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一台老式的縫紉機上還擺放著未完成的壽衣,針線雜亂地散落在一旁。


    看中了人偶和一些其他的東西,小滿也不再挑選了,轉身對著陳奶奶說道:“我挑好了。”


    指著人偶,還有一些金銀財寶,別墅小汽車,電視收音機...


    還有幾身年輕時髦的小裙子。


    “你咋不把這家店都給買下來?”見小家夥挑了那麽多東西,陳奶奶嘟囔著去付錢。


    掃視了一圈也沒有見老板在,陳奶奶的眼睛滴溜滴溜轉了兩圈,彎下腰對小滿小聲說道:“我們悄悄拿兩件就走。”


    這時,櫃台的角落裏響起一道冰冷平靜,如寒潭之水一般的聲音。


    “本店可以賒賬,用子孫之運做抵押。”


    “老人家,可願意?”


    聽見賒賬這倆詞兒的時候,陳奶奶眼睛都不混濁了。


    心思千回百轉,這個小丫頭要買的東西,肯定要用這個小丫頭的名頭來賒賬啊。


    這小丫頭轉手再一賣,白得那麽些錢...


    陳奶奶笑得一臉褶皺,拽著小滿就往櫃台的方向去。


    “老板?”


    隻見櫃台角落裏,窩著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少年人,手裏拿著一個流光四溢的錦緞。


    擦拭著一把劍身不再完整,充斥著時間痕跡-斑駁鐵鏽的斷劍。


    “老板,這個小丫頭要買。”陳奶奶站在櫃台前,指著小滿。


    少年繼續擦拭著那把斷劍,頭也不抬繼續道:“未成年人不賣。”


    “......”陳奶奶,被氣的...想叉著腰...又不敢,腰疼...


    扭頭想對小滿沒好氣道:“你還小,人家不賣你。”


    小家夥哼一聲,雙手環在胸前,小腦袋扭到一邊:“哼,你騙小孩,我不跟你走。”


    “你...你...你個熊孩子...”陳奶奶被氣到說話都說不利索,隻能上前粗魯地拽小滿的手。


    小家夥早在陳奶奶伸手的時候,就料到了,小身體一扭,躲過去了。


    “我是小,又不是傻。”朝著陳奶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


    差一點,另一邊好好的腰也被扭到的陳奶奶:“...買!”


    買完等人到了,立馬把這個小丫頭給賣了!


    少年這才放下手裏的劍,拿起一邊的算盤,問道:“要什麽?”


    “一遝...”陳奶奶話都沒說完,被小滿給搶了過去。


    指著堆在最裏麵的冥品,小滿奶聲奶氣地說著:“那一堆都要!金銀財寶,香煙火燭紙錢冥幣,大房子大車車,還有人偶。”


    “都要!!”


    隨著話音落下,少年拿著算盤也開始劈裏啪啦地響著。


    以及同樣劈裏啪啦響的,還有陳奶奶的小心髒。


    知道沒有多少錢就能買到,但就是那種不甘心,有一種到嘴了鴨子飛走一半的感覺。


    “還有那幾件紅色的小裙子,孟姨姨穿一定好看。”小家夥沒一會兒就走到黑衣少年身邊,踮著jiojio.


    黑衣少年的視線也從算盤上,轉移到小滿身上。


    正打算移開的時候,一個小荷包,徹底吸引了他的視線。


    “兩萬。”算盤一推,居高臨下地看著小滿,冷哼一聲:“原來是給你啊。”


    “兩萬?”陳奶奶的腰一下子就不疼了,齜牙咧嘴地直起身,怒罵:“你怎麽不去搶?”


    又指著角落裏的冥品:“那群東西撐死200塊錢。”


    “你窮瘋了?賣死人東西那麽貴,不怕遭天譴?!!”


    “可以賒賬。”黑衣少年也不看小滿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奶奶:“子孫壽數做抵押。”


    子孫壽數,這幾個字環繞在陳奶奶的心頭,再加上這麽少年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她。


    “有病!我們不買了。”陳奶奶趁著小滿沒有注意,又拉起小家夥的手要走。


    “我就要!”小滿往後用力掙脫著,力氣之大,差點將陳奶奶也給拽倒了。


    小家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幹嚎:“你騙小孩!我不跟你走!我不要被你賣了!!”


    “救救我!這個奶奶是...唔唔。”嘴巴被陳奶奶捂住了,嚎不出來。


    怕驚擾到別人,陳奶奶笑的不達眼底,在小滿的耳朵邊咬牙切齒道:“買!!我買!!”


    隨後又站起身來,一臉不爽地對著黑衣少年說道:“能不能再便宜一點啊?”


    然而,少年依舊低著頭,專注地擦拭著手中的斷劍,語氣冰冷地回應道:“本店價格公平合理,童叟無欺,若有異議,可以選擇報警處理。”


    聽到這話,陳奶奶氣得差點罵人,但一看到少年那強大的氣場,到嘴邊的髒話硬是被憋了回去……


    “便宜點吧,老婆子我今天出門沒帶那麽多錢。”


    黑衣少年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看向一旁的小滿問道:“是否需要報警處理此事?”


    小滿的目光也隨之移向了陳奶奶,眼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買買買!!!!”這個字,陳奶奶從未像現在這般感到如此陌生和無奈,幾乎是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


    接著,她開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各個口袋,甚至連鞋底都不放過,經過一番扣扣搜搜,終於湊齊了兩萬塊錢。


    等數完錢後,陳奶奶感覺天都塌了,因為這兩萬塊錢不多不少,正好是她今天帶出來的所有錢。


    ......


    心不甘情不願地付完所有錢,陳奶奶隻感覺有一口氣在心裏,上不去下不來。


    兩萬塊錢買一堆祭品,過年過節,給祖宗都沒燒過那麽貴的香!!


    “包起來。”收起錢袋子,陳奶奶氣的臉通紅。


    小滿在櫃台旁邊搖搖頭,拒絕著:“不包不包,燒了。”


    “好。”黑衣少年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和一支筆,遞給小滿。


    被忽視的陳奶奶,大聲吼道:“包起來!我帶走!!”


    也沒有人理會她。


    將紙和筆還給黑衣少年,小滿眨巴著大眼睛,略顯失落地垂著頭:“我不會寫字。”


    “嗯,寫什麽?”


    小家夥摳著手指,想了想說:“黑叔叔,白叔叔,牛叔叔,馬叔叔,孟姨姨,翡翠姨姨...們好,小滿在人間很開心,找到爸爸了,請你們不要擔心我,上次帶走的好吃的,可以還給我嗎?”


    “......”早就已經知道小家夥和地府關係很深的黑衣少年,此時此刻怎麽也下不去筆。


    筆尖觸碰黃紙的一瞬間,隻留下了兩行字:“黑白牛馬們,小滿安好勿念,怎麽好意思搶小孩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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