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檔案,就拿起座機,通知了簡晶晶:“晶晶,一刻鍾之後,停車場等。”


    很快的,簡晶晶就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安雪把車子開到她麵前,推開車門,道:“上車。”


    “嗯。”


    簡晶晶坐進車裏,直接在汽車導航上輸入了邵院長家的地址。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安雪將車子停在清鴿小區的23棟樓下。


    兩人下車之後,就聽到樓上傳來了哀樂聲。


    簡晶晶在前麵帶路,走進電梯之後,按了五樓。


    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就看到走廊上整齊地坐著兩排喪儀軍樂隊。


    他們正在演奏哀樂。


    安雪和簡晶晶看著這一幕,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兩人來到501室門口,就看到大門開著,客廳正中央布置著一個靈堂,大大的黑色“奠”字掛在牆上,下麵擺放著桌子,香燭和逝者的黑白照片。


    “這是邵院長……”


    簡晶晶的表情非常驚訝,剛進門,就有家屬滿是疑惑地看著她們。


    “兩位找誰?”


    邵院長的兒子認真的打量著安雪和簡晶晶,確定她們不是家裏的親戚,便問道:“你們是我母親孤兒院的孩子?”


    “額,不是。”


    安雪想了想,說:“我們先出箔金吧。”


    麵對這個情況,安雪和簡晶晶都不想給自己和對方找晦氣,就拿了101塊錢,用白紙抱好,丟到了地上。


    邵院長的兒子,立刻撿起了收好,說:“謝謝兩位百忙中抽時間來吊唁我母親。不知道兩位怎麽稱呼?”


    安雪簡單地介紹道:“我叫安雪,這是我同事簡晶晶。她小時候就住在你母親的福利院對麵,所以經常受到你母親的照顧。”


    “原來是這樣。”


    邵院長的兒子明白地跟兩人握了握手,說:“我叫邵峰,我母親的兒子,她是昨晚回家之後,在睡夢中過去的。”


    “昨天,我們還在她的辦公室見過她呢,她還告訴我們,今天開始正式退休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啊,就是很突然。”邵峰請安雪和簡晶晶坐下,為兩人倒了茶,說:“醫生說,阿茲海默症就是這樣,越到晚期,越會出現呼吸衰竭,器官衰竭的情況。她能在睡夢中過去,並沒有受到什麽痛苦。”


    他低下頭,表情傷感,又充滿感慨。


    突然,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看著安雪和簡晶晶問道:“兩位這個時候來找我母親,是有什麽事吧?”


    “我們原本是想來向她打聽以前育幼堂一個孩子的下落的。現在看來,是沒辦法再問清楚了。”


    “這個孩子,叫什麽名字,你們知道嗎?”


    邵峰連忙解釋道:“因為我以前放學後,經常會去我母親那裏做作業,然後就會跟那裏的孩子一起吃飯、玩耍,所以,你們想要打聽的孩子,我或許知道。”


    “這樣啊。”


    安雪立刻從口袋裏拿出大丫她們的合照,送到邵峰麵前:“邵先生,你看一下這張照片。”


    “哦,這是大丫她們。”


    邵峰直接就叫出了大丫的名字。


    安雪和簡晶晶的心裏,頓時好像重燃了希望。


    簡晶晶連忙問道:“你認識她們?”


    “認識,”邵峰笑著點了點頭,回憶起過去的事情,道:“她們的年紀都比我小,又都是女孩子,跟我和孤兒院的男孩們,基本是對立麵的。我們就有所有小男孩的那種調皮搗蛋,反正就是喜歡欺負那些小女生。”


    “小花說過,大丫曾經為了保護她,被一些壞孩子欺負得受了傷?”


    “啊?有這樣的事情嗎?”


    邵峰有點驚訝,道:“這個我到是不知道,我們欺負女生,也就拉扯辮子,放些小蟲子之類的事情上。你說讓她們受傷,沒有過的。”


    “所以,小花說的這些人,不是你們。”


    “嗯,應該不是吧,畢竟我一周也就去兩天左右。”邵峰看著手中的照片,問道:“你們是想問照片上的哪個女孩子?”


    “我們想問這個大丫抱在懷裏的孩子,你有印象嗎?”


    “這個孩子。”


    邵峰想了想,說:“年紀很小,當時大丫在的時候,都不允許我們男生靠近的。反正,把這個孩子當成寶貝一樣寵愛。不過,這個孩子2歲多的時候,大丫就被一戶人家領養了。之後,一直是菜花在照顧。”


    “哪個是菜花?”


    “具體,我也記不清楚了。”邵峰搖了搖頭,說:“不過,菜花是她們幾個女孩中年紀最小的,而且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是最後一個被家庭領養的。”


    “身體不好?”


    “對,好像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才遭親生父母遺棄的。”邵峰想了想,回憶道:“我還記得,當這照片上的其他女孩都被家庭領養走之後,我母親還特意叮囑過我,不可以欺負菜花!因為,她很容易就會發病。”


    “那她照顧的孩子呢?”


    邵峰指著大丫懷裏的孩子,說:“這個孩子叫胡蘿卜,好像是02年的年底,被家庭領養的。當時,這個孩子應該是三歲多吧,反正所謂的‘長得好像粉團’一樣的描述,我在胡蘿卜身上是見識到的。真的好像年畫上的那種孩子,特別粉嫩可愛。”


    “那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哎呀,這個問題還真的把我問住了。”


    邵峰擰著眉,想了想,說:“我隻看過他穿著菜花的舊衣服,然後坐在塑料泳池旁玩水。但是,你要問我,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好吧,那你知道領養這個孩子的具體家庭的情況嗎?”


    “這個,我不知道。”


    邵峰搖了搖頭,說:“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去我母親的書房找找,看有沒有記錄下來。”


    “嗯,好。”


    安雪連忙起身道謝,和簡晶晶一起,跟著他進了書房。


    邵峰蹲在書櫃前,翻出來一疊舊的牛皮紙的文件袋,上麵都標注了年份。


    安雪找到了2002年的那個文件袋,問道:“邵先生,是不是這個文件袋?”


    “對,就是這個。”


    邵峰點了點頭,打開那個文件袋,查看了一下,說,“哎呀,這一年的檔案不全的,少了一部分的樣子。”


    “為什麽會這樣?”


    安雪看著他手中的文件袋,發現這裏麵的資料,並沒有被大火燒過,應該是那時候邵院長另外記錄下來的。


    邵峰不解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說完,他有走到書櫃前,找出了其他幾年的資料,說:“好像都不全,少了幾分檔案。”


    安雪和簡晶晶幫著一起查看,發現少的就是合照上那六個人的檔案。


    所以說,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簡晶晶立刻問道:“邵先生,之前是不是有人來家裏拜訪過邵院長?”


    “額……”


    邵峰擰著眉,回答道:“我平時,都要上班,不在家裏,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來找過母親。這個問題,得問我太太。”


    說著,他就走到門口,把自己妻子叫進了書房,簡單的介紹之後,妻子看著桌上的文件袋,說:“前兩年是有人過來拜訪過婆婆的。當時婆婆的阿茲海默症,還是中期,沒有後來那麽嚴重。所以,記得的事情也比較多。那時是有個女人來帶走了一些資料的。”


    “那你還記得那個女人的長相嗎?”


    “不記得了。”邵峰的妻子解釋道,“當時她戴著墨鏡和鴨舌帽,我隻是端茶進了書房。所以,根本連她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停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我倒是聽到婆婆對她的稱呼,是什麽‘大雅’?”


    “大丫。”


    安雪明白了,大丫的複仇計劃,早就已經開始了。


    從她找院長拿回他們幾個女生的領養資料,就知道她是不準備讓人查到她們的資料。


    所以說,來這一趟,根本就沒辦法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安雪和簡晶晶相互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


    兩人起身道:“既然找不到胡蘿卜的領養資料,我們就先告辭了,希望邵院長能夠一路走好。”


    “謝謝。”


    邵峰和他的妻子,把安雪和簡晶晶送到門口。


    突然,邵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直接說道:“對了,我好想記得,胡蘿卜的右眼這裏,是有個傷疤的。”


    “傷疤?”


    安雪想到周浩的女兒提到過,“美人魚小姨”,右眼有個胎記,是梅花圖案的印記,特別漂亮。


    “嗯。”


    邵峰篤定地說道:“對,就是個傷疤,是煙頭燙出來的。看著不大,而且形狀也還可以。雖然是個疤痕,但是並不影響胡蘿卜的五官。”


    “煙疤。”


    “對。”邵峰點頭,道:“很可能是胡蘿卜小時候,被不負責任的父母弄傷的吧。反正,被丟在孤兒院外的孩子,大多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可憐小孩。”


    “好,我知道了,謝謝兩位提供線索給我們,”安雪跟兩人握了握手,勸慰道,“關於邵院長的事情,請兩位節哀順變。”


    “嗯,我們夫妻倆也謝謝你們,趕來送我母親最後一程,祝你們一生平安。”


    邵峰也是很有涵養地為安雪和簡晶晶送出祝福,目送兩人開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簡晶晶的情緒略微有點低落,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的街景。


    6月中旬的w城,雖然還沒有到大熱天,可是氣溫也有二十八九度了。


    路上,已經有不少人穿著短袖和短褲了。


    安雪看著她失落的表情,問道:“為邵院長的離世傷心嗎?”


    “有點,不過更讓我不舒服的,還是說大丫竟然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拿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個人檔案和領養資料了。”


    “她從小生活在母親不愛父親的環境下,耳濡目染的也都是母親對父親的埋怨和痛恨,自然不可能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她謹慎,早熟,獨立,嫉惡如仇。變相的,為人處世方麵,也會比較偏激。不過,在外人眼裏,她應該是個特別溫柔大方的女人,很容易得到身邊同事和朋友的誇獎。”


    “所以啊,這樣的人才可怕,就像一隻笑麵虎,你完全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或許,她下一步就會置你於死地。”


    “好了,別想太多了,我們的線索還沒有完全中斷,不是還有馬戲團的那條線嗎?”


    安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不管怎麽樣,周萌萌說的‘美人魚’,今晚我們應該可以鎖定了。”


    “嗯。”


    簡晶晶非常認同這個觀點,單手抵著下巴,想了想,建議道:“安隊,要不我們不回警局,直接去遊樂場吧,反正門票已經買好了。然後,直接打電話通知楊婕和石隊他們也過去。”


    “可以啊,這倒是省了不少汽油費了。”


    安雪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授權道:“那你給邱姐他們打電話吧。”


    “好。”簡晶晶立刻照做,很快撥通了電話,把安排告訴了邱雲他們。


    等她掛掉電話之後,就發現安雪也在打電話。


    “嗯,現在就去,你自己打車去遊樂場,在門口等我。”


    她的語調,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簡晶晶立刻就明白,這通電話是打給白旭的。


    沒過多久,她就掛斷了電話,留意到簡晶晶正在看自己,便問道:“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沒什麽,隻是覺得白旭老師失憶之後,安隊跟他的角色互換了。”


    “角色互換?”


    “對啊。”


    簡晶晶解釋道:“以前白旭老師把你寵成孩子,什麽都依著你,但是現在你把他當成孩子一樣照顧。”


    “那沒辦法,以前他成熟穩重,我可以任性。”安雪無奈地歎了口氣,頗為感慨道:“現在,他的記憶停留在4歲,雖然本身的知識儲備沒有問題,但是說話方式,卻和孩子無異。”


    “但是,安隊你似乎並不厭煩現在的白旭老師。”簡晶晶提出一個之前白旭同樣提到的問題,說,“如果白旭老師沒辦法恢複記憶,你應該也會和他在一起吧?”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


    安雪抿唇笑了,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管他變成什麽樣,我都會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我真的很羨慕安隊和白旭老師!如果我以後,能夠找到你們這樣的愛情就好了。”


    “會有的,放心吧。”


    安雪回了一個鼓勵的微笑。


    差不多40分鍾後,她們到達了新遊樂場門口。


    安雪讓簡晶晶先下車等侯其他人的到來,自己則將車子開進了停車場。


    等她停好了車子,再次回到遊樂場門口的時候,楊婕、邱雲和石睿他們都已經到了。


    安雪讓他們先檢票進去,自己則站在門口,繼續等待白旭。


    接著就看到一個穿著橘貓卡通毛絨服飾的人,拿著一串氣球走到她麵前。


    他把氣球送給安雪,幼稚地問道:“猜猜我是誰。”


    “白白,你現在最好是用個氦氣變聲器,再說話。”


    安雪隻是看他把氣球給自己,就已經知道他是白旭了。


    隻見他摘下了橘貓的頭套,滿是委屈地嘟著嘴,說:“唔,不開心,這樣就猜出來了,一點驚喜感都沒有。”


    “那下次,我假裝猜錯?”


    “不要。”


    白旭當然不希望她騙自己,連忙搖頭,拉著她的手,說:“走啦,先進去遊樂場吧。”


    “嗯。”


    安雪點了點頭,看著他身上的那身卡通毛絨,問道:“對了,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向冰淇淋車的車主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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