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字條的第二行卻寫著:“馬上把我給你的東西栓在你睡覺的床腳上,在娃生下來之前,不可換洗上麵的任何東西,更莫換床睡覺,夜裏不要管外麵的任何聲音。明早牲口一叫,你就來我門口燒一炷香,一定要跪著燒。”


    這第二行的內容屬實讓我娘摸不著頭腦,再往下看去,劉半仙寫的東西壓根看不懂,是一些扭曲的符文。


    爹剛走,我娘的悲痛心情難以平複,她當天夜裏並沒有睡覺,一直在思念著我的爹。


    到了深夜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衛她媳婦兒,我想進來找你聊聊,你同意我進來嗎?”


    這聲音我娘很熟悉,就是懷上我之後,經常在深夜喊我娘的那個女人!


    我娘膽子很小,被嚇得蜷縮在被窩裏偷偷的哭,她很小就聽說過,髒東西若要進人家門,必須經過主人同意,所以一直不敢理會。


    然而,門外的聲音就這麽一直反複的喊啊喊,無論我娘把耳朵捂得多嚴實,那聲音就如同魔咒一般縈繞在她的耳畔。


    直到一聲雞鳴之後,外麵才突然沒了動靜,我娘揭開被窩,原來天都亮了。


    天麻麻亮,一夜未眠的娘壯膽到了劉半仙的家門口,按照劉半仙信上的指示在門口燒了一炷香。


    但當我娘準備起身的時候,路口的位置卻傳來一個老頭子的聲音:“衛他媳婦兒,你在搞啥子?”


    我家姓衛,十裏八村都這麽稱呼我娘。


    我娘回頭一看,才知道是劉半仙這村裏的村長,老李頭。當時精神恍惚,隻是埋著頭說,這是劉半仙讓她這麽做的。


    老李頭兒一臉恐慌的走了過來,盯著劉半仙的院門看了半天,最後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香是給死人燒的,哪有給活人燒香的道理啊?衛他媳婦兒,你惹禍了啊!”


    老李頭不停往後麵退,扛來的鋤頭都不要了,站起身跟發瘋似的跑沒了蹤影!


    我娘不明所以,當時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哪能禁得起老李頭這般嚇唬?趕緊去敲劉半仙的門,但是,無論我娘怎麽敲門,院裏就是沒人答應,劉半仙好像不在家。


    最後我娘惶恐的跑回了家,在家裏心驚膽戰的度過了一個白天。


    天剛黑,她坐在客廳裏,襯著下巴淚都流幹了,想我爹,又怕半夜那女人會再來找她。


    就這麽想著想著,娘逐漸的迷糊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她竟聽見祠堂裏有人說話,好像是我爹的聲音。


    “阿秀,劉半仙下來找我了,她讓我告訴你一個事。”


    “他說你爹打死了一窩狐妖的種,那狐妖害死了爹和大哥二哥,怨氣卻還沒散,找上你了,想讓我們衛家斷子絕根……”


    “劉半仙說,如果他沒算錯的話,咱的娃要十八個月才能生下來,隻能活到十八歲!”


    “如果你不想等娃十八歲那年跟你骨肉分離,要麽你就別生了,下來陪我,要麽你就等娃滿月那天,找兩隻子牲口,用紅布蒙著它們的眼睛,去青丘山裏給娃找門親事。”


    我們這邊習慣把雞稱為牲口,子牲口的意思,就是還沒下過蛋的母雞。


    “劉半仙說,你要把牲口和娃放在一起,你就跪在娃麵前,不能抬頭看,如果聽到牲口叫了,你再去看,這時候正在吃牲口的就是咱娃未來的媳婦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它是野豬野狗,還是蛇蟲螞蟻,你都不能趕走了它,把它和娃一起帶回家來。”


    “娃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衛青,青年有為……嗬嗬,你拿個本子把這些事情寫好,讓娃十八歲生日那天夜裏,去老二死的那座廟裏看看,那狐妖怨念深重,恐將想方設法的來找你,要不,你忙完了,我就上來接你走?”


    到這裏的時候,我娘渾身一抖,然後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個夢。


    但是,當我娘大汗淋漓的喘著氣時,祠堂那邊卻再次傳來我爹的聲音:“對了,明天去幫劉半仙收屍,給他埋在那座廟門口,記得在本子上寫好,讓娃長大了去把墳挖開,把劉半仙的屍骨搬到村兒墳圈子裏重新埋。”


    這醒目的聲音,當場給我娘嚇得渾身一抖,她朝著祠堂的方向喊了我爹一聲,接著就虛弱的昏迷了過去。


    這件事給我娘嚇得不輕,以為是自己太思念我爹,精神出問題了,一開始並沒太在意,直到第二天,老李頭突然來我家,他告訴我娘,劉半仙死了,吊死在院門背後的!


    劉半仙還留了遺書,說後事交給我娘來辦!


    聽老李頭這麽一說,我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之後,我娘好像就變成了啞巴,從那一刻開始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所有人都覺得劉半仙是被娘克的,嫌晦氣,不願意伸手幫忙,是我娘背著劉半仙的屍體,去破廟門口挖坑埋的。


    轉眼間過去了一年,在這一年裏,每當夜深人靜時,那個女人的聲音總會準時的在門外喊我娘,一個勁的問我娘能不能同意她進屋,我娘知道這是髒東西找上門,但劉半仙也死了,我娘實在找不到收拾外麵那東西的辦法,每天夜裏都承受著極大的恐嚇,最後就瘋了。


    我娘不會跟別人開口說話,卻非常喜歡自言自語,每當夜幕降臨時,如果有人從家門口路過,他們就能聽見我娘在屋裏胡言亂語的聲音,燈也不開,此事還嚇著過不少小孩子。


    所有人都認為她是死了孩子丈夫,經不起折磨瘋的。


    盡管我娘變成了瘋子,但爹說的事,我娘一件也沒落下。


    她雖然精神不太正常,但照顧肚子裏的孩子卻也是沒疏忽半分,經曆了各種艱辛刻苦終於把我生了下來,並在我滿月那天,按照爹的吩咐找了兩隻子牲口,背著我重新來到了青丘大山裏,當初她和爹一起睡著的那個洞穴中。


    當天夜裏,我娘把我和兩隻母雞放在洞口,她則跪在麵前,埋著頭在那裏胡言亂語了起來。


    寂靜的青丘大山,銀白的月光和漆黑恐怖的洞穴,眼裏的一切都充滿著詭異,我娘卻也不怕。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一隻母雞突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瞬間打破原先的死寂!


    當我娘抬頭看去的時候,就看見一隻小野狗正在啃著母雞的脖子,要知道我娘差不多就跪在雞的麵前,在雞慘叫之前,眼前靜得連風聲都沒有,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我娘也能聽個清楚,她不知道小野狗是怎麽悄無聲息出現在麵前的!


    多年後我看到我娘的筆記,才知道她形容的是一隻白色的野狼崽子。


    奇怪的是,那隻白色的野狼崽不懼怕娘,也對娘沒有惡意,一邊吃著牲口,一邊對著我娘擺著身體,臉上似乎在對娘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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