笑,說道:“克定,不管你夢到什麽,隻要你能夢到我,我就很高興。”


    李克定本來還有一分自責,聽柳之思這麽講,遂安下心來,說道:“嗯,我真想再醉一次,還做那個夢。”


    “想醉還不容易,等我把你灌醉。”柳之思最是喜好飲酒,這對她來講,簡直不是個事兒。


    “行,過兩天,我去找你,你讓我大醉一場。”李克定開始約她。


    “不急,這些天,我事情比較多,咱們不是早有約定嗎?”柳之思還要對付嶽家,恐怕不能好好地陪著李克定,便提起二人之前的21天之約。


    “那個約定,還有十天呢!”李克定急忙說,他想十天不見柳之思,必然禁受不住。


    “你呀。”柳之思聽出他的急切,“好吧,過幾日,你找個合適的時間,我陪你說說話。”


    已經到在柳家門前,柳之思便讓他早些回家:“你別在這裏流連,快些回去,別讓克靜為你擔心。”


    “好的,我這就回,等我來找你。”李克定想起妹妹,是該回去看看她,這些日子,克靜指不定怎麽擔心。


    望著柳之思盈盈而去的身影,李克定還是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回返。


    李克靜知道大哥今天回來,早早就在等候,一見麵,看李克定雖然風塵仆仆,卻是滿麵春風,絲毫沒有旅途疲倦。


    “克定,你這是見到誰了?”李克靜以為他路上遇到陸宛,便笑問他。


    “我去找了柳之思。”李克定來不及詳細解釋,“走,先去見二叔二嬸。”


    “哦,是柳之思?”李克靜來不及多想,說道,“我父親早就在等你。”


    丫鬟春蠶忙遞過毛巾,讓李克定擦擦臉,換好一件長衫。


    李克靜瞧見便說:“這件長衫是春蠶特意為你做的,沒想到還挺合身。”


    “是嗎,春蠶,謝謝你。”李克定對春蠶道謝。


    “大少爺,您客氣什麽,做衣服還不是我的本份。”春蠶的口齒倒是清楚,“這長衫幹淨,大少爺快去見過二爺和夫人吧。”


    “春蠶這些日子,天天盼著你回來呢。”克靜背對著春蠶,衝李克定做個鬼臉。


    春蠶的心意,李克定自然懂得,卻不好道破,便對克靜說:“走吧,咱們先去前麵。”


    兄妹二人來見李仲南夫婦,路上,李克靜小聲問李克定:“你看春蠶,對你多體貼入微。”


    “嗯,春蠶懂事,否則我母親也不會把她派過來。”李克定聽克靜一直替春蠶說話,看來是想成全春蠶,但他還在矛盾之中,便沒有直言。


    李克靜見他不說重點,幹脆問道:“那你還不盡快把春蠶收房?”


    “這個還是再等等吧,我暑假回去,先問問母親的意思。”一提起把春蠶收房,李克定遂想起在天津夢到柳之思的事情,感到心慌慌的,想著暑假就能帶之思去見母親,那時再定也不遲。


    “你自己決定吧,我看春蠶長的很美,那小臉蛋兒,身形,哪一樣都很好。”李克靜覺得春蠶一片心意,不好辜負。但看李克定好像興趣不大,強扭的瓜不甜,她吃不準李克定怎麽想的,隻稍微旁勸。


    “行啦,再好,也比不上你。”李克定岔開話來,問道,“你和古洛誠怎麽樣,他沒有騷擾你吧?”


    “沒有,我不願意理他。”李克靜說道。


    “這就對了,古洛誠配不上你。”李克定和陸宛接觸過,他知道女生也寂寞難耐,所以怕妹妹一時不慎,架不住古洛誠的麻纏,鄭重地說,“克靜,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兒,以後別理古洛誠,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好,好,我知道了。”李克靜連連重複,“看你,一回來,就教育我。”


    李克定這才笑道:“不是大哥要教育你,我是怕你一著不慎,吃了那小子的虧。”


    說話的時候,二人已經到在李仲南門外,丫鬟見少爺和小姐來了,忙往裏讓:“二爺和夫人正等你們呢,快進去吧。”


    李克定急忙進門,行禮說:“克定見過二叔二嬸。”


    李仲南看他施禮已畢,便讓他坐了。


    克靜也挨著李克定坐在一旁,聽李仲南問道:“你父親的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將養的差不多,我父親說,再過三五天,就回河間去,叫二叔二嬸不必再掛念。”李克定回道。


    “這就好。”李仲南說完,又問李克定,“天津老西開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父親和你舅舅可有提過。”


    “提過。”李克定回稟,“他們也加入到聲討法國人的行動中了。”


    “加入行動?這事兒,你父親和你舅舅沒有挑頭兒吧?”李仲南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他知道大哥膽氣豪壯,怕他一時激憤,應承下擔負不起的責任。


    李克定沒聽父親和舅舅說會為此事出頭,何況父親過幾日就回河間,想來應該不會,便說:“據我所知,他們沒去挑頭兒,隻是隨著眾人行動。”


    “嗯,此事複雜,這兩天,北京的學生也行動起來了,用不上幾日,定然會轟動。”李仲南分析著,“天津的勢力,錯綜複雜,咱們最好別淌進渾水裏。這一次,嶽家估計會被牽扯,如果他們反口咬人,或者找替罪羊的話,不知倒黴的將是誰。”


    李克靜沒想到事情這麽複雜,她隻知道陸宛和古洛誠在寫稿子,柳之思更是厲害,組織各高校開始巡回演講。隻是克靜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事情,所以沒有介入,現在想來,也許陸宛從天津帶回消息一事,本身就不簡單。


    “父親,陸家會不會牽涉其中呢?從天津帶回老西開消息的是陸宛。”李克靜把疑問拋給了李仲南。


    “陸家應該不會,畢竟陸家和嶽家是兒女親家。”李仲南能夠肯定,哪有親家相互臧害的,何況陸家隻求利益,有嶽家在天津占據道尹位置,對陸家有利。


    想到孩子們未必清楚其中關係,李仲南解釋說:“陸家大小姐陸寧,是嶽家二少奶奶,所以他們利益相關。至於陸家二小姐陸宛帶回消息一事,應該是學生們所為,與陸家無關。畢竟陸宛年紀尚小,做事情想的不夠全麵。按理,天津出事,陸家應該幫忙掩蓋,她倒好,唯恐宣傳不多。”


    “哦,還是父親老謀深算。”李克靜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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