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視頻切換,就靠你了。我要讓他們各就各位了。”


    “嗯。”楊婕點頭,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走進了監控休息室。


    當一切準備妥當,安雪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就給了扮演法官的蔡銳一個手勢。


    他會意地從休息處的門洞,走上法庭。


    眾人起立,在法官入座之後,跟著坐下。


    所有的流程,都是正常庭審的流程。


    楊婕把監控室的實時視頻,連接到自己的電腦,上傳到了那個隻有牛妍麗才能看到的網站上。


    接著,她和之前一樣,針對律師和被告之間的問答,發出各種評論。


    反正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牛妍麗相信,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一個小時過去了,庭審現場的演出,十分順利,大家都按照排練的劇情,完成了一鏡到底的演出。


    尾聲的時候,就是兩位律師的結案陳詞。


    可是,當洛恪和丁耀輝說完自己的台詞之後,扮演法官的蔡銳卻出了錯。


    他忘記了休庭這個環節,直接宣布了庭審結果:


    ——本席宣判,寧梓欣,謝曉筠偽造假口供,妨礙司法公正,且協助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6年。宋春花殺害齊田,劉同,萬彪,伍荷,周浩五人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話音剛落,蔡銳也意識到自己漏了一個步驟,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要如何是好。


    安雪隻好用無線電通訊器,對著楊婕說:“小婕,結束直播,然後插入一段新聞評論吧。”


    “嗯,已經在做了。”


    “那我這裏,讓他們押送宋春花,寧梓欣和謝曉筠上車了。”


    安雪讓一旁扮演獄警的群演,把人帶出去,押上了警車。


    這段戲份,是為了讓躲在法院外,偷窺的牛妍麗看到的。


    安雪朝著四周看了一下,本身也不知道牛妍麗會躲在什麽地方。


    不過,手機的監控視頻中,牛妍麗確實拿著望遠鏡,在眺望著某個地方。


    安雪朝著正對著法院的公路看去,發現在公路的兩個十字路口處,有一幢高聳的建築。


    牛妍麗很可能就在那裏眺望這裏的情況。


    “師姐,我們是不是要假裝開車,帶著宋春花去刑場?”


    “嗯。”


    安雪低低應了一聲,就看到宋春嬌從人群中衝向宋春花,哭喊著不讓她離開。


    這算是親姐妹之間最後的告別了。


    宋春嬌抱著宋春花,表麵上哭得泣不成聲,實際上在她耳邊,小聲道:“之後,安隊她們會把你帶回拘留室的,總之我們考察一下小麗吧,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她說的,照顧好萌萌。如果她真的可以,你現在做的決定,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畢竟,你是在替妹夫贖罪。”


    “嗯。”宋春花點頭,回想當年自己丈夫酒後失德,對牛妍麗做的事情,也真的是令人難以啟齒。


    “如果,小麗真的是安警官她們說的那樣,沒辦法做好一個母親,那麽萌萌交給她撫養,隻會害了萌萌。我希望你可以為了外孫女,說出真相!由你來照顧萌萌,至少萌萌不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好,先觀察小麗的舉動吧。”


    宋春花接受了自己親姐姐的分析,特意對著她,大聲道:“姐,拜托了幫我照顧小麗和萌萌了,我走了!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說完,她就被邱雲她們押上了警車。


    之後,兩輛警車,分別開往不同的地方。


    安雪坐在車裏,看著手機上的監控視頻,發現牛妍麗已經離開了之前的大樓,開車行駛在公路上。


    楊婕看到這一幕,略微不解的問道:“師姐,她這是要回家嗎?”


    “不。”安雪搖了搖頭,說:“她是要跟著我們去刑場附近。”


    ……


    聞言,車上的宋春花有點驚訝,擰著眉說道:“安警官,我覺得你沒有必要說這些話來刺激我,我答應你們,觀察小麗幾天,如果這幾天內,她真的傷害了萌萌,我就會考慮說出事實的。”


    “你覺得我是在離間你們母女的關係?”


    安雪冷嗤一聲,說:“我沒這麽無聊。她現在開著車子,絕對不是為了回家。不然,我們要不要打個賭,看她到底是不是開車回家?”


    宋春花聽了安雪的話,也是不甘示弱,道:“賭就賭,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怕輸贏嘛。”


    “那如果你輸了,就告訴我們,你先生當年,到底對牛妍麗做過什麽事。”


    宋春花覺得這個賭注有點大。


    因為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很多了年。這個時候,再翻舊賬,實在有點過分。


    於是道:“關於這點,安警官這麽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何必還要揭我的傷疤呢?”


    “推測,跟你親口說出事實是兩碼事。”


    安雪的語調低沉,不緩不慢地解釋道:“倘若牛妍麗真的辜負了你的期待,傷害萌萌的話,當年你丈夫對她做的事情,是有可能為她減輕刑罰的。”


    聽完這話,宋春花陷入了沉默。


    她閉上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好吧,就照著安警官說的賭籌來吧。”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安雪微微揚起唇角,對於這件事的把握,早已胸有成竹。


    20分鍾後,手機監控中,牛妍麗依然開著車子。


    楊婕立刻說明情況,道:“宋女士,正常的話,從法院到你們小區的住處,開車不會超過一刻鍾的時間。但是現在已經20分鍾了,牛妍麗還沒有停車回家。所以,你應該相信,她的目的地,不是回家,而是去看你行刑。”


    ……


    宋春花的表情有點尷尬,好一會兒,才說道:“或許,路上堵車吧,畢竟現在是用餐高峰期。我們不也在排長隊,過紅綠燈嘛。”


    安雪知道她是在為牛妍麗找借口開脫,笑了笑,問道:“按照你的邏輯,就算過一會兒就算牛妍麗真的出現在刑場附近,也是碰巧路過吧。”


    “事實如此,何必還要我多說呢。”


    宋春花真的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楊婕說沒好氣地撇了撇嘴,猛地翻了個白樣。


    “好吧,你覺得是,就是。”


    安雪也懶得跟她爭辯,反正等會兒的事實,就能說那個一切。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了w城北郊區的刑場。


    楊婕看著平板上的視頻,連忙說道:“師姐,她的車子真的停下來了。”


    “果然。”


    安雪笑了笑,對著宋春花說:“這裏是禁止閑雜人等入內的地方。所以,牛妍麗隻能在附近等侯。我想,她現在在等的是一聲彈殼出堂的聲音。隻要我們這裏發完那個聲音,她就會開車離開。”


    “我不信,一個字都不相信。”


    “所以,試試吧。”


    安雪示意楊婕把宋春花帶到行刑的場地上,給她套上了頭套,然後舉起了配槍。


    伴著“砰”的一聲槍響,牛妍麗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拿起車上的純淨水,喝了兩口,接著就開車離開了。


    可其實,此時的宋春花,正看著監控中的這一幕。


    原來剛才的那一槍,隻是空包彈。


    安雪早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宋春花看著牛妍麗輕快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被處決,她竟然這麽開心?一點傷心的表情都沒有。”


    “因為,現在塵埃落定,死無對證了。所以,沒有人可以指控她是凶手了。”


    安雪看了她一眼,說明了情況。


    宋春花心裏確實是有疑問的。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死了,牛妍麗會為她哭得泣不成聲,然後日夜守靈。


    可是,很顯然這些都不存在。


    安雪他們在原地停了20分鍾,才開車離開。


    回到警局之後,宋春花再次被安排進了偵訊室。


    另外,寧梓欣也在旁邊的2號偵訊室。


    隻有謝曉筠,因為身體的關係被送回了羈留病房。


    安雪她們回到了辦公室,繼續監控著牛妍麗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牛妍麗回到家裏,見宋春嬌還在,便上前道:“姨媽,現在我媽的案子已經結了,等警方通知領回屍體之後,我們在把她和周浩的身後事一起辦了。”


    “嗯。”宋春嬌擦著眼淚,說:“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姨媽,別傷心了,因為我家的事情,你也已經在這裏幫了我很久了。表弟和表弟媳,一定都希望你回家幫著照顧幾天的。所以,先回去吧,等把骨灰領回來之後,我在打電話給你。”


    “可是,我回去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放心吧,我讓寵物醫院暫時歇業三五天,沒事的。”


    牛妍麗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如果我真的忙不過來,再給你電話。”


    “好吧。”


    宋春嬌算是接受了她的提議,回到客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回去了。


    等她離開後,牛妍麗就走進了萌萌的房間,一把將她拎到客廳,二話沒說就是一記耳光。


    “你昨天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個人跑得不見人影?”


    ……


    萌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表情有點懵,對著牛妍麗說:“對不起媽媽,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以後?你還想要以後?”


    牛妍麗說著,反手又是一記耳光,等著周萌萌說:“現在,你外婆和你爸都死了,以後再也沒人能護著你了!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


    周萌萌緊抿著唇,不發一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突然,她比了一下眼睛,眼淚緩緩落下。


    牛妍麗一看到她的眼淚,好像頓時被冒犯了,掄起手,就是兩巴掌,緊接著還用力踹了一腳,把萌萌踢倒在地板上。


    “我說過多少遍,不要哭,不要掉眼淚,我看到眼淚就心煩!你覺得掉眼淚有用嗎?”


    牛妍麗厲聲喝斥,道:“我告訴你,掉眼類非但沒用,還會讓你被教訓得更厲害!”


    說完,隨手拿起門邊的長柄掃帚,用長柄一下一下打在萌萌身上。


    “媽媽,別打了我,我錯了,我以後都不會掉眼淚了,我會聽話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乖,不會惹你生氣的!”


    萌萌一邊求饒,一邊擦掉了眼淚。


    而此時的專案組辦公室,已經炸開了鍋。


    邱雲氣得一個勁往外跑,隻想衝去牛妍麗家裏,把萌萌帶走。


    安雪連忙攔住她,嚴肅的說道:“你這麽衝過去,是沒辦法把萌萌救出火坑的。”


    “是啊,邱姐,雖然我心裏也是氣到炸,但是我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逮捕牛妍麗歸案。所以,不可以衝動呀。”


    簡晶晶也幫著勸說,同樣不忍心繼續看萌萌在視頻裏的狀況。


    楊婕拍著桌子站起來,對著安雪道:“師姐,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萌萌這樣,也太可憐了。她怎麽可以這麽打女兒呢?”


    “你沒聽她說嗎,哭是沒用的!”


    安雪明白,牛妍麗其實把自己小時候的遭遇,全部強加在了女兒身上。


    她明明痛恨自己父親對她的傷害。


    可是,另一方麵,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趙岩那樣的人,對於女兒的教育,就跟當年的父親如出一轍。


    想來,在尤明娜逃離村子,回到尤家之後,牛妍麗就代替了母親,成了父親打罵,發泄脾氣的對象了。


    “她這是把自己的受過的痛苦,全部強加在女兒身上嗎?”


    楊婕緩緩坐下,看著視頻中的情景,雙手不自覺的握拳。


    如果隻是把這段視頻給宋春花看,她還是會說,這是牛妍麗為了昨天的事情,教育萌萌,不一定會推翻自己的證詞,說出真相的。”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才可以把小女孩救出來?”


    “等宋春花他們坐不住的時候。”


    安雪看著監控視頻,道:“小婕,你把這段視頻,直接發給h市的小靜,讓她傳給田甜和鄭莉莉看,然後我們這裏的幾個共犯,也要讓他們看。之後,不管牛妍麗對萌萌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就要第一時間發給他們看。”


    “這個倒是不難,可是我真的擔心,這麽小的孩子,承受不了牛妍麗的打罵。”


    “對啊,”


    邱雲身為人母,連忙解釋道:“很多孩子,被家長抓著用力搖晃,都可能死亡的。他們這個情況,有太危險了。”


    安雪沉默了片刻,說:“我給隔壁的張阿姨發一條信息,如果真的遇到了危急時刻,就讓她去串門,緩和一下。”


    大家聽了安雪的話,心裏依然擔心,但是想要把惡魔抓起來,隻能忍耐。


    接著,安雪就給牛妍麗隔壁的張阿姨打了個打電話,把具體的情況跟她說了一下。


    張阿姨很熱心,立刻就答應,道:“行,我也不希望小女孩有什麽事,如果有需要,你就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會立刻去敲他們家的門的。”


    “謝謝你,張阿姨。”


    安雪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視頻中,牛妍麗似乎是累了,放下了長柄掃帚,對著萌萌說:“回房間去閉門思過,今天不許吃飯!”


    聞言,周萌萌立刻站起來,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輕輕關上房門,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全一點。


    安雪她們看著這一幕,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現在,牛妍麗不會再打罵萌萌了。


    “現在,大家都還沒有吃午飯吧,都休息一下,我去微微影視工作室,把這次表演的費用結算一下。”


    說完,安雪拿了車鑰匙離開。


    簡晶晶連忙跟了出去,問道:“安隊,這次表演的費用,應該很貴吧?上頭不可能給你報銷吧。”


    “嗯,這個都算自己的。”


    安雪決定找群演排練這出戲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自己付錢。


    簡晶晶聽後,遲疑了片刻,說:“這個費用,我和你一起承擔吧。”


    她知道,如果讓安雪一個人承擔,負擔實在有點重了。


    安雪搖了搖頭,說:“沒事的,我自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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