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月影國〕的太師。”
“什麽？？”
薛叔的大嗓門可以將屋頂震塌，房頂的老鼠被嚇的集體搬家。
“為什麽？？這是萬大人下達的命令嗎？”
坐在沙發上的陸果翹起二郎腿，微微垂眸。
其他人都圍坐在旁邊，開著重要的團隊會議。
“可以這麽說，但趙閃說的不完全對，這是一個隱秘性任務。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發生不可抗力的情況，也就不會有這個任務出現。”
小福子聽後放下茶杯：“不可抗力？是指什麽？”
“這個問題，現在還沒必要告訴你們，隻要不影響到任務的進行即可。”
“那麽，關於這個隱秘任務，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此話一出房間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陰沉著臉，想著自己的事。
“如果沒有的話，就按我剛剛說的辦，你們跟著海汐去找魔女，我和陸瑛去禁區，最後在太師的大殿匯合。”
“等一下。”
一隻細小的手，如上課發言般高高舉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計劃我反對。”
“洛洛？”
眾人皆一臉的不可思議，畢竟能公然反對陸果計劃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而司令卻用饒有趣味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原因？”
“因為這個任務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要知道決戰場所可是在海底，況且太師的真正實力我們還不得而知，就這樣前去冒險，我認為是不妥的。”
“哦？那你認為應該怎麽辦？”
兩人成為整個話題的中心，似乎不光是在座的人感到震驚，緊閉的房間內也有了動靜。
“我認為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確定雙方的戰鬥力之後再做決定。”
“嗬～莫非你們是出來旅遊的嗎？平日裏如此閑散，完全不看不出來你們是在執行。”
“任務嗎？為什麽一定要交給我們呢？據我所知閃姐帶領的隊伍隻是sav的第四小分隊，還有其他三個分隊呢？”
“他們不應該比我們更厲害麽？選我們的理由呢？還是說，你們在隱瞞些什麽？”
他似乎被洛洛的話刺到了，又或許是有些惱羞成怒，瞬間站了起來：“做好你們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洛洛站在陸果麵前，沒有絲毫的畏懼。
“那我們就不該有知情權了嗎？什麽事情都必須用殺戮來解決嗎？這就是〔聖石碑〕的信仰嗎？”
“嗬……奉勸你們好自為之別多管閑事，不然你們的逍遙日子就要到頭了，給我認真完成任務，少做點無用功的事情！〔聖石碑〕從不養閑人，執行上級的任務難道不是你們這些‘精英’們最基本的素養嗎？”
“我看司令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吧？隻需要絕對服從命令無論好壞的工具人，也不需要知道原因和目的，反正完成後就會全部丟棄的那種對吧？”
丟下這句話她摔門而出，房間內混濁的空氣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砰！”
踏過濕噠噠的草地，洛洛一腳踹飛眼前礙眼的石子，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消散。
“什麽多管閑事無用功？根本就是給自己找借口罷了！”
她來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河邊，扶著大石頭坐下，手卻不自覺的扣著一旁無辜的小草。
“那個隻會pua的小人！”
口中不自覺的辱罵起來，手中的草也被她連根拔起，用力甩到了水裏。
一股冷風吹過，天空中有許多厚雲，就如她的心情一般沉重。
她認為自己說的沒有任何問題，秦落玄之前和她說過，她也不想讓大夥去冒險，尤其是陽。
“不行，我要冷靜點。”
洛洛調整呼吸，望著掌心的泥，把手伸進了水裏。
莫名的痛感在刹那間通過手掌傳到她的大腦，又從倒影中看到了身後的一條鐵鏈。
池塘在她麵前蕩開層層漣漪，伸入水中的雙手也完全舉不起來，隻感到發熱的掌心一直隱隱作痛。
洛洛感到頭暈目眩時，一個黑影從水中一躍而起，而她動彈不得的雙手也被拉了上來。
那人落到身後，正慢慢向她走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的身體被緊緊捆綁起來。
……
“先鋒部隊？真是個搞笑的稱呼。”
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在房間裏驟然響起，極強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他轉過身，發現了另一個偷聽者。
“你！”
“想問我是怎麽進來的麽？這個問題更搞笑，像這種破破爛爛的房子，連個結界都沒有，屋頂上的老鼠怕是都成災了吧？”
“花穎。”
“咦？哥哥已經不討厭我了嗎？”
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朝陽眨了眨，卻讓他感到渾身不適。
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的同時，依然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盯著女孩。
“你又想做什麽？”
這個態度花穎顯然有些失望：“看看你都不行嗎？隻是和朝思暮想的哥哥見麵也不行嗎？”
“別裝了，你怕是忘了自己之前說的話了吧？要不是看在你和我還有血緣關係上。”
“早就把我殺了嗎？真不愧是哥哥呢～”
她笑的很輕鬆，而陽卻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哥哥所向往的麽？”
“什麽？”
她隻是笑著用手指敲了敲房門，微微側頭。
“那些外麵的人好像並沒有把哥哥算進去呢，他們果然還是不打算接納你呢，所以哥哥才會在這裏和我一起偷聽他們的會議吧？”
陽突然提高嗓音，掩飾的很明顯。
“別挑撥離間了！我隻是看不慣那個姓陸的而已……還有，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嗬嗬～原來隻是因為這樣嗎？那這可太不像哥哥以前的作風了～”
她繞著陽走了一圈，惦著輕快的腳尖。
“如果隻是單單看不慣姓陸的一個人，那——讓他直接消失掉不就好了？”
“？？”
見陽露出十分驚愕的表情，花穎疑惑的歪歪頭，用指尖快速的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怎麽？哥哥現在跟著那個女人時間久了，連膽子都變小了嘛？”
“這樣可不行，看來我得找她談談心了呢～”
她冷冷一笑，身體逐漸化為黑色的幻影。
貼著門的臉似乎融了進去，最後消失不見。
“？等等！給我站住！！”
陽猛然間推開門，想衝出去攔住花穎，卻詫異的發現四周早已沒了她的氣息。
“嗬，居然還有一個偷聽的？”
“哎？陽哥？你不是在午休嗎？？”
他猛然抬起頭，正對的客廳裏隻站了四個人。
薛叔，閃姐，福子姐和秦落玄，那個黃毛陸果坐在沙發上，卻不見洛洛。
“洛洛呢？”
“對了陽哥！洛洛剛剛跑出去了！現在外麵天那麽黑，你快去把她追回來吧！”
還不等秦落玄說完，他就推開眾人飛奔出去。
烏雲在頭頂密集，整個水鎮被黑暗，花叢間飛出一群群前來覓食的精靈。
“放心，一時半會醒不了。”
“但是哥哥，我還是有點擔心，如果她醒來會發生什麽……”
劇痛感逐漸恢複，洛洛咬緊牙根，吃力的睜開眼。
她發現身體格外沉，因為頭昏腦漲眼前是一片模糊，隻看到自己被捆綁的雙手沾染著鮮血。
洛洛動了動腹部，才發覺自己被鎖鏈緊緊纏繞。
身後好像是一塊硬石頭。四周昏暗無比，且不斷有陰風吹來，
洛洛又僵硬的動了動左手，指尖卻碰到了鋒利的東西，那正是將手掌刺穿的冰錐狀倒勾。
她疼的想喊出來，卻發現根本沒力氣。
耳邊是兩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他們似乎沒有發現洛洛醒了。
“當然不會發生什麽，錐頭上可是抹了毒藥的。再說了她就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怎麽反抗？”
說完那人冷笑一聲，坐到一旁的石碑上，玩弄起手裏的鎖鏈。
“哥，你說我們這樣真的好麽？雖然確實是收了別人的錢要辦事，但……這樣做會被討厭的吧？”
另一個同伴則是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親愛的弟弟！你怎麽這麽膽小怕事啊？我們可是魔族，有誰打的過我們？怕什麽？”
哥哥急躁的把鎖鏈一摔，踩在一個白色的物體上，不屑的對弟弟喊著。
“不是，我是擔心……會有很厲害的人來救她…然後……萬一我們打不過怎麽辦？”
大概是因為毒效不強，洛洛視線開始清晰了。
她強壓著淚水，思念著那個能來救她的人。
“哥！她她她醒了！！”
確實，洛洛是被眼前的墓碑嚇醒的，還有陌生男子踩著的白色骷髏。
“我知道！管好你的麵部表情！”
“呃……”
洛洛手肘撐地，艱難的抬起頭，掌心的錐刃還沒被拔出。
她心想這兩個家夥，難道想讓自己失血而死麽？
“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你是逃不掉的。”
“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黑白，他是白黑，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真是奇怪的名字，再看這兩人的穿著長相也很古怪。
黑色露擠緊身衣，紫黑色的短發，膝蓋腳腕手肘上都自帶刀刃，尖耳朵和長獠牙格外引人注目。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抓我想幹什麽？”
“這裏是月影國的墓地，普通人是進不來的。我們自然是無敵的魔族，看到我手裏的奪命鎖了麽？我可以用魔力操控它，讓它刺穿你的胸膛！並且殺掉來救你的人～”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高低的墓碑和長滿黑藤的墳墓。
而眼前的兩個怪人就把洛洛綁在了一個巨大的墓碑上。
“抓你是必然的，誰讓你命大呢？不然也輪不到我們來處置你。”
黑白俯下身臉上露出淫笑，眼睛也笑眯成一條線。
一束月光照來，漆黑的周圍也閃著點點光亮。
“哥哥！你看周圍怎麽在發光啊？”
膽小的弟弟突然拉著哥哥大喊，黑白不耐煩的回過頭，卻發現真有此事。
“發光？你說的是墓碑後麵的鏡子吧？這裏的每一塊墓碑後麵都有一麵鏡子，似乎是月影國人死後的習俗。”
“聽說是為了讓他們在死的時候能夠認清自己，並且化解掉自己過去犯下的種種罪孽，然後才能重生……你死後也會給你照照的～”
見他好像不是很著急，洛洛便立馬套話詢問。
手上的傷口似乎已經麻木，她知道多活一秒也是在為夥伴們爭取時間。
“哎？黑白大哥你難道不是本地人麽？”
黑白聽後表現的十分不屑，暗翻了個白眼站起來。
“開玩笑！不要拿月影國的廢物們和我們魔族相提並論！雖然魔女大人脾氣好，但不代表我們魔族就樂意呆在這裏！！”
洛洛聽了有些詫異，記得之前有個小姑娘還一本正經的和她說，他們國家一直頻繁的遭受著魔族的攻擊呢，這邊怎麽又說樂不樂意了？
他卷了卷手中的鎖鏈，不屑的瞥了一眼洛洛身後的墓碑。
“你給我老實點，這鎖鏈可不是這麽容易斷的，別想耍花樣！”
洛洛低下頭，因為疼痛和毒素的漫延，讓她的眼皮開始打架，並漸漸合上。
待她醒來時，周圍卻環繞著奇怪的聲音。
讓人靜心，又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
“哈嘍～猜猜我是誰？”
轉頭，一個神秘的白裙女子出現在眼前，嚇的洛洛連忙後退。
她渾身發著光，看不清長相。
“你是誰啊？”
女孩隻是笑了笑，又朝洛洛眨眨眼。
“這麽愚蠢的問題，你居然還要問麽？那我來問你個問題，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洛洛環顧四周，全是望不到盡頭的白。
腳底沒有影子，就連說話也都帶有回聲。
“不知道。”
“呃，你好歹也猜一下吧？”
洛洛不清楚她的意圖，搖晃著站起來，反問道：“那你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深處’，你也可以理解為幻鏡。是一種不存在於現實的地方，空洞且空虛，不容易進來也不容易出去。”
女孩的話這麽深奧，洛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我不是在睡覺麽？”
“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呼喚。”
“呼喚？？誰呼喚你了？你好奇怪哎，從一開始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洛洛想到之前黑白說的，隻有死人才能來，頓時心頭一緊，莫非是她已經掛了？
“聽我說完嘛～也並非是你呼喚了我，這裏有兩種人可以進來，第一種是將要走過奈何橋之人，他們需要在這裏回顧自己的一生，對自己捫心自問，是否有還有遺憾，是否是枉死還存有怨氣。為了不汙染月影國的聖神之水，在此都必須要化解。”
洛洛估計，她應該不是這類人。
“還有一類人，他們要麽一生作惡無數，是殺人放火的賊人，要麽內心邪惡，墮落成了惡魔，是個心狠手辣，不顧別人死活的冷血之人。所以他們要是勿入此地，一般都會用聖水的力量使其懺悔，待他們改邪歸正後，方可離開。”
洛洛估計，她應該也不是這類人吧。
“而你，恰巧就是夾在中間的那個——”
“中間？那也就是說，我還沒死咯？”
女孩笑著站起來，開始繞著洛洛轉起圈，兩人竟然身高相近。
“嗯，誰知道呢？對於現在的你而言，生或死隻在一念之間，就看你怎麽想了。但如果你想出去，就隻能選擇當第二類人了。”
第二類——就是那種必須要對自己犯下的罪行進行懺悔的人，但是洛洛想從這裏離開就隻有這個辦法了。
“那，下麵就來訴述你的罪行吧！”
女孩的雙眸亮起來，透過細而謎的頭發，直射入洛洛眼中。
“別緊張，隻要如實回答我三個問題，並發自內心的懺悔就可以了。”
“說的可真簡單……”
洛洛低頭抹了一把汗，無奈的望著她。
“那就來吧。”
“第一，你覺得，除了父母以外，自己最對不起誰？”
洛洛心頭一震，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把她困擾住了。
“一定……要說實話麽？”
“如果你想受到懲罰，也可以說慌噢～”
“如果真要說的話……還是有點對不起陸果吧，發自內心的…畢竟他為了救我斷了一條胳膊，但我無法描述之後的那種心情，可以說是困擾也可以說是厭惡。”
洛洛不喜歡被人‘綁架’，可他卻總是給她施壓，處處與她過不去。
但她隻有一顆心，已騰不出空間裝其他人了……
女孩點點頭，似乎很滿意。
洛洛覺得很奇怪，為何她就一定知道正確答案呢？
“第二，你願意為了一個重要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麽？”
一個重要的人，她隻是把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拋在洛洛麵前。
然而具體是誰，她卻隻字未提。
“……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填滿你整顆心”
有些事情是無需多言的，可能需要的隻是一個眼神，共鳴便可產生。
“我願意。”
女孩聽後依舊保持微笑，沒有說多餘的話。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了，你真的願意承擔一切麽？”
“我——”
洛洛感受到內心的動搖，世界的邊緣也產生了若隱若現的變化。
像是粒子間的摩擦，虛幻般崩塌。
“真無能。”
“？？為什麽罵我？”
女孩的臉色大變，態度和話語突然出奇的冷漠。
“你覺得的呢？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就是十分無能，什麽事都做不了，隻知道靠他的保護，還要說著誇誇其談的大話。”
“我！我沒有！我隻是……能力有限而已。”
洛洛吞吞吐吐的說著，女孩卻鄙夷一笑。
遮住臉的長發無風飄起，血紅色的發絲劃過臉頰，露出一雙紅褐色的雙眸，那眼睛仿佛可以看透深淵。
“看著我的眼睛——”
“我看著了……”
其實洛洛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睛，隻能假裝在一片白光裏找到了。
“告訴我，你真的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麽？即使，他想讓世界毀滅——”
“哎你是不是戴美瞳了？頭發用的是飄柔麽？這麽香？有空教教我唄～”
洛洛本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竟然淡然一笑，逐漸往後倒退。
“希望你能早點明白，畢竟就算你聰明過人，也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你是！”
話音未落，她眼前的景象驟然消失。
腳底踏在實物上，洛洛漸漸醒了過來。
鏡中的那些問答可能不會影響什麽，但它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帶給她的感覺和答案，已銘記於心。
突然一聲刺耳的槍聲，打破了墓地的死寂。
黑白和白黑穩穩的跳上高處，躲過了致命一擊，緊接著又是極遠的一槍，正好打斷了綁著洛洛的鎖鏈。
“殺！！！”
耳邊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整個墓地都為之顫抖。
如同百萬大軍過大江，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
“哥！我們快溜吧！對麵看起來人很多啊！！我們打不過啊！”
“他們哪來這麽多人！？假的吧？話說那個死老頭來的也太慢了吧？”
倆兄弟皆嚇的魂飛魄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隨著攻擊的聲音越來越近，黑白徹底亂了陣腳。
“這次就放過你！等著吧！——快走！”
“混蛋別跑！！”
最終，黑白兄弟還是化成兩縷黑煙溜走了。
陸瑛和閃姐也停止攻擊放下武器，機靈鬼秦落玄關掉了手機播放的音頻。
與此同時，兩個身影朝洛洛奔來。
“洛洛！！！”
抱住她的是陽，之後趕來的是陸果。
洛洛剛想睜眼，麻木的毒性卻突然發作，導致心頭猛然一縮。
“讓開！！”
陸果粗魯的推開陽，讓洛洛平躺在地。
一手發動冰係的‘神之力’為她止血，一手硬生生把有毒冰錐抽了出來。
洛洛恢複自由的手還沒有太多知覺，卻猛然被一雙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己獲救後，困意也逐漸來襲。
耳畔響起陽與陸果的爭吵，她也並未聽清……
『我才是最懂你的那個人。』
睜開雙眼，突然出現的白牆讓洛洛感到詫異，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住所。
洛洛剛想抬手，卻發現被包紮過的右手，正被陽緊緊握著。
她愣了一下，把右手放鬆。
他睡的很沉，大概是守了很久，現在是夜晚，但一定不是第一個夜晚。
精心包紮過的左手輕拂過他的臉頰，撩起遮住眼睛的頭發時，洛洛愣住了。
劃痕，淤青，還有眼角搖搖欲墜的淚滴……
洛洛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那個時候她確實聽到了他和陸果的爭吵，然後呢？
當洛洛再想撫摸陽的時候，他卻猛然驚醒，淚水低落在手背上。
“洛洛！！你終於醒了！”
陽激動的抱住洛洛，她含著笑摸了摸他的頭，心裏依然很在意那些傷痕。
“是啊……我睡了多久了？”
“一整天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洛洛你有感到哪裏不舒服麽？有沒有頭暈的感覺？”
她搖搖頭，隨後一邊幫他理著頭發一邊輕聲呢喃。
就像是生病的母親，在安慰著惹人憐愛的孩子。
“我沒事，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他撇過頭，下意識遮住腦門上的淤青，抿緊嘴唇。
“沒…沒什麽……”
“騙人，是不是陸果？”
“……洛洛你別管了，還是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身體裏還殘留著毒素，要用什麽聖水才能徹底消除。”
“嗯，我會注意休息的，你也是，別太——”
陽突然捏緊拳頭，壓低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顫抖。
“那兩個抓你的人會付出代價的，我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人了。”
“陽，其實你——”
“我曾經下過決心，不會讓洛洛受到任何傷害，但是那些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的底線！！”
掛在一旁的衣服口袋裏，驟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洛洛的心一下子慌了，
“不！陽你不要這樣想！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要是不這樣的話就不會被抓了……”
雖然她知道這句話不合時宜，但是陽有這種想法，難道她又應該感到高興麽。
「
“隻要他沒有對一個東西，或者一件事執念太重的話，就不會觸發……”
“那個家夥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
」
執念，觸發，炸彈，這些意味著什麽呢？
“不對！那家夥說的沒錯，是我太弱了…所以他們才能輕而易舉的挾持你傷害你！”
“不是的！！”
從洛洛這個角度看，環器之上已經開始冒煙，而被他握住的手背上也感受到熾熱的焦灼感。
“你已經盡力了，有些事情是沒法控製的，是突發的，但這些都沒關係啊！因為我最後還是等到你了啊！”
“我現在也沒事了，所以不要自責好嗎？我們聊點別的吧，好嘛？”
洛洛苦笑著捧起他的臉，試圖讓自己的心跳放慢，可他的麵無血色卻讓她感到害怕與無力。
陽閉上眼，輕握住洛洛纏著紗布的雙手放在胸口，過了許久才開口。
“可是洛洛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怕——當我得知那個倒勾上麵沾染劇毒的時候，我心跳都停了……”
“陽……”
將女孩摟入懷中，讓她完全靠在自己肩上。
感受她的呼吸與心跳，這樣才能使他稍稍安心一些。
“我曾經以為，或許殺戮才是我的最終宿命，所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
“傷好了？誰讓你大晚上亂跑的？”
“與你無關，我隻想知道你和陽說什麽了？還有，他臉上的傷是你弄的吧！”
陸果撇頭嗤笑，滿眼的不屑，語氣跟我說話裏帶著些冷嘲熱諷。
“嗬！我沒說什麽，就是些實話而已，隨他怎麽想。”
“至於傷？我也挺意外的，就看你怎麽認為了。”
“隨便？你認為這種事情可以隨便麽？——也對，反正出了事也不用陸司令您來負責！對吧？”
“按照萬大人的指示來算，這次的任務已經是超時了。”
他轉過身，厲聲打斷了洛洛，隨後繼續平靜的望著她。
“這次任務有我幫忙的話應該在一周之內完成，但是現在的你們一點進展都沒有。”
“知道我為什麽讓你們盡快去消滅太師嗎？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做多餘的事情了。”
“你明白麽？有些時候是需要我們做出舍取的。”
“舍取？您說的是情感呢還是世界的安危呢？您每天想的是什麽？我整天提心吊膽的又是什麽？所以我的舉動您必然是不能理解的。”
說完洛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以示心中的不滿。
“情感？你可別誤會了，我不過是執行萬大人的命令罷了，畢竟……要護你周全。”
“既然你如此不看重自己的生命，那我隻好給你一個忠告了，別在這個角色裏陷的太深。”
“什麽意思？？”
陸果將視線移開，又或者是說不敢直視洛洛帶有敵意的目光。
他的腦中閃過那晚火海中的女屍，與方才門外偷聽的話語。
“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凡事都會對你實話實說吧？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哦對了，開膛破肚，可比拳打腳踢來的嚴重呢。”
“什麽？？”
薛叔的大嗓門可以將屋頂震塌，房頂的老鼠被嚇的集體搬家。
“為什麽？？這是萬大人下達的命令嗎？”
坐在沙發上的陸果翹起二郎腿，微微垂眸。
其他人都圍坐在旁邊，開著重要的團隊會議。
“可以這麽說，但趙閃說的不完全對，這是一個隱秘性任務。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發生不可抗力的情況，也就不會有這個任務出現。”
小福子聽後放下茶杯：“不可抗力？是指什麽？”
“這個問題，現在還沒必要告訴你們，隻要不影響到任務的進行即可。”
“那麽，關於這個隱秘任務，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此話一出房間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陰沉著臉，想著自己的事。
“如果沒有的話，就按我剛剛說的辦，你們跟著海汐去找魔女，我和陸瑛去禁區，最後在太師的大殿匯合。”
“等一下。”
一隻細小的手，如上課發言般高高舉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計劃我反對。”
“洛洛？”
眾人皆一臉的不可思議，畢竟能公然反對陸果計劃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而司令卻用饒有趣味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原因？”
“因為這個任務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要知道決戰場所可是在海底，況且太師的真正實力我們還不得而知，就這樣前去冒險，我認為是不妥的。”
“哦？那你認為應該怎麽辦？”
兩人成為整個話題的中心，似乎不光是在座的人感到震驚，緊閉的房間內也有了動靜。
“我認為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確定雙方的戰鬥力之後再做決定。”
“嗬～莫非你們是出來旅遊的嗎？平日裏如此閑散，完全不看不出來你們是在執行。”
“任務嗎？為什麽一定要交給我們呢？據我所知閃姐帶領的隊伍隻是sav的第四小分隊，還有其他三個分隊呢？”
“他們不應該比我們更厲害麽？選我們的理由呢？還是說，你們在隱瞞些什麽？”
他似乎被洛洛的話刺到了，又或許是有些惱羞成怒，瞬間站了起來：“做好你們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洛洛站在陸果麵前，沒有絲毫的畏懼。
“那我們就不該有知情權了嗎？什麽事情都必須用殺戮來解決嗎？這就是〔聖石碑〕的信仰嗎？”
“嗬……奉勸你們好自為之別多管閑事，不然你們的逍遙日子就要到頭了，給我認真完成任務，少做點無用功的事情！〔聖石碑〕從不養閑人，執行上級的任務難道不是你們這些‘精英’們最基本的素養嗎？”
“我看司令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吧？隻需要絕對服從命令無論好壞的工具人，也不需要知道原因和目的，反正完成後就會全部丟棄的那種對吧？”
丟下這句話她摔門而出，房間內混濁的空氣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砰！”
踏過濕噠噠的草地，洛洛一腳踹飛眼前礙眼的石子，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消散。
“什麽多管閑事無用功？根本就是給自己找借口罷了！”
她來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河邊，扶著大石頭坐下，手卻不自覺的扣著一旁無辜的小草。
“那個隻會pua的小人！”
口中不自覺的辱罵起來，手中的草也被她連根拔起，用力甩到了水裏。
一股冷風吹過，天空中有許多厚雲，就如她的心情一般沉重。
她認為自己說的沒有任何問題，秦落玄之前和她說過，她也不想讓大夥去冒險，尤其是陽。
“不行，我要冷靜點。”
洛洛調整呼吸，望著掌心的泥，把手伸進了水裏。
莫名的痛感在刹那間通過手掌傳到她的大腦，又從倒影中看到了身後的一條鐵鏈。
池塘在她麵前蕩開層層漣漪，伸入水中的雙手也完全舉不起來，隻感到發熱的掌心一直隱隱作痛。
洛洛感到頭暈目眩時，一個黑影從水中一躍而起，而她動彈不得的雙手也被拉了上來。
那人落到身後，正慢慢向她走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的身體被緊緊捆綁起來。
……
“先鋒部隊？真是個搞笑的稱呼。”
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在房間裏驟然響起，極強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他轉過身，發現了另一個偷聽者。
“你！”
“想問我是怎麽進來的麽？這個問題更搞笑，像這種破破爛爛的房子，連個結界都沒有，屋頂上的老鼠怕是都成災了吧？”
“花穎。”
“咦？哥哥已經不討厭我了嗎？”
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朝陽眨了眨，卻讓他感到渾身不適。
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的同時，依然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盯著女孩。
“你又想做什麽？”
這個態度花穎顯然有些失望：“看看你都不行嗎？隻是和朝思暮想的哥哥見麵也不行嗎？”
“別裝了，你怕是忘了自己之前說的話了吧？要不是看在你和我還有血緣關係上。”
“早就把我殺了嗎？真不愧是哥哥呢～”
她笑的很輕鬆，而陽卻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哥哥所向往的麽？”
“什麽？”
她隻是笑著用手指敲了敲房門，微微側頭。
“那些外麵的人好像並沒有把哥哥算進去呢，他們果然還是不打算接納你呢，所以哥哥才會在這裏和我一起偷聽他們的會議吧？”
陽突然提高嗓音，掩飾的很明顯。
“別挑撥離間了！我隻是看不慣那個姓陸的而已……還有，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嗬嗬～原來隻是因為這樣嗎？那這可太不像哥哥以前的作風了～”
她繞著陽走了一圈，惦著輕快的腳尖。
“如果隻是單單看不慣姓陸的一個人，那——讓他直接消失掉不就好了？”
“？？”
見陽露出十分驚愕的表情，花穎疑惑的歪歪頭，用指尖快速的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怎麽？哥哥現在跟著那個女人時間久了，連膽子都變小了嘛？”
“這樣可不行，看來我得找她談談心了呢～”
她冷冷一笑，身體逐漸化為黑色的幻影。
貼著門的臉似乎融了進去，最後消失不見。
“？等等！給我站住！！”
陽猛然間推開門，想衝出去攔住花穎，卻詫異的發現四周早已沒了她的氣息。
“嗬，居然還有一個偷聽的？”
“哎？陽哥？你不是在午休嗎？？”
他猛然抬起頭，正對的客廳裏隻站了四個人。
薛叔，閃姐，福子姐和秦落玄，那個黃毛陸果坐在沙發上，卻不見洛洛。
“洛洛呢？”
“對了陽哥！洛洛剛剛跑出去了！現在外麵天那麽黑，你快去把她追回來吧！”
還不等秦落玄說完，他就推開眾人飛奔出去。
烏雲在頭頂密集，整個水鎮被黑暗，花叢間飛出一群群前來覓食的精靈。
“放心，一時半會醒不了。”
“但是哥哥，我還是有點擔心，如果她醒來會發生什麽……”
劇痛感逐漸恢複，洛洛咬緊牙根，吃力的睜開眼。
她發現身體格外沉，因為頭昏腦漲眼前是一片模糊，隻看到自己被捆綁的雙手沾染著鮮血。
洛洛動了動腹部，才發覺自己被鎖鏈緊緊纏繞。
身後好像是一塊硬石頭。四周昏暗無比，且不斷有陰風吹來，
洛洛又僵硬的動了動左手，指尖卻碰到了鋒利的東西，那正是將手掌刺穿的冰錐狀倒勾。
她疼的想喊出來，卻發現根本沒力氣。
耳邊是兩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他們似乎沒有發現洛洛醒了。
“當然不會發生什麽，錐頭上可是抹了毒藥的。再說了她就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怎麽反抗？”
說完那人冷笑一聲，坐到一旁的石碑上，玩弄起手裏的鎖鏈。
“哥，你說我們這樣真的好麽？雖然確實是收了別人的錢要辦事，但……這樣做會被討厭的吧？”
另一個同伴則是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親愛的弟弟！你怎麽這麽膽小怕事啊？我們可是魔族，有誰打的過我們？怕什麽？”
哥哥急躁的把鎖鏈一摔，踩在一個白色的物體上，不屑的對弟弟喊著。
“不是，我是擔心……會有很厲害的人來救她…然後……萬一我們打不過怎麽辦？”
大概是因為毒效不強，洛洛視線開始清晰了。
她強壓著淚水，思念著那個能來救她的人。
“哥！她她她醒了！！”
確實，洛洛是被眼前的墓碑嚇醒的，還有陌生男子踩著的白色骷髏。
“我知道！管好你的麵部表情！”
“呃……”
洛洛手肘撐地，艱難的抬起頭，掌心的錐刃還沒被拔出。
她心想這兩個家夥，難道想讓自己失血而死麽？
“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你是逃不掉的。”
“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黑白，他是白黑，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真是奇怪的名字，再看這兩人的穿著長相也很古怪。
黑色露擠緊身衣，紫黑色的短發，膝蓋腳腕手肘上都自帶刀刃，尖耳朵和長獠牙格外引人注目。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抓我想幹什麽？”
“這裏是月影國的墓地，普通人是進不來的。我們自然是無敵的魔族，看到我手裏的奪命鎖了麽？我可以用魔力操控它，讓它刺穿你的胸膛！並且殺掉來救你的人～”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高低的墓碑和長滿黑藤的墳墓。
而眼前的兩個怪人就把洛洛綁在了一個巨大的墓碑上。
“抓你是必然的，誰讓你命大呢？不然也輪不到我們來處置你。”
黑白俯下身臉上露出淫笑，眼睛也笑眯成一條線。
一束月光照來，漆黑的周圍也閃著點點光亮。
“哥哥！你看周圍怎麽在發光啊？”
膽小的弟弟突然拉著哥哥大喊，黑白不耐煩的回過頭，卻發現真有此事。
“發光？你說的是墓碑後麵的鏡子吧？這裏的每一塊墓碑後麵都有一麵鏡子，似乎是月影國人死後的習俗。”
“聽說是為了讓他們在死的時候能夠認清自己，並且化解掉自己過去犯下的種種罪孽，然後才能重生……你死後也會給你照照的～”
見他好像不是很著急，洛洛便立馬套話詢問。
手上的傷口似乎已經麻木，她知道多活一秒也是在為夥伴們爭取時間。
“哎？黑白大哥你難道不是本地人麽？”
黑白聽後表現的十分不屑，暗翻了個白眼站起來。
“開玩笑！不要拿月影國的廢物們和我們魔族相提並論！雖然魔女大人脾氣好，但不代表我們魔族就樂意呆在這裏！！”
洛洛聽了有些詫異，記得之前有個小姑娘還一本正經的和她說，他們國家一直頻繁的遭受著魔族的攻擊呢，這邊怎麽又說樂不樂意了？
他卷了卷手中的鎖鏈，不屑的瞥了一眼洛洛身後的墓碑。
“你給我老實點，這鎖鏈可不是這麽容易斷的，別想耍花樣！”
洛洛低下頭，因為疼痛和毒素的漫延，讓她的眼皮開始打架，並漸漸合上。
待她醒來時，周圍卻環繞著奇怪的聲音。
讓人靜心，又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
“哈嘍～猜猜我是誰？”
轉頭，一個神秘的白裙女子出現在眼前，嚇的洛洛連忙後退。
她渾身發著光，看不清長相。
“你是誰啊？”
女孩隻是笑了笑，又朝洛洛眨眨眼。
“這麽愚蠢的問題，你居然還要問麽？那我來問你個問題，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洛洛環顧四周，全是望不到盡頭的白。
腳底沒有影子，就連說話也都帶有回聲。
“不知道。”
“呃，你好歹也猜一下吧？”
洛洛不清楚她的意圖，搖晃著站起來，反問道：“那你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深處’，你也可以理解為幻鏡。是一種不存在於現實的地方，空洞且空虛，不容易進來也不容易出去。”
女孩的話這麽深奧，洛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我不是在睡覺麽？”
“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呼喚。”
“呼喚？？誰呼喚你了？你好奇怪哎，從一開始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洛洛想到之前黑白說的，隻有死人才能來，頓時心頭一緊，莫非是她已經掛了？
“聽我說完嘛～也並非是你呼喚了我，這裏有兩種人可以進來，第一種是將要走過奈何橋之人，他們需要在這裏回顧自己的一生，對自己捫心自問，是否有還有遺憾，是否是枉死還存有怨氣。為了不汙染月影國的聖神之水，在此都必須要化解。”
洛洛估計，她應該不是這類人。
“還有一類人，他們要麽一生作惡無數，是殺人放火的賊人，要麽內心邪惡，墮落成了惡魔，是個心狠手辣，不顧別人死活的冷血之人。所以他們要是勿入此地，一般都會用聖水的力量使其懺悔，待他們改邪歸正後，方可離開。”
洛洛估計，她應該也不是這類人吧。
“而你，恰巧就是夾在中間的那個——”
“中間？那也就是說，我還沒死咯？”
女孩笑著站起來，開始繞著洛洛轉起圈，兩人竟然身高相近。
“嗯，誰知道呢？對於現在的你而言，生或死隻在一念之間，就看你怎麽想了。但如果你想出去，就隻能選擇當第二類人了。”
第二類——就是那種必須要對自己犯下的罪行進行懺悔的人，但是洛洛想從這裏離開就隻有這個辦法了。
“那，下麵就來訴述你的罪行吧！”
女孩的雙眸亮起來，透過細而謎的頭發，直射入洛洛眼中。
“別緊張，隻要如實回答我三個問題，並發自內心的懺悔就可以了。”
“說的可真簡單……”
洛洛低頭抹了一把汗，無奈的望著她。
“那就來吧。”
“第一，你覺得，除了父母以外，自己最對不起誰？”
洛洛心頭一震，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把她困擾住了。
“一定……要說實話麽？”
“如果你想受到懲罰，也可以說慌噢～”
“如果真要說的話……還是有點對不起陸果吧，發自內心的…畢竟他為了救我斷了一條胳膊，但我無法描述之後的那種心情，可以說是困擾也可以說是厭惡。”
洛洛不喜歡被人‘綁架’，可他卻總是給她施壓，處處與她過不去。
但她隻有一顆心，已騰不出空間裝其他人了……
女孩點點頭，似乎很滿意。
洛洛覺得很奇怪，為何她就一定知道正確答案呢？
“第二，你願意為了一個重要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麽？”
一個重要的人，她隻是把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拋在洛洛麵前。
然而具體是誰，她卻隻字未提。
“……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填滿你整顆心”
有些事情是無需多言的，可能需要的隻是一個眼神，共鳴便可產生。
“我願意。”
女孩聽後依舊保持微笑，沒有說多餘的話。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了，你真的願意承擔一切麽？”
“我——”
洛洛感受到內心的動搖，世界的邊緣也產生了若隱若現的變化。
像是粒子間的摩擦，虛幻般崩塌。
“真無能。”
“？？為什麽罵我？”
女孩的臉色大變，態度和話語突然出奇的冷漠。
“你覺得的呢？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就是十分無能，什麽事都做不了，隻知道靠他的保護，還要說著誇誇其談的大話。”
“我！我沒有！我隻是……能力有限而已。”
洛洛吞吞吐吐的說著，女孩卻鄙夷一笑。
遮住臉的長發無風飄起，血紅色的發絲劃過臉頰，露出一雙紅褐色的雙眸，那眼睛仿佛可以看透深淵。
“看著我的眼睛——”
“我看著了……”
其實洛洛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睛，隻能假裝在一片白光裏找到了。
“告訴我，你真的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麽？即使，他想讓世界毀滅——”
“哎你是不是戴美瞳了？頭發用的是飄柔麽？這麽香？有空教教我唄～”
洛洛本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竟然淡然一笑，逐漸往後倒退。
“希望你能早點明白，畢竟就算你聰明過人，也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你是！”
話音未落，她眼前的景象驟然消失。
腳底踏在實物上，洛洛漸漸醒了過來。
鏡中的那些問答可能不會影響什麽，但它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帶給她的感覺和答案，已銘記於心。
突然一聲刺耳的槍聲，打破了墓地的死寂。
黑白和白黑穩穩的跳上高處，躲過了致命一擊，緊接著又是極遠的一槍，正好打斷了綁著洛洛的鎖鏈。
“殺！！！”
耳邊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整個墓地都為之顫抖。
如同百萬大軍過大江，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
“哥！我們快溜吧！對麵看起來人很多啊！！我們打不過啊！”
“他們哪來這麽多人！？假的吧？話說那個死老頭來的也太慢了吧？”
倆兄弟皆嚇的魂飛魄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隨著攻擊的聲音越來越近，黑白徹底亂了陣腳。
“這次就放過你！等著吧！——快走！”
“混蛋別跑！！”
最終，黑白兄弟還是化成兩縷黑煙溜走了。
陸瑛和閃姐也停止攻擊放下武器，機靈鬼秦落玄關掉了手機播放的音頻。
與此同時，兩個身影朝洛洛奔來。
“洛洛！！！”
抱住她的是陽，之後趕來的是陸果。
洛洛剛想睜眼，麻木的毒性卻突然發作，導致心頭猛然一縮。
“讓開！！”
陸果粗魯的推開陽，讓洛洛平躺在地。
一手發動冰係的‘神之力’為她止血，一手硬生生把有毒冰錐抽了出來。
洛洛恢複自由的手還沒有太多知覺，卻猛然被一雙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己獲救後，困意也逐漸來襲。
耳畔響起陽與陸果的爭吵，她也並未聽清……
『我才是最懂你的那個人。』
睜開雙眼，突然出現的白牆讓洛洛感到詫異，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住所。
洛洛剛想抬手，卻發現被包紮過的右手，正被陽緊緊握著。
她愣了一下，把右手放鬆。
他睡的很沉，大概是守了很久，現在是夜晚，但一定不是第一個夜晚。
精心包紮過的左手輕拂過他的臉頰，撩起遮住眼睛的頭發時，洛洛愣住了。
劃痕，淤青，還有眼角搖搖欲墜的淚滴……
洛洛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那個時候她確實聽到了他和陸果的爭吵，然後呢？
當洛洛再想撫摸陽的時候，他卻猛然驚醒，淚水低落在手背上。
“洛洛！！你終於醒了！”
陽激動的抱住洛洛，她含著笑摸了摸他的頭，心裏依然很在意那些傷痕。
“是啊……我睡了多久了？”
“一整天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洛洛你有感到哪裏不舒服麽？有沒有頭暈的感覺？”
她搖搖頭，隨後一邊幫他理著頭發一邊輕聲呢喃。
就像是生病的母親，在安慰著惹人憐愛的孩子。
“我沒事，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他撇過頭，下意識遮住腦門上的淤青，抿緊嘴唇。
“沒…沒什麽……”
“騙人，是不是陸果？”
“……洛洛你別管了，還是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身體裏還殘留著毒素，要用什麽聖水才能徹底消除。”
“嗯，我會注意休息的，你也是，別太——”
陽突然捏緊拳頭，壓低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顫抖。
“那兩個抓你的人會付出代價的，我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人了。”
“陽，其實你——”
“我曾經下過決心，不會讓洛洛受到任何傷害，但是那些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的底線！！”
掛在一旁的衣服口袋裏，驟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洛洛的心一下子慌了，
“不！陽你不要這樣想！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要是不這樣的話就不會被抓了……”
雖然她知道這句話不合時宜，但是陽有這種想法，難道她又應該感到高興麽。
「
“隻要他沒有對一個東西，或者一件事執念太重的話，就不會觸發……”
“那個家夥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
」
執念，觸發，炸彈，這些意味著什麽呢？
“不對！那家夥說的沒錯，是我太弱了…所以他們才能輕而易舉的挾持你傷害你！”
“不是的！！”
從洛洛這個角度看，環器之上已經開始冒煙，而被他握住的手背上也感受到熾熱的焦灼感。
“你已經盡力了，有些事情是沒法控製的，是突發的，但這些都沒關係啊！因為我最後還是等到你了啊！”
“我現在也沒事了，所以不要自責好嗎？我們聊點別的吧，好嘛？”
洛洛苦笑著捧起他的臉，試圖讓自己的心跳放慢，可他的麵無血色卻讓她感到害怕與無力。
陽閉上眼，輕握住洛洛纏著紗布的雙手放在胸口，過了許久才開口。
“可是洛洛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怕——當我得知那個倒勾上麵沾染劇毒的時候，我心跳都停了……”
“陽……”
將女孩摟入懷中，讓她完全靠在自己肩上。
感受她的呼吸與心跳，這樣才能使他稍稍安心一些。
“我曾經以為，或許殺戮才是我的最終宿命，所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
“傷好了？誰讓你大晚上亂跑的？”
“與你無關，我隻想知道你和陽說什麽了？還有，他臉上的傷是你弄的吧！”
陸果撇頭嗤笑，滿眼的不屑，語氣跟我說話裏帶著些冷嘲熱諷。
“嗬！我沒說什麽，就是些實話而已，隨他怎麽想。”
“至於傷？我也挺意外的，就看你怎麽認為了。”
“隨便？你認為這種事情可以隨便麽？——也對，反正出了事也不用陸司令您來負責！對吧？”
“按照萬大人的指示來算，這次的任務已經是超時了。”
他轉過身，厲聲打斷了洛洛，隨後繼續平靜的望著她。
“這次任務有我幫忙的話應該在一周之內完成，但是現在的你們一點進展都沒有。”
“知道我為什麽讓你們盡快去消滅太師嗎？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做多餘的事情了。”
“你明白麽？有些時候是需要我們做出舍取的。”
“舍取？您說的是情感呢還是世界的安危呢？您每天想的是什麽？我整天提心吊膽的又是什麽？所以我的舉動您必然是不能理解的。”
說完洛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以示心中的不滿。
“情感？你可別誤會了，我不過是執行萬大人的命令罷了，畢竟……要護你周全。”
“既然你如此不看重自己的生命，那我隻好給你一個忠告了，別在這個角色裏陷的太深。”
“什麽意思？？”
陸果將視線移開，又或者是說不敢直視洛洛帶有敵意的目光。
他的腦中閃過那晚火海中的女屍，與方才門外偷聽的話語。
“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凡事都會對你實話實說吧？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哦對了，開膛破肚，可比拳打腳踢來的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