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暗道,真是難纏,但還得繼續假做無奈,他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哎!”而後說道:“如恒,我也想和你天長地久,但是咱們目前的情況,連填飽肚子都是問題,我不能讓你活活餓死吧。不如這樣,咱們做個權宜之計,你暫時先去逍遙茶舍,等以後咱們能夠自立了,我再接你出來,從此後再不分開,你看怎麽樣?”


    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嶽如恒看了,竟然兩眼淚汪汪起來。


    陳子龍知道嶽如恒已經動搖,便輕輕抱了她說:“如恒,是我對不起你,都怪我沒有本事,不能養活你,才要讓你去受苦。但我以後定會加倍補償給你,你給我兩年時間,等我畢業了,能夠養家糊口的時候,我一定接你出來,娶你為妻。如恒,咱們都要記住,今生今世心裏隻愛彼此,兩顆心永不分離。”


    嶽如恒再不說一句話,陳子龍便趁勢將事情坐實下來,他撫著嶽如恒的背再次勸道:“為今之計,咱們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吧,我陳子龍說到做到,兩年以後,定會娶你過門兒。可如果你現在不答應,咱們很快就會被餓死,還談什麽一生相伴呢!如恒,我求求你了,你就答應了吧。”


    陳子龍把低姿態的話已經說盡,看嶽如恒忽似下了決心,略略矜持的說道:“子龍,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是你的人了,一切聽從你的安排就是。隻盼你能早日自立,接我回來。你相信我,我這顆心永遠是幹淨的。”


    嶽如恒已經答應下來,其痛快程度,倒出乎了陳子龍的意料。他原以為嶽如恒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死活鬧一鬧之後,才能答應,沒想到嶽如恒不僅答應了他,也沒表現出多少委屈和傷心來。


    “嗯,如恒,我相信你。”陳子龍抱緊了她說道,“今生今世,我們的心裏都隻有彼此。”


    “子龍,我會的。”嶽如恒從陳子龍的懷中掙出,隨即現出一副堅定的神情,“但是,我還有兩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你講吧,我肯定會答應你的。”陳子龍眼見大功告成,難免露出一絲喜色。


    白狐看了,暗道陳子龍畢竟年輕,尚不夠老練,做戲不能做到底。


    它也不再多想,便提出了兩個條件:“子龍,我知道自己的美貌,一旦進入逍遙茶舍,必然會吸引大批名流前去作樂。所以,我的條件其實也不為過,就是第一嘛,我每天隻在茶舍中十個小時,其餘時間由我自己安排。第二呢,就是從客人那裏收來費用,我和茶舍三七開,我拿三,茶舍拿七。如果逍遙茶舍能夠同意,我隨時可以前往。”


    陳子龍當然同意了,他認為嶽如恒的要求並不為過,以明仁四豔的名氣,嶽如恒的美貌和才氣,一年為逍遙茶舍淨賺10萬大洋也不為多,這個條件,古鑒蔭定然能夠答應。


    “如恒,你放心吧,下午咱們去逍遙茶舍,和他們談談條件,我想他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如此一番談論,一人一狐,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了。


    嶽家已經敗落,沒有勢力可以依靠,所以嶽如恒對陳子龍來講,除了玩樂一番,再沒有其它價值,現如今把她交給古鑒蔭,才符合陳子龍最大化的利益。他懷抱嶽如恒,得意的想著,古鑒蔭交辦的任務,即將圓滿完成。


    陳子龍和白狐計議已定,便不再拖泥帶水,午飯之後,一人一狐到在了逍遙茶舍。


    古鑒蔭一見白狐變成的嶽如恒,哪裏能辯出真假,當即大喜過望,讓嶽如恒做了逍遙茶舍的頭牌,專門給她改名為‘明月珠’。又將“文功苑’裏最好的房間“明月閣”分給嶽如恒,做為她的專屬居室,以供她日常使用。


    古鑒蔭明白嶽如恒的價值,這是一棵巨大的搖錢樹。


    本著有功必賞的原則,古鑒蔭開始回報陳子龍,先將事前講妥的2000元報酬兌現,又答應以嶽如恒所賺總額的百分之五,做為給陳子龍的抽成。


    陳子龍樂得美顛顛,一筆長流水似的收入,將每月進入他的腰包,如何讓他還能淡定。


    不僅如此,古鑒蔭額外給他一次獎勵,讓明月珠在文功苑的第一次,便伺候陳子龍。


    古鑒蔭大方行賞,這是他的用人之道,陳子龍自有體會,也頗有獲益,想著日後自己用人一定要做為借鑒。


    陳子龍因考慮到日後要去尋陸宛,將很少再和嶽如恒一起,便和她往死裏折騰了半日。直到天色方黑,他才強打精神,拖著疲憊之極的身軀回到學校宿舍,而後倒頭睡了十幾個小時。


    盡管陳子龍的心裏美如登仙,可他哪裏知道,和他幾日風流的嶽如恒,卻是北極白狐變化的。


    美人、白狐,差別到底在哪裏?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反正陳子龍目前是不知道的。


    很多時候,糊裏糊塗,認為真便是真,認為假便是假,這種感覺未嚐不是更好。


    白狐送走陳子龍,行過陰陽大化功,又將身形變的極小,一霎時,出了逍遙茶舍,往柳家而來。


    途中剛好要路經李家,白狐突然心頭一個機靈,但覺有一股靈力便在身側。


    它驚訝地停下腳步,仔細感受那股靈力,已經比剛才弱了些許。沒錯,白狐感覺到了,那股靈力正在消散。


    是誰在練功?北極白狐見多識廣,已經判斷出個大概,難道李克定在修習仙術不成?


    北極白狐玩興大起,跳進李家,直奔方才靈力出現的地方。


    它此時的身形,小如老鼠,飛快到在李克定窗外,想進入時,卻被紗窗所阻。


    白狐沒有急著再行縮小身體,而是先在窗外駐足觀察。


    恰好見到李克定的靈魂進入軀體,果然是這小子,白狐暗自笑道,看我去和你開個玩笑。


    原來,白狐所見的情形,乃是李克定在修習幻術。


    他在今天晚飯之後,再次通讀華蓋送他的《幻術箴言》,理解更加深了一層,覺得修習幻術之時,意識的轉換方法,與五行劍相合之處頗多,難怪都是玄一大師的心血之作。


    這幾年來,李克定日日苦練五行劍法,每每感覺缺少些什麽,今天再讀幻術箴言,才始明白,少的便是對世界的另一種認知。


    《幻術箴言》的附文之中,李克定看到玄一大師的一個注解,意思是說《幻術箴言》是集上古神道之大成的作品,他不過是做了整理,並非他的原創。玄一自稱,他也未能完全領悟‘振馭篇’的第六重,所以不能使肉體成為仙體,因再也難有進境,便終生未達逍遙。


    李克定三遍讀罷,想著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於是從《出離篇》開始,潛心研究修習起來。


    本篇講的是靈魂對自身的觀照。首先講如何摒棄眼睛對光,耳朵對聲音,鼻子對嗅覺,舌頭對味覺,身體對觸覺的感應,也就是切斷一切感覺器官的輸送,切斷身體感應對意識的影響。保持純粹的意識,是本篇的關鍵。在這個基礎上,才能用純粹意識觀照世界。


    達到這一步後,再使自身的意識出離身體,也就是意識和身體的分離,讓意識從身體之外觀照自己的身體,那時的一起會完全不同,世界將是另一番天地。如此練習,直到意識能自由出入身體,達到出則觀照世界,入則觀照內心的境界。


    《出離篇》的修煉共分兩步,每一步三重,共計六重。修煉的方法,是從凝神聚意開始。


    李克定自小便有修身的功夫,因儒家修身講究:‘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李克定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無我之境,靜靜的心頭隻有一片光明。


    按照《出離》篇的指引,把意念導至頭頂的百會穴,直到心頭澄明。


    而後意起一念,直衝百匯,如此反複三次,百會穴恚然而破,他的意識跳出了軀殼。


    哇!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李克定突覺明亮,但不是用眼睛見到的明亮,也不是平時心中感到的光明。


    那種明亮是如此的神奇,就像柳之思如悅如羞的眼神,像似暖非暖,似藍非藍的光;又像是梅子甜甜的笑,直甜到了心裏麵;還像是克靜靈動的眼神,清澈如泉,滌蕩心靈。


    在這樣的世界,李克定觀照到的一切,都是那麽真真切切。他照見了一種‘微小’,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一切有形的、無形的萬物,都是由這種‘微小’構成的。


    這種微小是‘最小’,是其小無內的小,是小到不能再小,小到不能再分。


    李克定想著,這‘最小’就是構成上天的一絲,構成大地纖塵的一絲,構成大海水滴的一絲,構成大山石壁的一絲。


    他終於明白了,三千大千世界,億萬有形之物,無形之體,原來都是由幾乎相同的‘最小’組合而成。


    此刻的李克定,照見自己坐於榻上,閉目入定。房間內的一切都清清楚楚,隻是原本錯落有致的布局,卻變成了平鋪,如在畫上,如在畫中。說白了,他原本用肉眼觀察到的三維空間,在他用意識感應時,卻變成了二維的畫像。


    李克定既驚奇又喜悅,驚奇的是世界變的簡單了,無處不在的那個‘最小’,彌漫在一切地方。令他喜悅的是,當他用意識觀照世界時,總有一種舒服感隨之而來。


    他又在房中反複練習幾次,直到嫻熟掌握了出離的技能,這才接著往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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