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轉,宇文魄已經消失在這郊外,若非有真實的打鬥痕跡,到似是從未有人來過那般,仍是冷風輕拂,寂寥而空曠。


    可比之這郊外,虎跳山卻是處處透著凶險,若非熟識此山之人,怕有進無出。


    虎跳山所處位置,臨山靠海,更是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覆蓋著,四周圍的沼氣之重、之廣,即便是武階高深之人,亦或是深懂毒理的人,亦是不能走入。


    山內野獸隨時出沒,且都是有著劇毒,就連這裏的一草一木也都是有著劇毒的,隻要刮破了一點皮,便會當場斃命。


    而虎跳山內部,卻是鳥語花香的境域,即便這些花草和鳥、蝶也都有毒,卻不影響它們所帶來的美感,沒有半點的不和諧。


    足有千餘仗的高山上,無數的山洞存在於山壁之上,或是隱於藤蔓之下,或直見天日,但千年來累積在石壁上的青苔,卻是最毒之物,怕是也無人敢靠近半步去查探那山洞裏的奧秘。


    站在石桌旁,李卿一臉的肅然,眉頭卻始終都未曾放鬆過,卻也不敢再看一直盯著他,臉色很是不悅的魔姬,他玄冥國唯一的血脈之親----南蓮公主。


    “歐陽軒逸,你不是魯莽之人,更非感情用事之人,告訴姑姑,你為何要救她?”南蓮公主戴著雪白色的冰蠶絲麵具,隻有一雙眼睛展露在外,看不清五官,可說話的聲音卻如泉水一般悅耳,但卻是冰泉,那般的清冷孤傲。


    “她是丞相的庶女,卻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虎跳山……”李煜、不,應該是歐陽軒逸,他的話尚未說完,便感覺一道陰寒之氣拂麵而過,魔姬已經掠身來到我躺著的寒玉床床邊,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掐住了我的頸項,隻要稍微一用力,便可以終結了我的生命。


    歐陽軒逸心中一急,卻沒有時間去多想,便大呼道:“不要!”


    “你卻是動情了?”魔姬雙目緊鎖在我的俏臉上,手上的動作雖暫作停頓,但隻要歐陽軒逸一句話說的不對,便會取了我的性命,絕不會手下留情。


    “她想來見姑姑,我不知她從何知道這些,但她舍命救我,定是不想我死在當下,所以歐陽軒逸鬥膽請姑姑救她,查出事情真相。”歐陽軒逸沉聲回話,如平日與魔姬對話並無不同,不帶一絲的情感,可背在身後的手卻已經攥成了拳頭,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


    “哦?”魔姬似是有了興趣,手慢慢的退開,可卻仍舊停留在我的身上,用意很是明顯。


    沒有多餘的表情,對於自家姑姑的疑心之重,以及唯我獨尊,歐陽軒逸似是早就習慣了,便又坐了下來,飲了一口涼茶後,這才娓娓將所知的有關他自己與我的事情說與魔姬,也包括我們接觸過的種種,除了他將我寬衣解帶那次。


    昏暗中,隱有燈火在照亮著,卻分不清是晝或夜,而魔姬覆在麵具下的表情更是叫人琢磨不透,無從猜起,就連歐陽軒逸也不敢揣測,隻得靜待著魔姬的動作,生怕他這親姑姑會下狠手。


    不知是魔姬相信了歐陽軒逸對我並無男女之情,還是對我好奇,倒是真的救了我嗬,隻是魔姬卻隻救了一半,並未完全的將我治愈,留下了極深的病灶。


    而能救我的方式,就連歐陽軒逸都沉默了好久,始終保持著凝重的表情。


    坐在山洞口的位置,歐陽軒逸俯覽著下麵蔥蔥的林木,任由冷風吹打著麵頰,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老僧入定了那般。


    自小被魔姬訓練之時,但凡有過不去的劫,歐陽軒逸便會一個人坐在這裏,小小的身子被風吹得直顫抖,卻也不動,直到想清該如何做,才會去找魔姬。


    而睜開眼睛後的我,此時正與魔姬相對而坐,麵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容,清甜可愛,若不是那雙眸子裏沉澱了與年紀不相符的深沉和智慧,魔姬根本不屑與我耽誤時間。


    “多謝公主救命之恩,慕容瀛雪他日定當報答。”我再次表達謝意,雖不確定魔姬此刻對自己有了幾分的信任或興趣,但魔姬能救自己就是好的開始,便站起身來,欠身行禮,又道:“慕容瀛雪一定不會辜負了公主的一番好意,待尋到血狐,治愈心脈之傷,定來拜師。”


    帶我話落,又是一拜,見魔姬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轉身離去。


    關於這虎跳山,雖前世有聽歐陽軒逸提起,但是了解的總歸來說並不多,隻知道險惡異常,而這血狐又屬於靈獸,隻怕要尋來並不易。可重傷未愈,若不醫治,隻餘半年的性命,如何能報仇,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的厚愛,白白的重生了一次。


    邁著堅定的步伐,雖是少女的身姿,但我卻走出了男兒的英姿來,一襲輕便的男裝加身,更是有隻恨不為男兒身之感。


    隨著暗衛的引路,我很快便找到歐陽軒逸,隻是在看到歐陽軒逸那蕭索的背影時,卻是不忍打擾。


    那樣單薄的身軀,饒是華服加身,仍是掩飾不住內心的落寞,或許是所處環境,或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我隻覺得有些心疼,還是喜歡那個紈絝子弟的李煜,總是掛著笑容,玩世不恭,活在金雕玉砌的豪門之中,倍受寵愛,若他真的隻是李煜,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子。


    這個少年,背負著複國的重擔,即便是自己救過他,卻也沒資格讓他冒著生命的危險,陪我去尋那血狐。


    秀眉輕攢,我正轉身準備離開,決定獨自去尋,可身後卻一陣冷風拂過,我便下意識的抱緊雙肩,便見歐陽軒逸已經站在我身側,側臉的線條有些繃緊,卻還是那般的好看,隻是多了清冷,少了邪魅。


    “我可以自己去的。”我慢慢收回視線,不想看歐陽軒逸那嚴肅的神情,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他。


    “你回傾凰書院去等消息,三日之內,我必尋到血狐。”歐陽軒逸認真的說著,人已經站在我的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歐陽軒逸,你沒有義務幫我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輕輕說著,身影微轉,想要離開。


    “因我而起,我必須為你負責。”伸出寬厚的手掌,拉著我纖細的手,歐陽軒逸認真的說道:“回去,那地方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歐陽軒逸,我隻說這一次,我救你並非要你報恩,而是我欠了你的命。如今,你我已經兩清,你無需為我做任何事。”我徐徐後退著,抽回了被握著的手,藏在了身後。


    抬起眸子來,認真的望著歐陽軒逸,我眸子清澈的不含雜質,卻也透露著堅定。


    關於這虎跳山下的鬼林,魔姬已經有所解釋,我自然是明白若是進入,將會是遇到怎樣的凶險,但我要活著,別無選擇。何況還有附加條件,若能尋得血狐,能活著出來,魔姬便會收自己為徒,我也必須要親力親為。


    幽深的目光緊鎖著我,歐陽軒逸又一次的朝我走了過來,步步緊逼,將我逼靠在牆體之上,鎖在兩臂之間,在我耳畔幽冷的說道:“別忘了,你是李煜的未婚妻。”


    “可你也是歐陽軒逸。”我抬起眸子,仍是那般的倔強,哪怕唇角洋溢著笑痕,卻絲毫不讓。


    “歐陽軒逸便是李煜。”歐陽軒逸又一次的重申這個身份,俯首與我鼻眼相對。


    “複國才是你的責任,而我不是。”我無奈的提醒著,很是不習慣與此刻的歐陽軒逸如此近距離的相對,隻得垂下眼瞼躲開歐陽軒逸那深邃的眼眸,卻躲不過他熾熱的氣息,“歐陽軒逸,你從不是任性的人,責任也不許你任性。”


    “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何談江山社稷。”歐陽軒逸忽然嗤笑一聲,一手攬住我柔軟的腰肢,足尖幾個輕點,便帶著我來到山洞口,竟是換回了李煜該有的笑容,帶著幾分曖昧的笑意,在我耳邊問道:“怕死嗎?”


    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我隻得側首於歐陽軒逸身上,見到李煜那招牌式的笑容,竟是生出幾分安全感來,下意識的攥住了歐陽軒逸的衣襟,輕輕搖了搖頭。


    既然歐陽軒逸執意要一道同行,而魔姬又同意他如此,想來定是有玄機在的,怕是拒絕不得,那就一起做個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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