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安轉身走到書架前整了整綠蘿的葉子,然後把桌子上的書整齊的擺放上去,楚蔚然站起身把桌子上的書一本一本遞給她,鬱安最後把書整齊的推了推,使它們看起來沒有縫隙。她把電腦放在桌子的抽屜裏,然後關好鎖,楚蔚然走在她的身邊,慢慢地走過長長的走廊。今天是周末,文體館裏顯得很熱鬧,各個社團的辦公室裏都熙熙攘攘的,網球室羽毛球室遊泳館都擠滿了人,楚蔚然扭頭看到了鬱安的脖子上有兩個明顯的被蚊子叮咬後的紅包。


    來往的人群中不時有人和鬱安打招呼,喊她“學姐好”亦或是“學妹好久不見啊”,鬱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漠然的點點頭,仿佛昨晚笑的明媚如花的她真的隻是在夢境裏相見。高遠站在一樓的街舞社門口,正好看到鬱安和楚蔚然肩並肩走下來,他急忙走過去,繞到鬱安的身邊問:“昨晚你去哪了,你們一直在一起嗎”,鬱安停下腳步對高遠說:“沒有,我們是剛才遇到的”,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楚蔚然的心縮了一下,說不失落是騙人的,畢竟鬱安絲毫都沒有考慮的就在他麵前否定了一切,讓他覺得昨晚溫柔愛笑的鬱安真的是黃粱一夢。


    高遠似乎鬆了一口氣,接下來關切的問:“你還沒有吃早飯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鬱安這時候已經抬腳向大門口走去,“現在正要和楚蔚然一起去”,她用眼神示意楚蔚然趕緊跟上來,楚蔚然隻好向高遠點了一下頭,急匆匆的跟著鬱安出了文體館。高遠怔怔的愣在原地,他開始覺得發慌,他在鬱安的背影裏,看到了三年前和卓沐在一起的她,不對,應該是全新的三年前的鬱安。


    楚蔚然沒有和鬱安搭話,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去餐廳的路上,突然鬱安停下腳步對楚蔚然說:“昨晚沒有睡好,你先回去補覺吧,飯有空再吃”,說完這句話,不等楚蔚然回應她,她迅速轉身朝西苑走去,楚蔚然站在原地五味雜陳,他已經漸漸地陷入了鬱安的情緒,但是她開始更加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忽近忽遠讓楚蔚然覺得心髒就像在坐過山車,一會飛上雲霄一會又跌入穀底。


    推開宿舍的門,看到程顥端坐在桌子前,眼睛裏有明顯的血絲,楚蔚然的心情更沉重了,他有些尷尬的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打開電腦,卻隻是盯著屏幕發呆,並沒有心思做任何事。這時候程顥突然拉著自己的椅子坐到了楚蔚然身邊喊了他一聲:“楚蔚然!”他轉過頭看著他,程顥的表情波瀾不驚,看不出憤怒也沒有生氣,隻是一雙渾濁的眼睛隻是這樣盯著他,就足以讓他後背發涼了。但是他還是沉穩的嗯了一聲,等著程顥的下文。


    沒想到程顥隻是盯著他看了許久,然後又把椅子拉了回去,自己躺到了床上,楚蔚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看到程顥這樣,他也隻好洗了把臉然後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正當楚蔚然要睡過去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程顥突然問他:“你喜歡她嗎”,楚蔚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他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然後又許久沒有聽到程顥的下文。


    他的腦子很亂心裏很空,他特別想知道鬱安在想什麽,此刻在哪在做什麽,就這麽混亂的想著,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做了無數頭痛的夢,導致他醒了以後更混亂了。他朝程顥的床看了看,發現他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他以為他睡著了,於是翻了個身,誰知道這時候程顥突然開口說話了:“那學姐喜歡你嗎”,這一問讓楚蔚然自己也愣住了,鬱安喜不喜歡自己,他真的說不上來,但是起碼她對自己不像對別人一樣排斥,但如果說這是喜歡的話又未免太牽強了。


    楚蔚然隻好苦笑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這時候程顥突然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直直的盯著楚蔚然,他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卻兀自歎了口氣,不緊不慢的下床,走到楚蔚然的床邊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樣仰起頭對他說:“昨晚發現你徹夜未歸我想了很久,最後想通了,如果你和學姐互相喜歡,那我退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現在你說你不知道,你讓我怎麽辦”,他說著坐回了椅子上,頭深深地低下去兩手叉在頭發裏,自己自言自語的說著:“我當你是我最好的哥們兒,你們兩情相悅我會退出,可是我他媽是真的喜歡學姐啊”,見他這個樣子,楚蔚然趕緊從床上下來,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對不起”,他深沉的說了三個字,然後靜靜地看著程顥的頭頂,這一瞬間他才發覺,原來時間不是衡量愛的深淺的唯一標杆,即使他和鬱安隻見了幾次,甚至他對她一無所知,可是現在楚蔚然覺得,他的世界裏已經充滿了她,笑靨如花的鬱安和冷若冰霜的鬱安,一個存在他的左心房一個占據他的右心房,兩個合起來就是滿滿的心髒。


    程顥慢慢的抬起頭,把楚蔚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緩緩的拿下來,皮笑肉不笑的對楚蔚然說:“我可真沒出息,握了一晚上的拳頭,現在對著你卻說不出打一架吧這種話”,楚蔚然重新把手搭上程顥的肩膀,拍了拍他:“趁我睡覺你再打,我保證不還手”,程顥突然如釋重負的笑了,捶了他一下:“你還手也不是我的對手,說實話我真羨慕你小子”,他站起身走到床邊順勢對楚蔚然說:“現在我可以踏實的睡一覺了,你小子記得今晚請我吃飯,不醉不歸”,楚蔚然聳聳肩坐回椅子上笑著說了聲:“明晚的也包了”。


    等程顥醒來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換了衣服洗漱完,就和楚蔚然一起走去校門口的大排檔了。此時正是大家準備吃飯的時候,成群結隊的學生嬉笑著走過,路過文體館的時候,楚蔚然抬頭看向五樓的小窗戶,隻有窗簾被風吹的影影綽綽,他不免有些失落,他現在才發覺,自己甚至連鬱安的電話號碼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麽其他的聯係方式,他握著手機的手不免有些發涼,無精打采的樣子真的應驗了鬱安說的熬夜後遺症。


    程顥推了推身邊的楚蔚然,他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眼睛連焦點都沒有,程顥用手指了指文體館的大門,楚蔚然慵懶的抬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像死魚一樣的眼裏瞬間迸發出電光火石般的光彩。


    鬱安穿著黑色的運動服,束著高馬尾,提著網球包,正站在文體館大門和盈美說話。程顥用眼神示意楚蔚然要不要過去和鬱安打招呼,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出神的望著鬱安的方向,這時候盈美看到了他們,高興的揮著手喊他們過去。楚蔚然這才抬腳跟著程顥一起走過去。


    鬱安看到楚蔚然,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她禮貌的對他們點點頭,白淨的臉上有細密的汗珠,看來是剛打完網球,楚蔚然一肚子的話被堵在嗓子眼然後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盈美熟絡的和他們打了招呼,開起了玩笑:“你們這黑眼圈都有夠重的,我正在盤問小鬱她昨晚徹夜未歸去哪了”,說完這句話她頭一轉瞄向了楚蔚然“那麽送我們小鬱回宿舍的楚學弟會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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