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間,落日漸漸灑下餘暉,向北來到了教職培訓大樓前。


    他的思緒也在這一刻,被帶回到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陷害他的紀委幹部陳明,以及當初那些背後黑手,陳超,王重磊,杜江南?


    這些人如今都已化作記憶碎片,湮滅在西山的曆史塵埃中。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不知何時,陳悅悄悄來到他身後,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凝視著向北的背影……


    微風拂過,帶起一串香味兒直鑽鼻孔。


    向北愕然回頭,陳悅就那樣恬靜的矗立著。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似乎把所有想說的和未說的話——默默地傳遞了過來。


    良久無言,向北本來還想著來給她鼓鼓勁,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聽說你要走了?”陳悅打破了沉默。


    “嗯,明天離開西山。”向北回道。


    “這麽快嗎?那你一路上多保重!”陳悅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輕輕抬手,想要觸碰向北的衣袖,卻又在半空中猶豫著放下。


    殘陽如血,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陳悅低下頭,聲音更加細微,“謝謝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力量,讓我學會了堅強。”


    向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幾步,與她並肩而立。


    “陳悅,你本就擁有不凡的勇氣和聰慧,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未來的路還很長,我相信你會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言語都化作了這溫馨的一刻。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了橘紅色,似乎在為這段即將告別的時光,增添一抹溫暖的色彩。


    入夜,一場大雪悄悄降臨西山,仿佛在為即將離去的向北送行。


    翌日清晨,向北拎著行李箱走出單元門,眼前場景頓時把他給嚇了一跳!


    沈大勇,沈梅,梁茹,舒曼,趙一培,顧欣,賈雪以及縣委縣政府兩套班子的領導幹部,迎著寒風,站在雪地裏。


    向北有些感動,他朝大家揮揮手,心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沈大勇接過他手中的行李,默默放進向北那輛奧迪車裏,“書記,一路保重!”


    鐵打的漢子,這一刻,眼角竟然泛起了淚花。


    向北拍拍他的肩頭,故作輕鬆,“我是去當官,又不是去坐牢,搞得跟個生離死別似的。”


    沈梅湊過來,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書記,到了地頭,打個電話回來,也好讓咱們知道你在什麽地方不是。”


    “梅姐,你又操心了不是。還當我是當年那個剛來縣政府報到的毛頭小子呀。”


    向北一句話,便惹得眾人一片歡笑聲。


    “向書記。”舒曼喊了一聲,擠過來,她握著向北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多多保重,回遼遠了說一聲,上次的酒,咱們接著喝。”


    向北接口回道:“舒部長,你還是饒了我吧,就我這點小酒量,可不想再出糗了。”


    這時梁茹湊近身前,接過話頭,“書記,你啥都好,就是這酒量真得好好練練。”


    “等你回來時,大夥兒可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此話一出,場麵頓時便有些尷尬,梁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跟著連連道歉。


    “書記,你看我這張臭嘴,口無遮攔的,你可別往心裏去呀!”


    向北自然不會生她的氣,朝眾人朗聲說道:“等我回來了,到時候補辦一場婚禮,你們隨禮可別太小氣了。”


    大家都被這話給逗樂了,離別的愁緒也被衝淡了許多。


    向北之前因為受了槍傷,與施靜的婚禮才被迫推遲。


    這要按當地風俗,他們結婚沒擺酒,那就算有名無實。


    所以也怪不得人家梁茹著急想喝喜酒。


    向北朝眾人揮手告別,望著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心頭感觸頗深。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唯獨沒有看見尤雅麗,這不免讓向北心裏多少有點點失落。


    “向書記,多多保重呀!”眾人的問候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你們也多多保重!”


    向北一邊駕車,一邊朝路邊的熟悉麵孔,揮手告別。


    隨著轎車緩緩駛離小區,身後的人影漸漸模糊起來。


    向北的車剛準備拐彎上高速連接路,卻在此時看見尤雅麗站在路邊朝他揮手!


    望著小臉凍得通紅的尤雅麗,向北放下車窗,調侃道:“尤局,下這麽大雪,還出來視察工作呀?”


    尤雅麗臉蛋紅了紅,朝他翻了個白眼,說了句,“明知故問。”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其實你沒必要來送我。”向北收起笑容,正色說道。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合適,怕對你影響不好,所以我才在這裏等你。”尤雅麗說話間,傷感的情緒在蔓延。


    向北能夠感受得到她心裏的失落,可他除了在工作上給予尤雅麗必要的關照之外,其它的他什麽也做不了。


    “雅麗,謝謝你來送我!”


    “向哥,謝謝你長久以來對我的關照,你要離開西山了,我沒什麽可送的,這個小玩意兒,你就留在身邊作個紀念吧。”尤雅麗說話間,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翠綠吊墜,放進向北手心。


    “這是你的護身符,我怎麽能收呢。”向北把餘溫尚在的吊墜,又放回尤雅麗手裏,接著繼續說道:


    “搞得跟個生離死別似的,我隻是去外省掛職,過一兩年還是要回來的。”


    然而尤雅麗眼眶一紅,說道:“他們都在傳你得罪了高層領導,說得好聽是去掛職,其實就是被貶謫。”


    這些傳言向北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果不是尤雅麗這會兒講出來,他可能還被蒙在鼓裏。


    但這次人家確實沒有說錯,去那麽偏遠的省份掛職,本就是被貶嘛。


    “向哥,去了那邊多保重身體。”


    說話間,尤雅麗掏出一塊紅綢,默默將附身符包好。


    “希望這塊護身符,能給你帶來平安吉祥,你就收下吧!”


    望著尤雅麗眼含熱淚,向北內心的柔軟被觸動,他慢慢接過紅綢包裹著的護身符,“你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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