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到的是,那頭卻是提示手機已關機。


    陸嶼然蹙眉,吸了一口煙,吞吐雲霧的時候,他重新撥了那個號碼,可依舊是機械冰冷的女聲,提示著他,對方已經關機。


    男人將手機丟在了一旁,伸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這個時候,臨都也應該是傍晚5點不到,小丫頭這個時間把手機給關了幹嘛?


    電話一直都打不通,陸嶼然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他沉默的抽完了一根煙,唇仿佛是更幹澀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最後還是給徐遠東打了個電話。


    陸嶼然走之前,公司還有不少的項目需要跟進,他這一趟走的比較急,加上之前又有溫白霜的事,所以手頭不少的工作都堆在了徐遠東的身上,這個時間電話過去,徐遠東還在公司加班。


    “陸先生。”


    “今天有去學校麽?”陸嶼然吩咐了徐遠東,每天至少得去一趟學校,確定一下溫白霜的情況,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太過幹涉別人隱私的人,所以自從認識溫白霜開始,對她有再多的好奇,他也不主張找所謂的人去調查她的底,這其實是對人的一種不尊重,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也許是好,可是他認為,慢慢的相處之中,讓她親口告訴自己,那才是一種真正的了解。


    所以這次他離開臨都,就是因為擔心溫白霜的安全問題,隻是讓徐遠東每天過去確定一下情況,其他的人他也沒有多派,畢竟人家是在學校上課的,大動幹戈的,對學生也不好,對溫白霜更是不好。


    小丫頭有時候也是挺執拗的,他可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霸道到不可理喻的人。


    徐遠東這邊是忙到天昏地暗的,有兩個項目這個月就要推動,這兩天他都在忙這個事,這會兒陸嶼然一個電話,他才猛然想起來這事,聲音都有些愧疚,“陸先生,抱歉,我今天一直都在公司,因為項目的事??”


    “去學校。”


    陸嶼然的語氣已經有些不滿,“每天讓你工作幾個小時就是幾個小時,我不需要你特地加班,我不在臨都的時候,你看好溫白霜。”


    徐遠東一頭冷汗,丟下了手中的鋼筆,將車鑰匙和外套都掛在一隻手上,邊走邊說:“是,我知道了,陸先生,我現在馬上就去一趟學校。”


    陸嶼然掛了電話,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男人吞吐雲霧的同時,眸子看著車窗外的街景,這裏對於他來說,不顯得有多熟悉,卻也不陌生,37年來,他跑過很多的地方,從未不知道,什麽叫做牽掛。


    可現在,好像人走了,心還在那個丫頭的身上。


    溫白霜,溫白霜??他的小蜜桃,他想著一句話說的是真有道理,不得不認同——未到手的,沒有安全感,怕抓不住;到手的也沒有安全感,怕留不住,這大概就是人的悲哀。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不自信的時候,可這個時候他才體會到,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有驕傲的,也有悲哀的,能擁有的,也可能會有失去,人生的酸甜苦辣鹹,到了37歲,他才會去慢慢的體會,包括愛情的美好。


    他甘之如飴。


    前麵開車的司機,已經打轉了方向盤,車子很快就緩緩進入了正門口,車速放緩了之後,陸嶼然又撥了一個陸和安在美國的號碼,不過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臭小子的號碼提示的是關機的狀態,估計他現在人應該不在這裏。


    司機停下車子,恭敬的對陸嶼然說,已經到了。


    男人舉著手中的半截煙,重重的吸了一口,皺著眉頭吐出一口煙圈,然後彎腰下車。


    這個時候,在美國紐約已經是清晨5點的樣子,陸嶼然站在這棟乳白色的建築物前,雙手負背,手上習慣性的戴著黑色的真皮手套,他手指緩緩摩挲的了一下,正好有傭人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女人,用英文低聲吩咐著那個傭人什麽,話說到了一半,就見到了門口站著的男人。


    陸嶼然薄唇彎起,嗓音溫和,“大嫂。”


    唐抒丹知道今天陸嶼然要來,不過她不知道他的航班,沒想到他是這個時間到的,她剛剛起床,身上還穿著居家的衣服,很是隨意,頭發也沒有打理過,臉色估計也有些難看,畢竟也是上了點年紀。這會兒驟然見到了那個身材挺拔,站在門口的男人的,英氣逼人,她有些尷尬,下意識的伸手抹了一把臉,好半晌才叫了一聲,“??嶼然,嶼然來了?”


    唐抒丹想起自己估計也已經有快一年沒有見過他了,偶爾在某些跨國的財經雜誌上麵見他,照片上的男人,眉目清俊,五官深邃精致,不會展露太多的笑容,給人的氣場就是冰冷,不易靠近的,可身上就是有一種獨特的磁場,會吸引著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唐抒丹很快就回過神來,“怎麽都不提前通知我們?我好派人去機場接你。”


    “臨時預定的航班,所以到了這邊就隻有這個時間。”陸嶼然說話的同時,伸手摘掉了自己的手套,一旁的傭人很自然的接過,側了側身,男人邁開長腿,走進了正門,“大哥還沒有起來麽?”


    唐抒丹就站在邊上,跟著陸嶼然一起進屋,她說:“差不多也要起來了,我和你大哥都沒什麽習慣睡懶覺。”


    陸嶼然抿了抿薄唇,“小安回來過麽?”


    “他前天就到了,就過了一晚,說是去找朋友。”陸和安從小就比較獨立,跑來跑去的,唐抒丹也很少限製他的行蹤,加上陸祁銘更是不太管兒子,所以陸和安很多事,都是陸嶼然親力親為的,唐抒丹就衝著這個,是真的很感激陸嶼然,“我還以為這次是小安和你一起過來的,不過他說你因為工作比較忙,所以推遲了過來的日期,加上他有朋友好像是說有什麽事來著,就提前過來了。這孩子,不懂事的很,嶼然,給你添麻煩了。”


    陸嶼然聽著唐抒丹這麽一說,心裏已經猜出了,估計陸和安是什麽都沒有說,其實也不意外,他已不是小孩子,而且從來都不黏自己的父母,這種事情,他的確不會和自己的父母多說,提前過來,也是為了避開自己。


    “小安是我的侄子,我照顧他都是應該的。”陸嶼然話音剛落,樓梯口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唐抒丹一抬頭,正好看到丈夫從樓上下來。


    陸嶼然馬上上前,陸祁銘下來的時候,還是他先開的口,“大哥。”


    陸祁銘臉上的表情並不多,其實兩兄弟長得不像,陸祁銘這些年來,因為經曆的一些事,愈發的沉默寡言,幾乎已經到了不苟言笑的地步,哪冷是麵對陸嶼然,他的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


    這會兒隻吐出兩個字,“來了。”


    唐抒丹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這個時候上前說:“你們兄弟聊聊,我先上去換套衣服。”


    陸祁銘看了一眼唐抒丹,眸光看似平靜,可裏麵多少透著幾分暗潮。


    “昨天我就接到了臨都過來的電話,我知道你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麽,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夫妻在這裏一過就是快20幾年,都希望我們回去麽?”


    陸祁銘走到了沙發邊上,坐下,他的一隻手臂是假肢,活動起來自然是很僵硬的,隨意的坐在那裏,看上去就顯得有些怪異,其實他的五官長得並不是那種冷峻到不能靠近的地步,相反,眉目比較濃,眼睛也很大,給人的感覺是可以用暖來形容的,可他周身的氣場卻是比陸嶼然更冷。


    他的話別有深意,陸嶼然不會聽不出來,跟著坐在了他的對麵,傭人端上來兩杯水,陸嶼然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了一下水杯,看著陸祁銘,“大哥,我當然希望你回去,爺爺和父親都希望你能回去,一家人還是要團團圓圓的。”


    “一家人?”


    陸祁銘忽然嗤笑了一聲,表情卻顯得更冷,“你真是這麽認為的?”


    陸嶼然蹙眉,陸祁銘身上的怨氣太濃,生活在這個地方整整20幾年了,一點都不減,其實說實話,他回去,的確未必是好事,但是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知道的並不齊全,因為爺爺和父親都不允許陸家的人再提,也不允許任何人去調查,他也沒放在心上多少,大概就是知道,自己陸祁銘出了事,不過他的手臂??卻是因為自己??


    陸嶼然對陸祁銘是有很深的愧疚,他深處舌尖,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忍下了歎息的欲望,隻簡單卻又慎重的說,“大哥,我當然把你當成是一家人,你在我的心中就是我的大哥,我希望你能夠回去。”


    陸祁銘抬起頭來,濃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什麽都比自己強的男人,這會兒他對自己說的每一個字,表情卻都是嚴肅的。


    陸祁銘沉默了片刻,陸嶼然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尷尬的氣氛被手機鈴聲打斷,陸嶼然看著是徐遠東的電話,心裏始終都記掛著溫白霜,索性站起身來,對陸祁銘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陸祁銘點了點頭,看著陸嶼然走到了門口處,已經迫不及待的接起了手機,他看著不遠處的陸嶼然,本是冷峻到毫無溫度的眸子,卻在這個時候泛起了絲絲複雜的情緒。


    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麽,陸嶼然眉目一蹙,側臉的表情已變得緊繃,然後就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已染上了溫怒,“問清楚了?”


    “現在人怎麽樣了???把事情弄清楚,我要知道前因後果,給我馬上預定一張返程的機票,我2個小時之後到機場。”


    陸嶼然掛了電話,伸手摁了摁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臉上的表情已是無法掩蓋的焦躁和不安,眉目間隱約透幾分鋒銳的殺氣。


    陸祁銘最了解他,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此刻的樣子,估計是臨都那邊出了什麽事。


    可據他所知的是,能夠讓陸嶼然大動幹戈的人和事,好像並不多,或者可以說是基本沒有,這會兒他卻是如此緊張,不知道是公事,還是私事?


    陸嶼然一手撐著玄關處的櫃子,腦海裏反複的那句話都是——溫老師受了傷。


    離開之前的千叮萬囑,他一走不到24小時,她又讓自己受傷??


    陸嶼然心裏刺刺的心疼,可現在自己是在美國,他沉澱了一下情緒,重新走進客廳,陸祁銘站起身來,他一起一坐,都習慣性的會去扶著自己的假肢,陸嶼然見他這樣,心頭一沉,原本就緊蹙的眉峰,堆得更緊了一些。


    “大哥??”


    “有事就回去吧。”陸祁銘語氣平靜,“其實你也不用特地過來,我和你大嫂在這裏,我覺得對任何人都好,回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嶼然,你不用擔心,該怎麽樣的,還是怎麽樣的,我過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會太過委屈自己。”


    唐抒丹正好換好了衣服從樓上下來,聽到的陸祁銘這句話,她秀眉一擰,終於還是下樓來,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想回去。祁銘,你也知道我的爺爺現在身體不太好,我真的很想回去,我也想幫嚴峻,他已經和我說過好幾次了,希望我回去。”


    陸祁銘看了妻子一眼,“那你可以選擇現在跟嶼然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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