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歡微蹙眉頭,一雙幽深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卻看向一臉無辜的宋哲。


    “什麽爭執你們能發生這麽大動靜?”


    果然不出所料,陳歡就如於偉國所說的一樣,並不是那麽好忽悠過去的。


    正當宋哲要說出剛才的分歧時,於偉國率先開口:“一點小事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現在和小友可是不打不相識啊。”


    “那行,下次可別再趁我疲憊的時候給我下安眠藥了,有什麽事我們一起商量。”


    陳歡拿起水果盤,起身將剩下的水果倒入垃圾桶中。


    “陳叔,你知道?”宋哲微愣。


    “老師以前也經常會這麽做,看我們辦案辛苦,變著法來讓我們恢複精神。”


    陳歡臉上雖然掛著哀怨的神色,但嘴角卻掛著笑意。


    他知道,於偉國這麽做並不是在害他,而是想讓他多休息注意身體而已,不過每次被對方下藥睡過去之後,醒來都會格外的有精神,並且睡眠的時間並不長。


    之前很多次他也有問過對方用的是什麽藥,對方也隻說過是普通安眠藥,陳歡是一個識趣的人,有些事對方不願意說,他自然也不會刨根問底。


    在那之後,他和於偉國的來往逐漸變少,除了來探討案情以外,沒事幾乎不來看望這孤寡老人。


    而這些看在宋哲的眼裏,於偉國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被長輩訓斥後露出一臉委屈的模樣……


    不是!你這個老頭也太能裝了吧!


    “你們在說什麽呢?”


    劉美吟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顯然此刻還沒有完全睡醒,甚至有幾分起床氣在身上。


    “醒了?”於偉國一臉慈祥的看著睡意朦朧的劉美吟。


    “啊?我怎麽就睡著了。”


    劉美吟不禁轉頭看向陳歡,眼神中仿佛在詢問:我這是怎麽了?


    “要不要晚上留下來和我這老頭子吃個晚飯?”


    於偉國這句話是對劉美吟說的,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劉美吟的身上,許是好久不見,看到對方就會想到自己的女兒。


    她和雙雙曾經是十分要好的姐妹,雖說是叔侄關係,但是於偉國早就把劉美吟當做自己的親女兒了。


    “可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隊長……”


    劉美吟剛睡醒,臉上還掛著兩坨紅暈,看起來分外可愛。


    “沒事,你在老師這兒好好休息吧,我和宋哲還要出去辦點事。”


    陳歡抿了口茶後,朝宋哲使了個眼色,起身打算離開。


    宋哲也看得出,對方可沒有要留下他和陳歡的意思,畢竟人家才算是一家人……


    哪怕陳歡尊稱人家一聲老師,似乎也沒這待遇嘛。


    想到這裏,宋哲心中不知覺升起一股竊喜——


    “陳歡,今天我就不留你們在我這吃飯了,你這人呐,每次來我這裏就知道聊案子,一點家的味道都沒有。”


    於偉國麵上一臉慈愛,說出來的話無疑是在責怪對方除了案子,平時根本不來關心他這個糟老頭子。


    “等這個案子結束後,我就給您帶一卡車的好禮送您。”


    陳歡張開雙臂畫了個超大的‘餅’對於偉國笑道。


    “希望下次,於局長也能留我吃飯呢。”宋哲笑著朝於偉國點了點頭,一語雙關。


    從此這個秘密在二人心頭種下。


    沒有對方確切證據,宋哲也不會再向陳歡透露關於自己懷疑於偉國的一切事件。


    “好,下次來可不要再找我討論案子咯。”


    於偉國微眯著眸子,意味深長的看著站在門口對自己打招呼的宋哲。


    陳歡拉著宋哲,重重將門關上後,在小院裏重重呼了口氣。


    “怎麽了這是?”


    宋哲好笑的看著陳歡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


    “以後還是少來這兒吧。”二人站在籬笆外圍,陳歡眼神微斂,轉身離開。


    “不就是給你吃點安眠藥讓你好好睡一覺麽,多大點事兒。”


    宋哲嘴上這麽說著,然而心裏卻想著:你還是長點心吧,要不是我機智,你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我了。


    陳歡和宋哲上了車後,遲遲未發動,而是微微眯起他那雙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般的眸子盯著宋哲的脖頸。


    過了好半響,他才俏皮的說了句:“嘶——這下手也忒狠了。”


    眼看陳歡的手要觸碰到宋哲的喉結時,宋哲第一反應扭過頭,身體往後一靠。


    宋哲瞪著陳歡,臉上像是寫著四個大字:變態吧你。


    “你倒是說說,你是說了什麽惹老師對你起了殺心。”


    陳歡發動引擎,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倒是並不擔心宋哲會被於偉國殺掉。


    “你這人……好歹關心一下我的傷勢吧?萬一我真死了呢?”宋哲內心極度無語,你再偏心,也不帶這麽偏心你的老師吧?


    可對方下一句話,讓宋哲詫異。


    “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了。”


    雖然陳歡是笑著回答的,但是語氣中的冷意,讓宋哲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陳歡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心中頓時感到一暖。


    “萬一我哪天真被他弄死了,你可別幹傻事,你是警察,一切交給法律去定奪。”


    即使陳歡這麽說,宋哲還是友情提示了一波。


    “那不廢話,難不成他殺你,我去殺他啊?”


    陳歡轉動著方向盤,給宋哲丟了個白眼。


    “我這不是怕你衝動嘛。”宋哲輕輕瞥了眼陳歡,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溫暖。


    離開於偉國的養老小區後,車輛行駛的方向反而是朝白鶴坪方向去的,宋哲以為陳歡會帶自己回警局,再或者就是醫院,畢竟他現在並沒有得到出院允許……


    “說吧,到底什麽事,讓他對你動手。”


    陳歡不想放過這件事,他總覺得要是自己不問清楚,以後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隱患。


    宋哲目光落在認真開車的陳歡身上,看了好半響,才開口:“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的夢能預知即將發生的事嗎?”


    “嗯?說過嗎?”


    陳歡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他好像有點印象,好像又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你也不記得了……”


    宋哲靠在椅背上,側過頭看著沿途路過的風景,眼眸中的情緒如同遠處的山色被迷霧籠罩,這一刻,他竟然有一絲覺得自己是孤獨的。


    從醫院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敖翱居然在時間上對自己說了謊。


    而這一路上,唯一搞清楚的兩件事,前者自己在做夢,後者夢境中發生的事再次重新上演,這和他小時候遇到的沒有什麽不同。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次,他已經成年了,能靠自己的力量防止自己所見到的事惡化。


    “我要記得什麽?”陳歡一臉莫名其妙,開著車隨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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