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到這個名字,就越是心痛,我也不想那麽悲觀的,誰不想好好活著,去報答曾經對自己好的人啊,誰又願意去猜測深愛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天依姑娘的種種表現都在告訴我,我的病已經是無力回天了,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並沒有錯。


    看我出醜也許不是一次兩次,但是看我流淚,李各方和寧檸應該還是頭一回,這下他們都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了,愣在麵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倒是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思考著還有多少事情,是我想在臨走之前要交代清楚的。


    可是想著想著,最後卻給自己想得一陣苦笑,可真是笑話,我還有什麽呢,狐傾傾都已經離開了,從她離開的時候起,我已經變成了這個世界上一無所有的人,沒有什麽好交代的。


    最後我隻能跟李各方和寧檸說了說店鋪的事情,其實我也挺對不住他們的,這兩人對我沒得說,各種支持和尊敬,也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其中之一了,我說欠你們的錢和人情,恐怕已經無力償還,店鋪裏還有些值錢的東西,除了道袍和那本破書之外,其他的你倆分了。


    這大概是我對他們唯一能做的彌補了,若不是因為他倆的命格壓不住茅山禁經和道袍,我肯定會把這兩樣東西一並送給他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本該蒙在鼓裏的他們,也知道我什麽情況了,隨著李各方往地上一跪,寧檸這小姑娘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不過我已經沒多餘的時間去安慰他們了,病來的很快,一陣咳嗽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我的整個世界都如同是虛無的,像是在做夢,包括李各方和寧檸來和我見麵,我總認為這就是一場夢,我眼裏的他們沒血沒肉,隻是我對著空氣說話罷了。


    昏迷之後,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下雪了,很大的雪。夢見她了,不知道是分開了多久,她變了好多,此時的她像是一個沉穩的大姐姐,披著一件鬥篷,站在雪中,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一條羊腸小道,好像在期待著什麽,卻又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傷心往事。


    這個畫麵持續了很久,若不是雪花飄零,我還以為是靜止畫麵,最後我發現,羊腸小道上走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我,過來之後的我第一時間就給狐傾傾送了一個暖手袋,還笑著說:“傾傾,回到我身邊吧,我很想你。”


    她對我點了點頭,溫柔的“嗯”了一聲,當時夢裏的我可高興壞了,跑上前就要伸手抱她,可是沒想到,明明被抱住的狐傾傾,卻在刹那之間,化為了漫天飛雪!


    然後就剩下我一個人跪在雪地之中,被懺悔的淚水洗禮著,後來我拿出來一封書信,書信裏寫著:“我喜歡雪,因為它幹淨純潔,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憂無慮的東西,我想成為它,所以……若是你想我了,那就來有雪的地方找我吧,傻瓜。”


    這個夢挺亂的,可以說任何一絲畫麵都那麽的不符合邏輯,夢幻至極,可我卻是眼角帶著淚醒來的,病房裏還沒人來,隻有天依姑娘趴在床沿睡著了。


    床邊的桌子上有一個包袱,正是我當初藏道袍和茅山禁經的那個包,除此之外,還有那個熟悉的小竹筒。


    我抹去眼角那夢帶來的淚痕,顫巍巍的打開了包袱,包裏不僅有我的道袍和茅山禁經,還有一遝錢,還是剛取出來那種很嶄新的錢,一萬塊吧,錢的下麵壓著一封信件,以及我的身份證。


    “師爺,那姐姐已經把您得了癌症的事情,告訴我們了,對不起師爺,我們也不想不聽您的話……接下來的時間裏,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但是盡量不要離開省城哦,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師父已經離開省城了,我們要去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那就是,幫您找到師娘……我會想您的,師爺!”


    信的落款是寧檸,看完之後,我整個人都哽咽住了,真是傻子……可人都已經出發了,我知道現在做任何措施都是徒勞,隻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最好是知難而退。一陣感恩和感動的情緒交織起來,我都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了,一直在憋著淚,含著一口幾近崩潰的氣,那心情,難以言表。


    雖然我動作很輕,但天依姑娘還是很快就醒了過來,我忙把東西收拾好,恢複一副什麽也沒發生的模樣。


    她好像很疲勞,醒來之後一句話不說,拿出一麵小鏡子就開始整理起頭發來,她咬著發帶整理頭發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看,好像是在觀察我的病況,不過又總像是在欣賞我臉上的某個部位……


    一時間我更懵了,難道她已經想到了如何幫我治病的法子,又或者說,她隻是單純的覺得我長得挺帥,死了真可惜,趁現在多看幾眼?


    可惜,她綁完頭發之後,卻是問我:“別光看著我呀,想好了沒有,要做手術,還是?”


    這個問題,瞬間就把我從期待中打回原形,幾乎都沒帶猶豫的,就從箱子裏把衣服拿出來了:“不做了,我想……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她問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回答她,然後開始換衣服褲子,可能是心裏太過空白吧,也沒想過男女之間的尷尬,還好她也沒跟我一般見識,狠狠瞪我一眼之後配合的轉過身去了。


    看了看牆上的顯示屏,六點半了,醫院一般是七點鍾就有醫生來查房了解病情,換完衣服之後直接往門外走去,天依姑娘根本沒反應時間,忙跟我身後來:“喂,你還沒說要去哪裏呢?”


    “去一個有雪的地方!”我回頭看了她一眼。


    “有雪的地方?”她都傻了,“這才十一月份都不到,哪有雪呀?”


    我也不知道哪裏有雪,但我相信那個夢是真的,嚴格來說,那應該不是一個夢,而是狐傾傾對我的掛念,她也想我了,隻是把那份思念化為一個夢,向我傳遞而已,是嗎?


    會有機會的,有的地方十月半應該就開始進入雪季了,我相信,她一定也會和我一樣,去一個下雪最早的地方,期待著我去找她,等著我向她道歉。


    走出醫院之後,天依姑娘才問我:“為什麽要去有雪的地方?”


    我想了半天,才呼口氣回頭看著她:“是因為一個夢……”說完又埋下頭,“天依姑娘,我的情況你也心知肚明,你現在可以回九陰山了,謝謝你的照顧!”


    她聽我這麽說,臉上忽然就寫滿了怨氣和疲憊:“虧你說得出來,我自己回去,山主不把我掐死才怪……”


    “為什麽?”我眉頭一皺,“我都已經是快死的人了,難道死也必須把屍體帶回去不成?”


    “那倒不是。”她愁眉苦臉的,“反正我現在有兩個任務,一是務必治好你的病,二是照顧好你。”


    我心說這應該是大師兄對她的委托了,照顧個屁,人都要死了……對我來說,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何等寶貴,自然沒心情跟她多理論了,看了看,醫院對麵就有很多手機店,先買台手機去,沒記錯的話,我手機還在寡婦手裏,如果她隻是忘了還給我的話,那麽多半已經由白詩涵保管了。


    沒事,我現在隻是隨便買一台,用於上網查資料和地圖之類的,隻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印證那個夢的真假。


    天依姑娘跟在我背後,語氣倒是挺柔和的:“如果你死了的話,我跟著也好有個人處理你的後事,不過我更希望關鍵時候我能想到治你的辦法。”


    “你是不是有新的頭緒了?”我回頭看了她一眼。


    結果她搖搖頭:“這個暫時沒有,但我很確定,你根本就不是得了癌症,你心髒裏那個腫瘤沒準就是個髒東西呢?”


    我無奈一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不重要了。


    我深知自己這個病發作的頻率很隨意,真要到了嚴重的時候,沒人在旁邊幫幫我,估計不該死的也得死,她能跟著才是我最希望的,隻是感覺這樣很自私,很浪費她的時間,畢竟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或許沒有這裏那麽好的環境。


    出發之前再勸她一次吧,別人的命也是命,別人的青春也是青春,我都生死不定了,死之前,少欠點人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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