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四個高樓碉堡,無數低矮處掩蓋的地炮,盡數噴出了憤怒的火焰,萬炮齊發!


    刹那間空中火光四射,彈片如朵朵黑色雪花一般,紛飛落下。


    耳邊‘轟隆隆’響徹天地的聲音,遮蔽了大部分指揮官的發令,有吐蕃人的,有唐人的。


    隻是有一點不同,唐人那揮舞著的小旗子永遠都不會倒下。


    即使有一名士兵被零散的箭矢射中,後麵立刻就會補上一名,繼續發號。


    冷靜地看著麵前的一切,陳宇心中的數字已經數到零了。就在他的麵前,一排身穿精鋼親衛鎧甲,手持虎口鎮紋巨盾的二十名士兵站成兩排。


    猛地一聲爆喝過後,煙霧四起,盾牌隨之轟然落地!


    與此同時,陳宇高高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一指的他堅定地指向了令旗是方向。


    不遠處的令旗手對此了然於心,抽出一麵紅旗,他狠狠地一揮而下。


    緊接著前線處,擠滿了吐蕃騎兵的拒馬鋼絲前血肉紛飛,聲聲更加響亮的爆炸震驚全場。


    不遠處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丹增赤烈不為所動,嘴角微微獰笑,對旁邊士卒吐道:“嗬!早知道唐人要來這一招了,不過就是百十人罷了。傳我將令!!前軍順著炸開的口子一口氣給我衝進去!後軍自由朝他們的土坑裏射擊,把這些地老鼠都給我摁死在裏麵!”


    隨著丹增赤烈的一聲令下,吐蕃騎兵嗷嗷叫著衝鋒上前,幾乎是人擠人,馬挨著馬,根本一點縫隙都不留下,爭先恐後地朝著唐軍陣地衝鋒而去。


    如今鮮血已經成為了這一時段的主要色彩,吐蕃人的優勢在於衝鋒夠猛,並且完全沒有火炮對其進行騷擾。


    而唐人方麵則是坑道的優勢明顯,坐在馬上的吐蕃騎兵除非減速至,連人帶馬都入坑道。否則他們也隻能選擇騎射攻擊,相較之下唐軍帶著鉤子的刀具,卻成為了馬匹的噩夢!


    騎兵就是這樣,衝鋒要的就是一個氣勢!吐蕃人最擅騎衝,尤其是高處的俯衝向下。


    陳宇也恰恰就是心知這一點,所以才會留下士兵層層抵禦。


    由外而內,一個極其巨大的太極八卦陣當中。士兵們左右交錯掩護,以黑白兩點為陣眼,圍陣而動,靈活自如。


    直殺的入陣騎兵毫無還手之力,平地之上沒有硝煙,卻已經堆滿了人馬屍骸!


    今天的陳宇不似往常那般非常規打法,此時有些眼紅的他,看上去是真有點與吐蕃正麵懟命的感覺。


    但可不要以為吐蕃就這麽點本事了。


    一開始湧進來的吐蕃騎兵並不多,都還比較零散,對付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慢慢的沒有了手榴彈壓製的吐蕃騎兵,不斷地消磨著,沒有來得及灌注水泥的拒馬樁和鋼絲網,入陣的人數急劇增加!


    往往一隊三個唐人士兵,可能要麵對四五名吐蕃士卒的箭矢亂射!!


    最可恨的是,陳宇手下的士卒可都是府兵啊!這些府兵連鎧甲都沒有,與海南的那種簡直不可相提並論。


    在坑洞之內,血水已經無法再往泥土裏滲入了!實在是太多太多,加上無數的殘肢斷臂,人們行走都很困難。


    許多摔倒的唐人士兵,為了陣型的完美運轉,都已經在地上爬了!


    而更多的則是無盡的屍體,隻是短短的半個時辰,上報陳宇這裏的就已經死傷三百多人!


    但陳宇在聽到匯報之後,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眯眼看著對麵十分殘暴和冷靜丹增赤烈,陳宇也有些心焦了。


    ‘果然,一國之將帥不是白給的。居然可以頂著十倍的傷亡硬闖進來,就是不知道,你下一步,會做什麽呢?’


    好像是感受到了陳宇的心中所想,丹增赤烈根本沒有看對麵一眼,隻是大手一揮。指著側位陳宇一直沒有動靜的騎兵團,和其後用布匹隱藏著的炮陣命令道。


    “令騎兵快速繞後,不要理睬益州飛騎的糾葛。沒有了百裏延嗣,哼哼,益州飛騎什麽都不是!直接端了那小子的炮陣!我看他還能拿什麽打地麵!”


    丹增赤烈話音剛落,一名歪了頭盔,渾身上下全是血汙的小校,卻突然衝到了他的背後。


    “將軍!!大將軍!咱們空軍要支持不住了!唐人的火炮太過刁鑽,咱們根本就飛不到他們那精鋼打造的炮樓上,就都被炸毀了!”


    說完這一段話,那小校就已經躺在地上咽氣了!


    丹增赤烈微微皺眉,仰頭看著天空中不斷墜落的巨大火球,心裏也一樣是說不出的痛!


    “大將軍,讓空軍撤吧!空軍是讚普的命根子啊!咱東出大軍就這麽一點點,打掉了可就沒法兒東進了!!!請大將軍令!末將再領一隊,定直衝唐人中軍,斬殺那小兒將軍!!”


    “大將軍!!早作決斷啊!!”


    “請大將軍慎重!!”


    嘩啦一片戴甲吐蕃將領全部捶胸低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諷刺,在大唐內部苟且一片,各自思考自己家族利益的時候。西南邊陲的小國軍人們,卻有著崇高的敬畏。


    他們甘願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來捍衛吐蕃高原的威儀!


    也正因為所有人有著如此崇高的敬畏,所以丹增赤烈才會不懼犧牲,猛打猛衝!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今丹增赤烈的話也正巧,印證了這一句話。


    “莫說其他,拿下益州,即使是空軍全損失了,我也不心疼。相信祿東讚或者大相那邊也不會有任何疑問,如果拿不下來,陳宇逃了。大唐明年可能就會出現更加精準,更加可怕的火炮。到那個時候,就是大雪山的災難了!”


    虎目一瞪!四周頓時啞了一片,所有人都低低地錯過了丹增赤烈那銳利的目光。他們的想法隻是今日獲得勝利,最多也就是拿下益州城罷了。


    而丹增赤烈想的卻是,就算益州城他不要了,也一定要將那陳宇扼殺在此地,其次就是程咬金的大公子,還有高士廉的長子繼承人!


    見不再有人反駁,丹增赤烈繼續下達了屬於他的將令。


    “騎兵如果真想要空軍活,那就給我衝!就算用牙咬!你們也要給我咬出一道口子來!將人放進去!至於空軍......告訴他們,大雪山是不會忘記他們的!墜落之前,將所有炸藥引燃,務必把那老鼠洞裏的唐人全部炸出來!”


    ‘嗚嗚嗚~擦浪無~咦夜......’


    一道領命很快就傳達到了吐蕃人的耳中,跟命令一同到達的,還有吐蕃人聖潔的讚牧歌。


    這首歌每一個吐蕃人兒時都會聽到,內容大概就是讚美大雪山的。歌聲十分的空靈、聖潔,飄蕩在戰場上,與千萬枯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也不知道何時開始,吐蕃的騎兵們眼睛通紅了,數萬人,一起哼哼著那首神聖的歌曲。這是何其壯觀的一個場麵呢!


    看到這一幕,對麵的陳宇卻是一個冷顫。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旁邊各個城門,各個區域的傳令兵都在看著自己。


    從他們焦躁的眼神當中能夠看出,他們的心也在滴血!


    陳宇搖了搖後槽牙,喘著粗氣,硬硬地頂在原地。


    “頂著!!給我頂住啊!!!!”


    陳宇的聲音一樣極具穿透力,順著那道聲線直至雙方戰場,如今的廝殺更甚了!


    許許多多的吐蕃人和唐人根本不分你我,很多隻有在後世某些被稱之為‘絞肉機’的戰爭當中出現的場景,在這裏一點都不新鮮。


    一名唐軍士兵狠狠地將他手中的長鉤大刀,捅進了吐蕃落馬的騎兵身上。可那名騎兵堅定的眼神,並不為其所動,反而因為傷勢激起了他的凶性!


    “額啊!!!”


    一聲非人的怒吼過後,這注定要死的士兵狠狠地將胸膛,擠入了唐軍的刀刃幾分。同時他左手按住那名唐軍的腦袋,一臉猙獰地張大了嘴,狠狠地咬在了對方臉上!


    唐軍士兵的雙眼被咬傷了,但他也成功地擊殺了對方。可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背後一柄騎槍穿心而過,帶走了唐兵最後的一絲絲力氣。


    ......血花四濺,極度痛苦的他即將倒下,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陳宇的聲音,傳過來了。


    也不知道這名士兵究竟是死是活,亦或者有沒有殘餘的意識。隻見,他在倒下的那一刹那,雙手緊緊地攥住了透體而出的槍頭。


    這就算完了嗎?並沒有,戰場的慘烈程度,緊張程度遠遠不止是這樣。用出騎槍的吐蕃騎兵殺人後突然感覺背後寒芒將至,他奮力回甩騎槍。但手上傳來那一人的重量卻耽誤了那寶貴的自救時間。


    ‘噗嗤!’


    一匹吐蕃高原戰馬急衝而出,上麵帶著一個沒有頭顱的士卒,遠遠地向著騎兵陣地狂奔著。


    這樣的你死我殺的場景比比皆是,往往生與死都隻在一瞬間罷了。


    原本能夠藏人的戰壕,如今已經層層疊疊的摞滿了屍體。許多人壓根兒就沒死透呢,但卻被身上後續壓下的無數屍體擠到再無生還可能。


    戰爭到了這個時候,說白了就是在比拚雙方的意誌!誰能忍得住,誰能承受更大的傷亡,誰才是最終的贏家。


    陳宇的手現在早已握拳到發白,沒有人看到的袖口下方,一滴鮮血緩緩淌入了泥土之中。


    “夠了。夠了!夠了!!!傳我命令,先鋒戰壕中隊鱗次後撤,不得禍亂全局!飛騎衝鋒,直指拒馬處,切斷其各部聯係。”


    陳宇的命令已經被完全無誤地發出去了,但是他身邊更多的冷麵將校卻都為之一驚!


    這些人大多是陳宇手下的護軍精英,如果比較凶狠的話,思維永遠不在這個時代的陳宇,是絕對比不過這些將校們的。


    這不,有人已經忍不住了。


    “將軍!不能撤啊!咱們還有兵的!現在撤退可就前功盡棄了,飛騎鑿穿了對方入口根本就沒用,他們的數量根本就不成軍啊!!”


    這隻是其中之一的言語,諸如此類的話還有很多,不過都被陳宇一隻手給蓋住了。


    “站著看,勿要多言,等會兒該你們上的時候,你們上陣便好。”


    聽著陳宇的這句話,旁便一身戎裝的將校們都不再吭聲了。他們的習慣裏並沒有反駁陳宇這一條,最關鍵的是,陳宇之前告訴過他們,在今天,抽調在一起的他們將會是陳宇手中的最後一張牌!


    這張牌打得漂亮,局麵頓開。打爛了,那益州危已。


    讓我們將視線繼續看向整個戰局,吐蕃騎兵一味地猛打猛衝終於見了效果,喜出望外的他們簡直是夏天裏灌了一身冰水一樣,瘋狂地開始碾壓徐徐後撤的唐軍。


    另一方麵從吐蕃軍陣當中再次走出了一隊人馬,估摸著也有個萬人規模。


    領隊的年輕將軍急不可耐,手中長槍舞地飛起,帶領著身後所部急急衝向了已經起步的飛騎方麵。


    見此形勢的飛騎人馬當然不傻,他們可不會與新上來的萬人騎兵做什麽糾纏。一個個快馬加鞭,突厥馬幾乎都要化為了道道黑色閃電一樣,直刺入了戰壕區和拒馬之間的區域。


    在這個區域之中的吐蕃騎兵都比較擁擠,陳宇的拒馬不少都是水泥澆灌的半永固防禦工事。這樣的拒馬唯有繞開才行。所以進來的吐蕃騎兵隻能被分為一股一股,眼睛還都要看著地麵,防止馬匹一不小心掉入臨近戰壕。


    這麽一個機會,對於飛騎而言自然不會錯過的。屁股後頭甩著整整近萬騎兵,飛騎一頭狠狠地撞入吐蕃騎兵軍陣!


    就像那快刀斬黃油一樣,每人幾乎都沒幾個回合,帶出一地屍體的飛騎就已經穿越到了另一邊。


    可憐那追擊著飛騎的吐蕃先頭部隊,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停不下來了。


    並不是不長眼睛,而是前麵卻是停下來了,可後麵不知道啊,大家都有一段的刹車距離。結果馬推馬,人擠人,吐蕃入壕場麵居然又一次混亂了起來。


    近兩萬人屍的大混亂,根本就是並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


    這樣的場景陳宇根本是不會放過,他當下就是爆吼一聲!


    襲擊空軍的火炮同一時間壓低射距,朝著吐蕃騎兵的臉上就是一輪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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