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思看李克定劍氣如此淩厲,這次沒有絲毫的婦人之仁,也自安心。


    李克定的大毛病就是心腸不夠剛硬,所以做事情,沒有快刀斬亂麻的利落,經常顯得婆婆媽媽。


    柳之思的內心,和李克定有所不同,李克定總是希望達到至善,因此日常也總是想著至美。而柳之思則無善無惡,她隻隨心意而行,不認為死幾個人,甚至死千萬人就是殘忍,也不認為,一個人救下千百人,就是仁慈。


    她的心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死富貴,根本不取決於個人。


    基於此,柳之思可不想李克定因為婦人之仁,反受其害,要求他道:“到時候,你萬萬不可手軟。”


    “你放心,我替姨母報仇,豈能心軟。”李克定說完,將寶劍入鞘,替柳之思擦擦眼淚。


    柳之思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想起剛才不理李克定的事情,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她有的是方法,安慰李克定,在他懷中撒嬌說,“不要你擦眼淚,我要你抱著我。”


    李克定一笑,抱緊了她說:“之思,真是噩夢和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我表妹。早知如此,我何必擔心找不到你呢!”


    “還不一定是呢?”柳之思張嘴在他肩頭又咬了一口,說道,“即便我是你表妹,如果你待我不好,我照樣吃你的肉。”


    李克定撫著她柔軟的身子說道:“可惜,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已是露水濃重,二人這才回到柳家。


    略略吃點東西,柳之思安排錦瑟照顧好虎子,讓月華伺候李克定去客房休息,她自己也飽飽睡上一覺。


    午飯過後,二人開始商量起虎子的事情。


    柳之思記起盧努卓在拿虎子做靈魂實驗,如果盧努卓肯幫忙的話,或許能從虎子這裏知曉的多些。但盧努卓豈肯輕易講實話,此時最好能取得嶽如盈的幫助。


    她對李克定說道:“我早晚還得去找嶽如盈,和她做一次談判。當然,我去了理想國,嶽如盈也見不到我,還得由你來出麵,代表我和她談一談。”


    李克定笑道:“哎,我就是你的傀儡。”


    “哼,你別美了,是我給你做傀儡才對。”柳之思振振有詞,壞笑地說,“你想啊,你去見的可是嶽如盈,她對你的想法越發深了。你去見她,我可不放心,不去看著你怎麽行。”


    “反正你怎麽講都對,你就是我的真理,我的太陽,我圍著你轉就是了。”李克定起身,扶住柳之思雙肩,微笑道,“太陽,你先給我點燦爛唄,好不好。”


    “不好,我沒有燦爛。”柳之思拒絕著,嬌羞的向外看了一眼。


    李克定知道月華和虎子在外麵,也不管她,一把抱住柳之思,便要吻上去,卻被柳之思捂住了嘴巴,聽她輕聲說道:“別,克定,別現在。”


    李克定不由暗笑,問她說:“別現在,那你告訴我,什麽時候?”


    “沒有什麽時候。”柳之思說完,將頭扭了過去。


    “那就現在吧。”李克定說著話,已經捧住柳之思的小臉兒。


    柳之思滿麵羞紅,急忙妥協,輕聲說:“等回來,好不好。”


    李克定大喜過望,馬上確認一遍:“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柳之思羞得不敢看他,隻低聲說了句什麽,李克定也沒聽清。


    “你剛才講的什麽?”李克定伏在她耳邊問道。


    “哎呀,沒什麽啦。”柳之思趁機脫開李克定的懷抱,說道,“趕緊準備吧,咱們先把虎子送到青珠那裏去。”


    李克定痛快答道:“好的。”


    二人收拾利落,柳之思讓孫勿空和錦瑟準備一輛車,四人帶著虎子,來在‘河之洲酒樓’,從裏弄穿過,進入了青珠家。


    青珠正在房內查看賬簿,聽聞柳之思和李克定到已到,忙起身迎接。


    見麵寒暄後,李克定對青珠講明情況。


    青珠看看虎子,虎子愣愣的瞧著青珠,突然冒出一句:“我想起來了,你是青珠姐姐。”


    他這一句話,讓青珠瞬間感覺似回到了久違的從前。


    “嗯。”青珠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虎子,從李克定懷中抱過他,說道,“我是青珠。”


    柳之思便說:“虎子,你暫時在這裏住下吧,好不好。”


    虎子說道:“我還是想去找爺爺。”


    柳之思隻好撒謊說:“爺爺現在有事情,不在鹽荒村,所以告訴我說,讓你現在這裏住下,等他回來的時候,就來接你。”


    虎子多日不見老何了,心中想念,可憐巴巴的問道:“爺爺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快了,也就這兩三天。”柳之思權宜回答著。


    青珠把虎子放在腿上,給他拿些糕點,讓他吃著。


    虎子被盧努卓囚禁的日子裏,每日由令貝勒送飯,哪裏能吃得好,不過是饑一頓飽一頓而已。如今好吃的擺在麵前,琳琅滿目,他小孩子習性,從青珠懷中掙出,自顧自的拿著各色糕點吃著。


    青珠給他倒了茶水,一邊說道,虎子,慢點吃,先喝點水吧,小心噎著。


    虎子接過茶去,喝了兩口,不舍得放下手,邊吃邊說,青珠姐姐,你這裏的糕點好吃,真好吃。


    青珠一直盯著虎子,他那份神態之中,還真有一份綠珠的影子。青珠想起少女之時,真是無限感慨,柔聲對虎子說,你慢慢吃,姐姐有的是呢,以後想吃什麽,就告訴姐姐。


    柳之思看虎子天真,青珠也沒甚心機,怕二人露出組絲馬跡,有人再來尋找,囑咐青珠說,以後一定要小心,盡量不要讓虎子出去,免得被人盯上。


    青珠說道,柳小姐,您就放心吧,我反正沒什麽事情,整天看著虎子,不會讓他跑道外麵去玩。


    柳之思安排已畢,想著盡快去見嶽如盈,好讓盧努卓講出虎子的實情來,所以不能多耽擱,便和青珠告辭。


    李柳二人沒有回家,徑直到在原來囚禁虎子的小院兒,進入房間,想看看怎麽才能再去理想國。


    可是房間裏除了一張大炕,上麵鋪著被褥之外,實在沒有其他稀奇之處。


    李克定不解的問道:“之思,這裏就是普通的民居,盧努卓的那個陰陽寶盒,是怎麽起的作用,竟然能把人送到理想國去?”


    “你問我,我還不知道去問誰呢?”柳之思一邊說著話,一邊掀起被褥。


    就在褥子被掀起的同時,一封信跟著飄了出來。


    李克定伸手抓住,拿過看時,信封上寫著‘李克定親啟’,但筆跡很陌生,不知是誰寫的。


    撕開信封,拿出信囊,把折疊的信紙打開,李克定隻讀了一行,便被上麵的內容驚得瞪大了雙眼。


    柳之思發覺情形不對,急忙湊過來一起看。這封信寫得其實很簡單,隻有聊聊幾句話,乃是:‘李克定:天津唐家與典家交惡多年,起因便是因為唐家二小姐唐淑。當年,典俊凡覬覦唐淑美貌,提親遭拒,惱羞成怒,汙蔑唐淑,遭致唐家人狠狠教訓,從此懷恨在心,於1900年定下毒計,在路上劫持唐淑,致使唐淑失蹤。此人罪大惡極,天地難容!’


    寫信的人沒有落款,柳之思明白,那人必是怕暴露身份。


    當年的事,寫信之人是怎麽知道的?他還說典俊凡乃是主謀,我能不能相信他?柳之思看完信後,心事滿腹,問李克定說:“你覺得,這封信會是誰寫的?”


    李克定也莫名其妙,昨天典俊凡向二人透露,說是唐淑被劫持一事,背後有惡賊主謀,今天收到的信卻說主謀乃是典俊凡。到底誰在說謊,李克定一時沒了主意。至於信是誰寫的,李克定琢磨了一陣兒,說道:“我覺得有兩種可能吧,第一種,惡賊本身就是典俊凡,昨日典俊凡所言,不過是賊喊捉賊,目的在於迷惑咱們;第二種,是惡賊在誣陷典俊凡,想嫁禍於他,從而逃過咱們的追查。”


    柳之思也想到了這些,隻是這信來的蹊蹺,看來那人一直在暗中窺視,否則,寫信之人又如何能夠知道,二人今天一定會來這裏。


    可監寫信之人又是誰呢?


    二人正在不解的時候,院門處進來一位少女,嫋嫋婷婷的,正是靈果格格。


    柳之思看她來了,或許她能提供點線索,畢竟她常年住在隔壁。


    等靈果進來時,見到柳之思便說:“柳小姐,你們過來的倒挺早,我看到門口的馬車,就知道是你們。”


    “你倒是機靈。”柳之思喜歡靈果的率真,笑問道,“靈果,昨天睡的還好吧?”


    靈果笑道:“還好,我向來不把什麽事情太放在心上,盡管昨天挨了父親一頓數落,可我不當回事兒,依舊睡得很好。”


    “那就好。”柳之思答對一句,這才問她說,“有什麽人會時常來這裏,你可曾見過,或聽到過?”


    靈果睜大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柳之思說:“時常來這裏的人嘛?就是那個叫盧努卓的,別人好像也沒有了。”


    柳之思拿出了那封信,隻給靈果看了信封說:“我們今天一早過來,就在褥子地下發現了這封信,想那寫信的人,肯定知曉,我們昨天到過這裏,隻是不知道那人會是誰?”


    靈果些許認些字,但不好讀書,所以對書籍信件之類,沒有什麽興趣,隻掃了一眼信封,搖搖頭說:“我也猜不到。不過,知道你們昨天來這裏的,或許就是那個叫無天的死老道。”


    無天道士?柳之思暗自沉吟,紅桃講過,他已經死去十年,專愛做些附體的事情,且他投靠白雲觀,會寫這封書信嗎?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


    實在令人費解,便問李克定:“無天昨日顯露的武功,你能瞧出他的路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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