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肯稱他為父親?”鈴木有枝問了一聲,柳之思不好作答,對親生父親不能不認,她明白這個道理。可無論如何,現在她也叫不出口來,隻得低垂了眼瞼。


    鈴木有枝也能明白,柳之思在心理上還不好接受,也不多問,便說:“你猜對了,這座院子本來就是幻清的。”


    柳之思暗道,鈴木有枝和幻清先生真是交情匪淺,家中的鑰匙竟然都交給了她。


    那麽,在幻清先生的心裏,是否還念著母親,抑或隻是因為母親失蹤,他出於做丈夫的責任,才不停尋找,柳之思此刻也不敢確定了。


    二人進入房間,柳之思看那布局,中間是客廳,兩邊各有一間臥室。


    廳中不見任何稀奇,隻是琴桌之上,空空蕩蕩,想必院子中的那架鳳尾琴,便是原來擺在這張琴桌上,被鈴木有枝拿到了外麵的石桌之上了。


    桌椅都是紫檀的,雕工流暢而細致,四爪龍勢若升騰,威武霸氣,柳之思一眼便能看出來,這是大清康熙時期,公侯家的桌椅上才能雕刻的配飾。


    再看茶具,一套是雍正的官窯粉彩,另一套是康熙的鬥彩十二月花神杯,不由暗自稱奇,這可是宮裏的東西,想必是哪位皇帝賜給先輩們的。


    鈴木有枝帶著柳之思進了西邊的臥室,裏麵擺放著一張架子床,牆上掛著一幅人物畫像,畫中一位年輕男子,正在練劍。那男子生得極為俊雅帥氣,柳之思不由看得發呆,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男子。


    以柳之思的聰慧,當然猜到了畫中人就是幻清。


    她暗自問道,他就是我的父親嗎?難怪年輕的時候,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真是帥氣的無法形容。


    鈴木有枝用手指著畫中的美男子,給柳之思介紹道:“我想不用我講,你也當知道了,他就是幻清,你的親生父親。這是他二十多歲的樣子,如今他早已兩鬢斑白了。”


    鈴木有枝講的傷感,因為幻清的不幸。她望著畫中的幻清,眼神中盡是柔情,雖然她愛而不得,可她始終對幻清充滿著期待,尤其最近得知唐淑已經離開人世,她的期待之情,變得更為強烈。


    柳之思又仔細看看畫中的幻清,英俊異常,那就是她的父親,給了她生命,卻把她和母親失落,而後又苦苦尋找她們的父親。


    柳之思心潮起伏,一時不知講些什麽。


    看那作畫的手法,似是女子所為,但畫上並無落款兒,便問道:“姑姑,這畫是您作的嗎?”


    “是我作的。”鈴木有枝答道,“你看我畫的怎麽樣?”


    “姑姑畫的很傳神,人物栩栩如生,尤其人的那股神情,表現的淋漓盡致,堪稱大家之作。”柳之思對作畫並不擅長,但她見過李克靜的畫,那是行雲流水,不拘一格的。鈴木有枝的水平雖略略不及李克靜,但也足以和超一流的大家比肩。


    “謝謝你的誇獎。”鈴木有枝說道,“其實幻清也善於作畫,不過他更善於彈琴,也教了我一些,可惜我天資有限,不似你的母親,能夠與他琴瑟和諧。”


    鈴木有枝一語雙關,柳之思自然能懂。


    她自幼無父,在柳之思幼小的心中,對父親是怨恨的。但自從前段時間,知道幻清是她的父親,十六年來堅持尋找母親,對他的恨,也在慢慢消除。盡管如此,她沒有見過幻清,自然生不出親情來。因此在她的心中,幻清除了是她的生父之外,和旁人並無差別。


    柳之思因為見到了父親的畫像,想起了頗多的事情,一時有些發呆之狀。


    鈴木有枝卻將目光從畫上移開,滿是柔情的望著柳之思,說道:“好啦,你也見過幻清的畫像了。”說完,請柳之思坐在了椅子上。


    柳之思依言告坐,看鈴木有枝的情形,似是想對她講什麽事情,便問道:“姑姑,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不是吩咐,我有件東西,想讓你看看。”鈴木有枝說這戶,伸手從懷中拿出一件玉石來,遞給柳之思,問道,“你瞧瞧這個,認識嗎?”


    柳之思拿過一看,不由暗暗心驚。


    但見那玉石形如小鹿,其材質和自己的佑鹿一般無二。


    “姑姑,這是佑鹿嗎?”


    鈴木有枝笑道:“你果然認識。對的,它就是佑鹿。本來這佑鹿是一雙,是大明嘉靖年間從天而降的寶物,後被太平天國的楊秀清所得,他死之後,佑鹿不知所蹤。在1894年的時候,有一隻佑鹿被當時的申州知府嶽擒豹偶得,卻被幻清和滅明師兄弟搶走了。我聽幻清講,在他和你母親成親的時候,滅明將它送給了幻清,做為新婚的賀禮。所以,那一隻佑鹿就落在了你母親唐淑的手上,後來也就隨她的失蹤而失蹤了。”


    柳之思這才明白,母親身上的佑鹿,原來是父親他們從嶽擒豹那裏搶來的。


    鈴木有枝接著講道:“你母親身上的那隻佑鹿,形如小老鼠,是因為後來被加工過。而這一隻卻不同,形狀如初,形如小鹿。”


    柳之思總算見到了這一隻佑鹿,不過,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會在鈴木有枝會的手上。


    “姑姑,這件佑鹿,您是怎麽得來的?”


    鈴木有枝笑道:“是梅子放到我這裏的,她跟我講,令貝勒的女兒名叫靈果,就是靈果送給梅子的。”


    柳之思早就猜疑過,因為靈果在理想國的時候,和她自己一樣,也能夠隱身,可能便是因為靈果身上懷有佑鹿。今聽鈴木有枝講起,才知她的猜想沒錯,這樣巧合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姑姑,靈果兒的佑鹿,是從哪裏來的?”


    “靈果兒祖傳下來的,具體經過,我還不得而知。”鈴木有枝說道,“我聽梅子講,佑鹿非常神奇,能在十五月圓的時候,發出光影,觀察它的人,能在光影中見到過去的事情。”


    柳之思不由問道:“梅子真是個神奇的人,怎麽會知道佑鹿的秘密呢?”


    “不是梅子多麽神奇,隻是她和佑鹿有緣罷了。”鈴木有枝解釋道,“梅子的母親臨終之前,將梅子托付給我,同時把梅子父親留下的一本小冊子也給了我,等梅子長大後,交給梅子。那本小冊子上,詳細記錄著佑鹿的事情,所以梅子才能輕易知曉佑鹿的秘密。並依照小冊子的記錄行事,自然就見到了奇異的場景,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原來梅子也能見到佑鹿發光,是和佑鹿有緣之人。柳之思輕輕點頭,“嗯,梅子不是個普通人,她身世不幸,自幼父母雙亡。這些我聽克定講起過,是您收養了梅子,養大了華夏的忠烈之後。”


    柳之思本來是在表達對鈴木有枝的敬佩之意,不想鈴木有枝卻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哎!這個梅子,什麽都跟李克定講,也不聽我的話,我讓她遠離李克定,她總是不以為意。”


    柳之思也不想梅子和李克定有什麽特殊的瓜葛,可事到如今,李克定和梅子之間的特殊情感已經是事實,誰還能如何,順其自然罷了。


    鈴木有枝就像一位母親,先是抱怨梅子兩句,後又頗為自豪起來,給柳之思介紹說:“梅子這個人吧,現在看來,還真不是個凡人,她竟然能和佑鹿有緣。幻清對我講過,從嘉靖到楊秀清,三百多年,隻有三人和佑鹿有緣,不想到了你們這一代,梅子竟然也能和佑鹿有緣,想來梅子將來是要承擔天命的。”


    柳之思手上也有一隻佑鹿,但她並不認為自己要承擔什麽天命。可能梅子不同吧,因為梅子的家仇,她要懲罰那些和滿清一樣的統治者,如此大任,難道還不是天命?


    “姑姑,梅子生來就不凡,她注定不會走一條平常之路。所以,佑鹿與她有緣,也是大好事,可以讓她省卻許多力氣。”“希望如此吧。”鈴木有枝想起了梅子的母親周宜滎,內心遂又生起恨意,“滿清害人匪淺,餘孽至今還在華夏橫行,梅子除去他們,並非隻是為了私仇,我想梅意洞和周宜滎夫妻,也希望他們的女兒如此,因為此舉是在為國為民效力。”“姑姑,我能懂。”柳之思說道,“將來梅子定能成就一番功業,為華夏驅除惡魔。”


    “你能理解梅子,讓我很是欣慰。”鈴木有枝聽得高興,開始給柳之思介紹起佑鹿的事情,“之思,這佑鹿乃世間至寶。自從楊秀清離世,佑鹿在沉寂了二十八年之後,再次出現,落於當時的申州知府嶽擒豹手中。如此至寶,豈能讓歹人玷汙。玄一大師便命夏滅明和夏幻清,去申州將那隻佑鹿奪了過來。隨後落於幻清和唐淑夫妻之手,不過,他們夫妻都與佑鹿無緣,始終沒有發現佑鹿的秘密。可梅子得到另一隻佑鹿之後,在第一個月圓之日,就依照記載,見到了光影,真是天意呀。”


    梅子身負大仇,一心要對付北洋和宮中的皇室,將來必然攪動天下。柳之思也不再想梅子的事情,隻說道:“姑姑,梅子所謀者大,一直在尋找佑鹿,這次機緣巧合,算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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