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回來,而且他就算是回來了,徐長風怎麽會知道?


    這一定是假的,徐長風一定是心裏不痛快,才會扯到她的“禁地”。


    溫白露很快就穩定了一下情緒,眸光冷了一些,表情更是,“徐長風,我們好聚好散,有什麽話我不是攤開來和你說清楚的?你有必要這樣麽?你知道什麽人是我的禁區,你偏偏要來挑釁我?說實話,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我的話,你能夠平步青雲?做人做事,還是要給自己留一點餘地的是不是?你現在這樣,有意思麽?”


    “我一提到他,你就這樣?”


    徐長風冷笑了一聲,兩人現在的情緒都不對,說話就是誰比得過誰更狠,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咬牙切齒的反駁,“有沒有意思你說呢?白露,我不說這樣無聊的謊話,他的確是回來了!你敢說你不知道?你和我離婚不是為了那個男人,那你是為了誰?那麽多年你都當了我徐長風的老婆,你現在倒是不樂意了?你真當我是個傻瓜麽?”


    徐長風伸手重重一拳,落在了車門把手上,眸光陰狠的瞪著溫白露,前麵開車的司機是徐家的人,嚇得渾身一顫,幸虧已經到了家門口,他倒是很識趣,馬上就熄火,下了車。


    車廂裏,一時無比的安靜,可是氣氛卻是詭異的。


    兩個人都是瞪著對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溫白露眸光透著一種猩紅,可那些紅色的部分,代表了她的脆弱。


    徐長風心髒微微一動,忍不住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其實他根本就不想離婚。


    一個男人可以因為很多的原因娶一個女人,有錢人家,有那些所謂的“豪門聯姻”,那麽他們呢?


    徐家不算是名門望族,頂多就是書本王,他的父母當年也的確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大好青年的時候,是通過親戚介紹,認識了溫白露,那一年,她24歲,和如今的溫白霜一樣的年紀,那時候她,明豔動人,微微一笑都是讓人動心的。


    徐長風從來不否認,自己第一眼見到溫白露的時候,就很喜歡她,不過對她的好感,還不至於讓自己心甘情願的娶了她,再然後,交往的過程中,他漸漸的感覺出來,這個女孩兒對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相處了5個月之後,他知道了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家裏有一個父親,還有一個妹妹,那時候的溫白霜才不過3歲,牙牙學語,什麽都不懂,可家裏的一切開銷,除了溫民宇的一個岌岌可危的書屋之外,一切都要靠溫白露。


    徐長風當時還很壓抑,24歲的溫白露,有一個3歲的妹妹,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後來他才知道,不可思議的事情,多著呢。


    可那時候徐長風也是同情過溫白露的,他覺得一個24歲的小姑娘,肩上扛著那麽多的壓力,真的不容易,交往了一年之後,他還經常發現,她有時候一個人會躲著偷偷的哭泣,那時候的社會不如現在這麽開。放,男人和女人談戀愛的時候,頂多也就是牽牽小手,可溫白露卻非常的保守,他想要碰她一下,她都很謹慎,不是謹慎,甚至是透著幾分厭惡的情緒。


    徐長風想著,年輕漂亮的姑娘多的是,自己要找一個女人,不是為了找一個花瓶,難不成娶回家就是擺著看看?連碰一下都不行?


    他給了溫白露一年的時間,何況她的家庭壓力那麽大,可正當他要打退堂鼓的時候,陸家的人卻是找上了他。


    其實是很簡單的一樁交易——他娶了溫白露,今後他的一切,陸家都會幫他搞定。


    他後來才知道,溫白露的心不在焉,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的心中住著一個人,那個人,多半就是陸家的人。可陸家那時候就已經在臨都赫赫有名,陸嶼然的爺爺,陸展旗當時雖是退休了,不過在圈子裏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亦是人人知曉的人物,陸家經商之後,生意做得也很大,有錢有勢的人戶人家,誰都得罪不起。


    徐長風知道,自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加上他心裏也一直都記得溫白露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個明豔動人的笑,他的心裏還是存著一份念想的,之後就心甘情願的和她結婚。


    大概也是陸家的人找過她,結婚很是順利,婚後的生活,他們都像是有默契似的,她沒有說過什麽,他也沒有問什麽,但是他的事業倒是真的一帆風順的很,不出幾年就開始上了位,一直等到前幾年,他已經做到了第二把手。


    可他們相處的20幾年時間裏,他不是沒有想過,真的和她做一對夫妻。


    他試探過,暗示過,也想要行動過,溫白露每一次都拒絕,剛開始的那些年,他們還是睡在一張床上,隻不過是同床異夢,漸漸的,她就開始和自己同床睡。


    但是偶爾溫白霜會來他們家,溫白露不好一直睡在客房,再後來,他們的臥室就上了鎖,裏麵放著兩張床。


    ……


    時間一久,是個男人都會有需要,後來他才認識了柳緒緒,可他一直都以為這事情,溫白露是不知道的,沒想到她竟然早就已經知道,還是這麽的淡然。現在又是一副要成全他們的樣子,可她這樣的隨性,等於是要毀了自己這麽多年辛苦出來的一切,他如何能夠做到放手?


    20多年了,她為了那個男人,守身如玉了那麽多年,別以為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的背後藏著什麽樣不可告人的秘密,當年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就是因為那個秘密,現在她翅膀硬了,那個男人回來了,她就覺得過河拆橋。


    真是搞笑,他徐長風就真的隻是一塊橋板?


    “我沒有把你當傻瓜。”


    溫白露忽然開口,嗓音清清冷冷的,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一直都對著自己這樣子,除非偶爾回溫家,或者徐家,兩個人會在彼此家人麵前粉飾太平,私下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和自己多說一句話都嫌累,“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但是有些事情勉強不來。我不知道誰回來不回來的,我和你離婚就是想要終結這一段不正常的關係,你和我都知道,當年我們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之下結婚的,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別人為我們鋪的路,這麽多年走來,你都不覺得腳板不夠硬麽?我不想再這樣,我要移民,我們全家人都會走,這個婚,我一定要離。”


    她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的一切,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走了,就要和陸家斷得幹幹淨淨。


    當年她沒有法子,溫白霜還那麽小,她需要的是安穩,踏實的生活,所以她最後還是選了這條路。


    可現在,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卻是發生了讓她更不可能接受的事,最想避開的人,偏偏和溫白霜在一起了,她不能再繼續留在臨都,更不能和陸家有任何的牽扯。


    “好啊,好,行,溫白露,你行!那你就去折騰吧!我不同意離婚,也絕對不會離婚,我告訴你,柳緒緒的孩子,我自然是會安排好的,至於你,你想想清楚,你要真讓我那麽不痛快,我還會不會幫你保守秘密!”


    徐長風撂下狠話,徹底和溫白露撕破了臉,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車門被他摔的很用力,溫白露坐在後車座裏,整個人都是愣愣的,車廂裏驟然安靜下來之後,她好似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是心跳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


    “……白露,我不說這樣無聊的謊話,他的確是回來了!你敢說你不知道?……”


    ……


    不,不可能。


    他不可能回來的,他怎麽可能回來?


    他和她結婚了,他怎麽樣都不會回來的。


    她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陣陣的脹痛著,耳邊暈暈乎乎的,還有另外一道熟悉的女聲,很是遙遠,很是尖銳——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永遠都別回來,別讓我見到你,我恨你,我恨透了你!你敢說你沒有責任麽?你可以對著全世界的人說你也委屈,可我呢?我呢?我不想再見到你,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這一輩子,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等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


    那是她曾經撕心裂肺一樣說過的話,之後她的靈魂就像是被掏空了,這麽多年來,唯一讓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堅強的活下來的,大概就是溫白霜。


    溫白露伸手,無力的托著自己的腦袋,五指張開,在太陽穴上麵,輕輕的摁著,腦海裏有什麽畫麵忽然一閃而過,她剛剛有些回血的臉色,一瞬間又變得無比蒼白。


    那天,在機場,那個撞了她,導致她手機摔在地上的人……當時她是不是覺得那個背影特別的熟悉?


    溫白露瞪大了眼睛,顫抖著手,拿出了手袋裏的手機,看著手機的右上角,有磕壞的一小塊地方,她一直都盯著,心跳咚咚咚的,越發的激烈。


    ——


    溫白霜這兩天一直都在家裏,偶爾白天會出去和陸嶼然見個麵,他都會抱著自己,對她動手動腳的,晚上她都會回家,其實多少還是忌憚著自己的家人的,那才是親人,就算她和自己的姐姐在冷戰,她也不想和陸嶼然太過明目張膽,包括自己要移民的事,她還沒有和陸嶼然說過。


    拿著一杯開水,溫白霜咬著唇,身體倚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著——陸叔叔要是知道了,姐姐打算帶著她移民,會怎麽樣呢?


    他肯定會生氣,那會不會想辦法阻止姐姐?


    這樣也不行,本來爸爸和姐姐就不喜歡陸叔叔,要再起什麽正麵衝突的話,溫白霜認為,到時候想要讓自己的家人接受陸叔叔,肯定更難了。


    她喝了一口水,大腦也是亂糟糟的,心裏毛毛躁躁的很,不過這兩天,姐姐倒是都不在這邊,姐夫不知道回來沒有,她實在是想回去學校上課啊。


    學校……


    溫白霜忽然想到,自己在學校的宿舍樓裏,還有不少的東西呢,她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倒不如去一趟,親自問問校長也好。


    她放下水杯,剛伸手準備去拿沙發上的外套,正好看到了放在茶幾上麵的一份報紙,是新聞的頭條,上麵還挺醒目的,邊上貼著一張照片,那照片裏的女人,一手捂著自己的流血的腦門,回避著鏡頭的樣子,十分的狼狽。


    可這個女人……溫白霜認識。


    阮歌卿。


    她怎麽會上這樣的新聞?


    溫白霜心裏無比詫異,拿起報紙一看,這才知道,原來阮家還有一個私生女,這次好像是從國外回來了,去了阮家就大鬧了一場,但是最讓她覺得詫異的是,這個私生女竟然和當初阮歌卿對付自己的時候一樣,拿著名牌包,砸了阮歌卿的腦袋,她估計就是這樣,才會見血。


    難不成那包裏也藏著磚頭?


    她不免想到了上一次那個西鼎集團的事,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索性坐在了沙發上,拿出手機,就撥了陸嶼然的號碼,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人接起,溫白霜現在習慣性的叫陸嶼然一聲“陸叔叔”,而且是越叫越順口,這次剛張嘴喊了一個“周”字,那邊傳來的,卻並不是陸嶼然的聲音,而是一個女人,柔軟的嗓音,千嬌百媚的“喂”了一聲,“找嶼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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