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克定剛尋到柳之思家中,柳之思便拿出一張《北京導報》給他:“克定,你看看,今天的頭條是什麽?”


    李克定接過一看,上麵醒目的九個大字:福利院女童慘遭奸殺!


    “這。。。”李克定吃驚的看著柳之思,“陳子龍昨晚還說,周寒之死會見諸報端,今天就登在了頭版頭條,這速度簡直神了。”


    “那是你聽到的晚了。”柳之思說道,“這篇報道,足有兩千餘字,稿件起碼前天已經到了報社,隻是陳子龍昨天才提起而已。”


    “哦,我明白了,必是陳子龍投的稿子。”李克定低頭去看,上麵作者的名字乃是趙璧。


    “這個陳子龍,還把趙璧拉了進來。”李克定又不滿的嘟囔一句。


    柳之思說道:“周寒之死,已經見報。對古洛誠來說,既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


    “怎麽又是好事兒,又是壞事兒了?”


    柳之思開解道:“你想啊,報紙一登載,明天估計還有跟進的,這幾天,周寒之死,就會成為熱點。”


    “對啊,肯定會的。”李克定說,“這個話題多敏感啊,又是女童,又是奸殺的,正符合人們的口味,又有八卦的資料了。”


    “如此就有壞事兒了。”柳之思說,“人們議論,就是輿情。上麵就會重視,就會責令警察局趕緊破案。警察們就會不擇手段,風閱水和古洛誠,做為嫌疑人,弄不好就會吃苦頭。”


    李克定心中既憤慨,也擔心。“你講的壞事兒嘛,我能理解,也正為他們擔心,最怕的就是警察不擇手段,對他們刑訊逼供,落個屈打成招,含冤獲罪。”


    “克定,你也別盡往壞處想嘛。”柳之思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道,“既然大家都重視此案,那麽此案辦理起來,就要架得住追究,證據就得確鑿。否則,一旦出現問題,誰都不好辦。”


    “你講的好事兒,就是說,此案辦的必須紮實唄。”


    “不紮實,咱們就讓他們紮實。”柳之思早已有了辦法,“他們會用報紙,你也應當會用啊。他們有他們的角度,你也可以有你的角度。如此一來,不辦成鐵案,誰都休想交代過去。”


    “對,對。”李克定興致高昂了起來,“等我寫一篇,明日也見見報。”


    柳之思擺著手說:“文章可以寫,但見報不急。你要讓一種輿論先漫天飛起來,飛的高而又高,不能再高了,自然會下降。那個時候,你提出不同觀點,一則人們容易接受,二則人們熟知案情,思路也不會混亂。”


    “你不愧是大主編啊,真能把握讀者的心理。”李克定讚許地看著柳之思。


    “快去寫文章吧。”柳之思說完,就要起身出去,“我還要到學校一趟,法律科有個考試,等考完了,我再找你。”


    “我跟你一塊兒去,你考你的試,我寫我的文章,咱們兩不耽誤。”


    “那走吧。”柳之思說完,和李克定走出柳家,往明仁大學而來。


    夏日的清晨是涼爽的,二人慢慢行走,鳥兒嘰喳的天籟之音,傳入耳中,心情很是舒暢。


    二人聽著鳥鳴聲聲,正自前行,忽而一陣呼嚕聲響起。舉目望去,在前麵的牆角處,躺著一人,亂糟糟的長發,肥肥的肚子,一身邋遢。


    “是華蓋先生。”李克定說道。


    “噓。”柳之思向他使個眼色,輕聲說,“別理華蓋。”


    每次華蓋出現,總是先惹起注意。柳之思偏要不理會華蓋,看看他到底有什麽反應。


    李克定會意,柳之思還哼唱起來,她就是要氣氣華蓋,因為華蓋經常唱著曲出現嘛。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頭盡醉歸。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


    正當她唱到此處,已經到在華蓋身前,二人也不理會,徑直前行。


    忽的,華蓋伸出一條腿來,似要絆住二人。


    李克定何等身手,攬著柳之思的細腰,輕輕邁步,早已跨了過去。


    華蓋的呼嚕聲,更加高亢。


    人卻已經轉到了李克定和柳之思前邊,仍舊躺在地上,伸出一條腿來,絆住去路。


    李克定心裏喝了一聲彩,華蓋真不愧是當世高人,功夫了得。


    他腳下用力,攬著柳之思再次騰身,這一步,竟然邁出去了五丈遠。


    再聽呼嚕之聲,卻在身後兩丈之地了,顯見華蓋身形移動,隻移出了三丈。


    李克定為自己功力的長進感到高興,柳之思也明白了,李克定的功力已經遠高於華蓋,敬佩的看著李克定,心裏說不出的喜歡。


    二人再往前行,柳之思腳下輕盈,歌聲也未停歇:“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


    李克定差點笑出聲來,此刻的他和柳之思真如蜻蜓點水,華蓋就算使出全力,也難以絆住二人。


    後麵華蓋氣得叫了起來:“兩個小娃娃,趕快給我站住。”


    “別理他,繼續走。”柳之思輕聲對李克定說。


    “站住,站住!”華蓋的喊聲更急了。


    柳之思頭也不回,隻左右看了看,語氣中帶著奇怪之音,問道:“誰大早上的,在附近亂喊亂叫?”


    “好你個小丫頭!竟敢跟我打啞謎。”華蓋提高了音量說道,“是我,老乞丐,在你們身後,你們還不給我回來?”


    柳之思憋住笑,裝作才聽出來的樣子,回頭一瞧,滿臉驚訝地問道:“呦!原來是華蓋先生,您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麽來了這裏?”


    “你好問我怎麽來的,我原本就在這裏,你們二人,兩雙大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一個大活人都看不見。”華蓋責備完,從腰間拿出酒壺,打開灌了一口,漱了漱嘴,咕咚又咽了下去。


    如此不拘一格的行事,李克定看得直皺眉頭。


    華蓋把酒壺一晃,卻沒有發出聲息,顯見酒壺已幹。“柳小姐,李少爺,老乞丐的酒沒了,向你們兩位貴人乞討一回,小姐,少爺,行行好吧,可憐可憐老乞丐。”


    柳之思暗笑,我不理他,他還跟我鬥上氣了,越發像個老小孩兒。


    柳之思攜著李克定返回身,笑盈盈地說:“華蓋先生,您的酒沒了嗎?哎呀!真是不巧,我們今天出門,也沒帶錢,不能給您買酒了,您還是到別處乞討吧,別耽誤了您買醉。”


    華蓋的頭發亂蓬蓬的,有點擋眼睛,他伸手捋了捋,瞪著柳之思,突然拽住她的衣襟,側頭對李克定說:“李克定,你敢不給我施舍,我就把你的小媳婦兒賣了,去換酒錢。”


    華蓋以前狂放不羈,如今變得和孩童一般,李克定忍俊不禁,陪笑道:“先生勿怪,勿怪,都是之思淘氣,是我們的錯,本不該和先生玩笑。”


    “沒勁!”華蓋放開柳之思,對李克定說,“你就不會陪老乞丐玩一會兒,如此正兒八經的,多沒意思。”


    柳之思便說:“就是。我看你二人顛倒一下,換個身份才好,因為克定是個老學究,先生才是小頑童,正好來上學。”


    “你這小丫頭兒,學會戲弄老乞丐了,看我給你點教訓嚐嚐。”華蓋把酒壺遞給柳之思,說,“去吧,罰你給老乞丐灌滿酒,要是灌的好,我便饒了你。”


    柳之思接過酒壺,馬上遞給了李克定,吩咐道:“聽見了嗎,這簡單的事情,我交給你吧,去給華蓋先生灌滿好酒。”


    李克定接過酒壺,站在原地,沒有要動的意思。


    柳之思對華蓋笑道:“先生勿怪,我上午有一場考試,恕不能奉陪,讓克定請您去享用一頓大餐,我改日定當請先生暢飲,咱們一醉方休。”


    “考試,真是討厭的事情,我最煩考試了。”華蓋揚揚手,對柳之思說:“你去考試吧。老乞丐隻要能有酒有肉,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之思先告辭了,咱們改日再會。”柳之思辭別華蓋,嫋嫋娜娜地往校門口走去。


    華蓋便問李克定:“想好去哪裏買酒了嗎?”


    “想好了。”李克定說,“咱們今天去秋水閣。”


    “嘖嘖。。”華蓋口水已經流了下來,他用黑黑的大手一抹,忙說道,“我正想去那裏呢,就是你不提,我也要讓你請我去。因為秋水閣裏的‘逍遙醉’,乃是一等一的美酒。相傳為戰國時期的莊子所創。我聽人講,起初飲逍遙醉,不知它的厲害,但不知不覺間,酒入腸胃,流轉全身之後,就可以醉得逍遙,如做了神仙一般。本來莊子死後,逍遙醉的配方就已經失傳,因此兩千年來,世上再無那種美酒。幸運的是,十年前出現了一個盜墓者,他從古墓中發現了逍遙醉的釀製方法。從此那盜墓者開始收手,依照古方,專心釀酒,曆時九年,終於釀製成功,令失傳兩千餘年的美酒重現了人間。那人請人試飲,酒後都成仙飛升之感。而且三日之內,身姿舒展,猶似還在天上,簡直就是天上仙酒。可惜老乞丐窮困潦倒,隻能耳聞,即便饞得流口水,卻沒有銀子去買上一醉。”


    華蓋一生好酒,逍遙醉乃新創的佳釀,必定會勾起他的饞蟲。


    “先生能知天下酒,這不稀奇。但北京的秋水閣,才開張十餘天,我也是這兩日才知道,先生不時雲遊,卻有特殊本事,早已聽聞了?”


    華蓋拍拍他的大肚皮,笑道:“老乞丐為了喂飽肚皮,每日走街串巷,什麽飲食男女,三教九流,殺人越貨,奸殺女童之事,能瞞得過老乞丐的?”


    奸殺女童才是華蓋要說的重點,他前麵囉裏囉,都屬於鋪墊。這位老先生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是為周寒一事,特意來尋我和之思的。


    “華蓋先生,您慧眼獨具,四海之事,無所不知,真讓克定佩服。”


    “不要奉承我,老乞丐架不住你奉承。”華蓋一晃大腦袋,邁步而行,一邊說道,“快走吧,你別光嘴上佩服,咱們去秋水閣,品一品‘逍遙醉’,看是否附和事實,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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