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內應該是沒有人的,但當吳狄和薑萌坐下後,他們的對麵突然多了一位正在泡茶的青年。青年的脖頸和手腕處生有鱗片,瞳孔是青色豎瞳,額頭的兩邊還各長了一隻小小的鹿角。其身上,則是穿著印有銀色龍紋的黑色道袍。


    青年到了三杯茶,他隻是一收茶壺,小茶杯就自己飄向吳狄和薑萌,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愛。


    “你二人,便是吳狄和薑萌了吧?”


    他並不是在詢問,而是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表示自己已經對吳狄和薑萌二人了如指掌。


    吳狄抱拳恭敬地說:“晚輩正是吳狄,攜未婚妻薑萌,見過前輩。不知前輩高姓大名?”薑萌在一旁跟著行禮。


    青年點點頭:“不錯。吾名為角龍,龍域11護法之一……”


    他停頓了片刻,然後像是剛睡醒似的開口說道:“吾知你定當有諸多疑問,若你答應吾一件事,吾定當知無不言。”


    “前輩請講。”


    角龍看著雲層,眼神迷茫,仿佛即便他的實力已經通天徹地,他的視線也依舊難以穿透這片雲彩。


    “龍域內有一掌管時序之力的大能,名為燭龍大尊,祂有一日派人尋吾問話,‘汝兄何在?’。”


    啊,又是幫忙找人的委托嗎?萬事屋經常接到這種委托啊。


    “奇哉怪也,吾兄與我同胎而生,卻未曾想我懵懂無知,於卵中奪了吾兄的先天之精,致使吾兄早夭……”


    吳狄說:“前輩的意思是?”


    “燭龍大尊掌管時序,卻也受時序束縛,平日難有動作,一言一行,都需斟酌……”角龍苦笑道:“倘使燭龍大尊傳信與吾為“汝必死”,則吾必定死矣。而祂傳信為‘汝兄何在’,那麽吾兄必定是在的。而隻有燭龍大尊對此事有所察覺,想必是吾兄擾動了時序,所謂早夭,也不過是擾亂時序的懲罰罷了。”


    吳狄似懂非懂:“前輩的意思是……前輩的兄長之所以早夭,是因為他擾亂了時序?”


    角龍點點頭。他打開茶壺的蓋子,一道清流就從茶壺裏飛出。水流在空中流淌,然後旋轉到原路徑上再繼續流淌,像是在空中用茶水做繩子打了個結。角龍指了指那圈圓環:“那便是原先的時間線,吾兄不知做了何等令他追悔莫及之事,便施法斬斷自己的存在。此為龍族斬因果之術,隻要將關於一個人的因果全部斬斷,就能從時間線上將一個人消滅,想必,吾兄便是使用了此法。”


    角龍隻是向吳狄一指,吳狄便發現自己看著薑萌居然越來越陌生,自己與她的回憶也在不斷消失,但在角龍把手收回之後,一切又恢複如初,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這反倒讓吳狄感到安心——這種即便的存在想對自己做什麽不容易?可他還是選擇與自己交談,顯然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與他交談。


    “那前輩先前所要我答應的事是?”


    “斬斷因果之術無法斬斷自身因果,而尋常人又難以斬斷吾兄身上之因果……吾追隨燭龍大尊指引將分身投注於此界,但卻無法找到那人……那人便是你的父親,吳羲和,吾要你帶他來見我,吾要知曉當時之事。”


    角龍看著吳狄,眼神帶著平靜與悲傷。


    “我答應前輩,隻是我要如何將其帶來呢?”


    角龍鬆了一口氣:“服下那枚丹藥便可。”他想了想,又笑道:“你那父親真是個人物,他飛升進入上界之時第一個遇見的便是吾,那時他尚不會使用神力,隻是使用一種猩紅色的力量就在上界一洲打出名聲。”


    “後來吾二人再次相遇,他向吾討教回歸下界之法,待其走後,吾才知曉其與吾兄有莫大的關聯。”


    “吾本體不便降臨,便使用分身降臨此界。吾之分身,在上界之中也難有對手,但竟然無法尋出吳羲和的位置。”


    角龍並不惱怒,反倒覺得安心,以下界的資質,是不足以促進這種級別的術誕生的,而吳羲和既然使出了這種手段,多半是真的和他的兄長接觸過。


    再者,他的壽命無窮無盡,並不在乎十幾年的等待。


    他放下茶盞,笑著對吳狄說:“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盡數問來。”


    “為什麽吃下這種丹藥,就能與前輩相見呢?”


    “千年前吾曾遊曆諸界,突然有一道寶光,即便是隔著上萬個世界都能‘看見’,於是吾便前去查看,發現發出寶光的竟然是一顆種子,吾感到十分驚奇,於是對種子賜下恩典……”角龍搖頭晃腦的樣子:“此物即便是在上界都算是至寶,可惜它的製作者在吾抵達之前就將身體投入種子,否則吾定然會救他一救。”


    以身祭物,是很常見的事情,能以生命為代價補完物件,一旦施展,十死無生。


    吳狄感到可惜,他還以為李君能跟角龍扯上什麽關係,然後活到現在,然後再給他君植的培育教程……對於那棵長滿丹藥的樹,吳狄可是十分眼饞,隻是不敢跟國家搶……就算搶過來了也沒有,浪潮裏麵好多長輩都是官方的人啊……肯定還得還回去。


    “前輩見過我的妹妹嗎?”吳狄又問道,他想知道角龍對於吳雨樂的評價。


    角龍的身子猛然一僵,跟時間凝固住了一樣,然後歎息一聲:“她的天分,即便是在上界都可稱作‘無雙天驕’,你要叫她小心,待她日後飛升,上界定然有不知道多少人會為了爭奪她而使出下作手段。甚至,一些老怪物都會拉下臉麵出手……”


    角龍的語氣,仿佛吳雨樂已經拿到了飛升的機票站在登機口了一樣。


    “那上界的地界之分又是如何?”


    “嗯,一域三千洲,最小的一洲也有你生活的星球一般大小。你所生活的星球,便是處在龍域之下的下界內……說來,如同吾這般實力之人,是不得踏足外域的,想來,吾兄也是如此。龍域之外,便是其他的域,諸如妖域,魔域,鬼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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