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裝作若無其事,笑著說:“沒生病,我今天是來給你梳頭的。”


    柳之思本來已經梳好了頭,但見他發癡,還是讓他坐好,自己也坐在鏡子前麵,拿出梳子,遞給他說:“這個還不容易,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


    “那不一樣,這個是我贏來的。”克定接過梳子,晃動著說。


    “你怎麽知道一定會贏?”柳之思見他自鳴得意,笑著問他:“看你這麽自信,趕快猜吧,昨晚我彈的什麽曲子?”


    “一首是十麵埋伏,對不對?”克定粗黑的眉毛上揚,把握十足的問道。


    不出克定的意料,柳之思果然驚訝的看著他問:“你可真行!這麽厲害!你是怎麽猜的?”


    克定心中得意,沾沾自喜地說:“這回你知道我的神奇了吧。我還算出你一共彈了兩首曲子,第二首,是什麽來著?讓我再算上一算。”說完,故意擺弄著手指頭,沉吟半晌,卻不說話。


    柳之思知道他有意磨蹭,嬌聲催他說:“哎呀,你快說嘛,是什麽?”


    克定享受於她的撒嬌,笑著說:“是《卿雲歌》,對不對?”


    柳之思瞪大雙眼,眼中滿是疑惑,暗想就算心有靈犀,也不可能猜得這麽準,難道上天在幫助他,或者他得到了一些特異能力不成。


    從鏡子中仔細端詳,見他額頭沁著細汗,柳之思回身來摸他的額頭,卻是燙手,忙站起身說:“克定,你在發燒,先休息一下,可不能不當回事。”


    克定已感到陣陣眩暈,這兩天離魂而去,對身體損傷太大,他明白隻需好好養一養,就不會有事兒,於是說:“不急,我還沒給你梳頭呢。”


    柳之思已經牽了他的手,把他拽到床邊:“你聽話,就在這裏歇息。梳頭著什麽急呢,等你好了,我讓你天天來梳。”


    克定聞著房內的氣息,覺得似做了神仙一般,及至柳之思把他推到床上,更是飄飄然了。這可是柳之思的床,躺在上麵真是太好受了,克定忍不住陣陣發笑。


    克定不斷傻笑,讓柳之思心中更加柔軟,輕聲安慰他:“快閉上眼睛吧,好好躺著,安心睡上一覺。”見他還在望著自己,又柔聲說:“你聽話嘛,快閉上眼睛。”


    柔聲細語,浸潤心田,克定這才不再亂想,遂感頭腦昏昏,不一時,果然沉沉睡去。


    柳之思等他睡著,拿手帕輕輕替他擦汗,心想他定然熬夜來著,難道因為占卜給累著了?


    直到中午,柳之思再試克定的額頭,燒已經退去。隻是他睡得還香,輕輕叫了幾聲,不見醒來,心想他太疲乏,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柳之思自己吃過午飯,略微洗漱,又來看克定,卻還在昏睡,便在一旁坐下。


    柳之思有午睡的習慣,不一會,感到困倦異常,倚在床頭也睡著了。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被人抓住,隨即聽李克定說:“之思,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柳之思被克定一吵,頓時醒來,坐直身子,聽他問自己在哪兒,忙回答說:“我在這兒,克定,我在這兒。”


    看克定來回翻身,大口喘氣,似乎很是憋悶,突然機靈一下,從床上坐起,顯然做了惡夢。


    克定驚魂未定,左右看看,見柳之思坐在身邊,自己還抓著她的手,才回過神來,對柳之思說:“哦,我剛才做夢了,沒嚇著你吧。”


    “是你做惡夢,又不是我做,怎麽會嚇著我。”柳之思笑看著他,暗想:‘他又在夢中找不到我了,所以才這麽焦急。’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酸澀。欣喜的是她一直在李克定的心底,酸澀的是李克定和陸宛早有定親。


    因怕克定餓了,問道:“你還是先吃些東西吧,告訴我,你想吃什麽?”


    克定畢竟年輕火候旺,飽飽睡過一覺,身體已經恢複,早覺得肚子咕咕亂叫,便說:“吃什麽都行,你讓他們隨便做點就好。”


    柳之思起身,順勢把手從李克定手中很自然的抽出,吩咐外麵的錦瑟,去讓廚房做幾個菜端過來。


    克定吃完飯,頓覺精神飽滿。


    柳之思也放下心來,用過茶後,望著他說:“你給我梳頭吧。”


    克定正求之不得,二人來到梳妝台前坐好。


    李克定小心的給柳之思梳頭,她那一頭秀發又濃又直,握在手中,順滑異常,簡直愛不釋手。


    柳之思已經瞧出他的心思,也不著急,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從鏡子中看他那樣子,想聞發香卻又不敢,有心成全他,問道:“克定,你聞一聞,我頭發上用的什麽香水?”


    克定把臉貼在柳之思的秀發之間,就像一個嬰兒伏在母親懷中,又像幹渴的人飲著清泉。他陶醉的聞著,過了一會兒才說:“這是什麽香水?真好聞。”


    柳之思眨著眼睛,俏皮的說:“你猜猜。”


    克定想不出來,他覺得反正和陸宛的發香不同。陸宛的發香也很好聞,但那是青春女子都有的,而柳之思的發香則是他五髒六腑都想沁潤在其中的。他猜不出來,隻好胡亂編造:“我知道了,一定是法國的香水。”


    “不是的。”柳之思鼻子微微一皺,見克定還想再聞,笑著說,“你再好好聞聞,不許瞎猜。”


    克定得到允許,心中大喜,便伏在她的發中,貪婪地又聞過一陣兒。柳之思心想他也當聞夠了,這才說:“告訴你吧,我什麽香水都沒用。”


    鏡子中的克定又在發呆,柳之思遂轉過身來,嬌聲對克定說:“以後,你經常過來吧,給我梳頭,我喜歡這樣。”


    “嗯!我也喜歡。”克定猶如心頭滴了蜜一般,甜滋滋的,有些忘乎所以,兩手不自覺的撫在柳之思的香肩之上。


    柳之思看他神情有異,怕他胡來,便故意問道:“克定,梅子有沒有給你寫信?”


    “哦!”克定剛才神情恍惚,聽柳之思一發問,遂醒過神來,將手從她肩頭拿開,說道,“有,她囑咐我做的事情,我正要去辦呢。”


    “都是什麽事情?”柳之思又問。


    克定回道:“一是去尋找梅家地下的另一條通道,二是幫著你去對付嶽擒豹。”


    “地下通道?”柳之思記得克定和梅子去地下時,進去和出來,走的是不同路線,大體已經明白,遂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尋?”


    克定回道:“我早就想去了,隻是梅子一再叮囑,不讓我一個人去,怕我記錯路,進入迷宮出不來。可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同往,這幾天,就給耽擱了。”


    “梅子真關心你。不過,你可以請陸宛陪你前去,她是你的未婚妻,估計正求之不得呢?”柳之思瞄了克定一眼,眸子裏含著一絲幽怨。


    克定發現了,本能讓他想撫慰柳之思,忙說道:“之思,我想請你陪我去,好嗎?”


    “哎!”柳之思輕歎一聲,說道,“你現在才想起我來,可見我在你心中,也是可有可無的。”


    “不是的。”克定心中惶急,可又找不到合適的措辭,隻連連地說,“之思,不是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


    “好啦,你也別急,我說著玩的。”看他焦急的模樣,柳之思明白他的心意,遂不再介懷,問道,“咱們現在就去吧,怎麽樣?”


    “嗯,現在就去。”克定站起身來,他當然願意同柳之思一起了,這是他的奢望,不太敢想的奢望。


    克定的短劍已經送於陸宛,隻得先回家取了巨闕劍,還有兩隻手電筒,幾顆蠟燭,火柴,又帶好一壺酒,回頭接上柳之思,二人直奔明仁大學。


    路上克定把地下的情況,對柳之思詳細講述了一遍。柳之思一一記下,尤其是迷宮的走法,記得尤其仔細。


    迷宮中有三具骷髏,克定為了不讓柳之思突然見到,收到驚嚇,也提前講給了她。


    柳之思聽後,雖然心裏有些膈應,但為了和克定一起探尋,也就不再當回事兒。


    二人來在杏壇,從假山石後的山洞走入。


    克定雖然對路途熟悉,但也不敢大意,柳之思又是小腳兒,在狹窄的地道中,光亮不足。克定不想讓她害怕,但又不敢向對梅子那樣伸手去攬她的腰,隻好先征求她的同意,便問道:“之思,這裏走路不便,我想抱著你走,你看行嗎?”


    柳之思從未被人抱過,在這陰暗的地道之中,陰風卷入,心中的確膽突,何況半路上還有骷髏,她回頭瞧瞧,知道此處不會再有外人,便輕聲說:“好吧。”


    克定經過允許,伸出右臂,將她那一掐楊柳細腰攬住,頓時心似飛翔,如踩祥雲,說不出的愉悅。


    柳之思被他樓住,早已暈紅雙頰。


    略楞了楞神,之思低聲催促道:“咱們快走吧。”


    克定這才慢慢前行,過了一會兒,二人竟是越挨越近,之思也伸出左臂,輕輕抱了克定。


    這是克定十八年來,感覺最快樂的時刻,他擁著之思軟軟的身子,真希望二人能停下腳步,就此相擁,任時光停止,讓此刻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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