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巡邏的糾察隊員們正懶懶散散地走在街上,忽然就被一聲狂嘯驚得站不穩,


    “怎......怎麽回事?”


    小隊長莫名其妙,隨後有些憤怒,誰敢嚇唬自己!


    “隊......隊長!你看後麵!”


    哆哆嗦嗦的隊員顫抖著嗓音說道,手指指向長街的盡頭。


    小隊長剛一轉頭,一抹血色就充斥在了眼眶中,有一個猩紅的長肢怪物不顧一切地奔向自己,那顆骷髏頭顱格外巨大,被撐爆的血肉表皮還零星掛在上麵,一排平整的口齒滲著黃白色的漿液。


    “跑......快跑!”


    他們嚇得魂不附體,想逃到附近的小巷,但就是渾身使不上力,腦子一片空白看著恐怖眨眼撲到了眼前!


    “呃啊!!!!”


    淒慘的哀嚎響徹街巷,那聲音之慘烈,仿佛把活人送進搗臼裏一下下杵成肉泥。


    其餘人見到這原始的殺戮都嚇得徹底沒了肝膽,甚至都不能站起身來,隻能留著鼻涕眼淚無助爬行著。


    小隊長同樣如此,很快一些濁液就飛濺到了他的身前,有紅色的血和白色的漿,甚至沾著頭發的頭皮和支離破碎的肉塊。


    “放過我!放過我!”


    他此刻無比希冀那些平日不想看見的龍血裔快點出現,狗頭人以及血龍的猙獰麵孔此時在他心裏是那麽和善可愛。


    啪!


    小隊長的脊背被重物瞬間壓下!導致他當場噴出了一條血箭。


    接著他整個人被翻了個身,狂獸的麵容得以清晰出現在其眼中。


    “喝......吼......”


    低沉的噪音回響在小隊長的耳中,而那空無一物的骷髏眼洞也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讓他的精神開始質變。


    小隊長瞬間魔怔住,接著大腦中的秩序思維開始崩潰瓦解。


    道德、規則、生存意識均被一項項排除,留下的,隻有最原始的生命本能。


    或者說,變成一具僅存在物質界的客觀肉體,其在上界的意誌與自我完全被汙染抹除。


    它如之前的老魯道夫一樣,毛發不自覺瘋狂生長變粗變長,喪失了平衡性隻能四肢站立,開始用自己的趾爪牙齒撕咬身邊的一切事物、包括自己。


    這時老魯道夫———那個最初的獸化人,似乎回歸了某種理智,或者說被某個上界存在附體了,以命令的姿態揮了一下手爪。


    小型的獸化人身體瞬間僵住,接著似乎被短暫激活了生存欲望,嗚嗚地夾著屁股跑開隨意衝進了一戶住宅。


    最初的獸化人重新恢複狂性,以驚人的速度奔向了北郊。


    沿途不少人都發現了這一怪物。


    龍血裔們試圖攻擊阻攔,但毫無疑問沒有辦法,獸化人的力道格外蠻橫,似乎當一個人的身體開始不顧維持生命,全部燃燒成力量向外傾泄時就是這般可怕。


    而那些四散逃跑的人類,有一些如同那個小隊長一般,在偶然目睹了獸化人的空洞眼眸後當場發生了異變,化作了其同類開始胡亂撕咬殺戮,亂成一團的城市讓勢單力薄的龍血裔無力再阻擋獸化人的狂奔。


    舍納已經要到了擎山山腰,然而背後傳來的一聲狂嗥讓他的激動思緒瞬間被打斷。


    “什麽東西!”


    他剛一回頭就看到地麵上一抹猩紅色在追趕著自己似乎在圍獵,飄蕩的海帶似毛發隨風獵獵作響,仿佛披上紅衣披風的野獸。


    血龍也發現了異常,它很有理智地立刻抬高身位,並加速朝擎山飛去。不管什麽妖魔鬼怪,隻要到了赤龍那裏都是虛妄。


    但獸化人的能力遠不止如此。


    “嗚!!!”


    餓鬼哀鳴的嚎叫擴散開來,空氣都在這鳴叫中開始發顫。


    舍納隻感到自己的耳蝸異常痛苦,像是有人拿剪刀在裏麵亂戳一樣,這鬼叫波動產生的共振讓他的耳膜開始破裂,鮮血流淌了出來。


    在最後感到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後,舍納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周圍的世界沒了聲音,接著他無力地垂下手臂不知是死是活。


    血龍也好不到哪裏去,它遭受影響後也驀然掉落了一段距離,最後實在太難受鬆開了尖刺肋骨,忍受不住那股不斷回響的鬼嚎跌跌撞撞到處亂飛起來。


    舍納自由落體硬生生砸在了地上,四肢當場摔斷,詭異地疊在一起像個布娃娃,身體下麵淌出了大片肉泥。


    那聚合著從小熊眼眸上析出彩色琉璃液的魔杖也飛了出去,砸在一塊石頭上斷裂了。


    獸化人“嘿嘿”笑著跳了上來,一排暴露在外的牙齒朝下一掠,當場將舍納的臉皮撕下了一大塊嚼成碎渣。


    接著它準備繼續向舍納的大腦進發。


    這時黃色的雷電之蛇驟然出現!


    高空倏然出現了一條金龍的偉岸身影,龍爪上正釋放著龍語魔法對付這個怪物。


    獸化人毫無求生欲望,被雷蛇糾纏上身體後也不害怕,反而加快了對舍納肉體的啃噬。


    阿諾德見狀不得不一口氣釋放了全部雷蛇,精準的雷電力量將獸化人當場化為焦炭。


    然而到最後一刻對方也沒有絲毫退縮,甚至沒有被剝奪生命的慘叫發出,被化為灰燼的手爪還停留在舍納的腦袋外,隻差一步它就可以破開頭殼吃掉對方的大腦。


    狂風忽至,壓抑著暴怒的拉斐爾也來到了這片空域,爪子上還緊緊攥著一頭耷拉著翅膀被敲昏的血龍。


    阿諾德讓了一個身位出來,拉斐爾便看到了地上慘烈的一幕。


    “什麽東西?人類的陰謀?那個躲藏起來的藍頭發密探搞出來的?”


    他臉色極為難看,舍納看樣子是活不了了,那他的計劃、前期的投入、以及未來的布局都將遭受嚴重損害。


    阿諾德沉靜分析:“我從未在任何典籍上發現過人類有這種技藝,似乎隻有那種邪法師才會對改造人體感興趣,不過都是剔除了腐肉的光架子骷髏。這怪物身上長滿了又粗又長的毛發,還有僵肉附體,不像是他們的手筆。”


    “你也不知道?得找專業人士來看看了.......”拉斐爾盯向了埃爾亞人族的安置區,帕拉丁就住在那裏。


    但急促的尖嘯聲倏然響起,拉斐爾取出聯絡球,是希爾在找自己。


    “主人!城內忽然出現了大量怪物,似乎都是人類變得!我已經組織了赤龍同行會成員第一時間封鎖了那幾條街道防止擴散。不過我害怕更多人類中招,所以隻能讓僅有的龍血裔頂在前線,不過它們缺乏武器快要受不住了,請快點增援!”


    拉斐爾沒有回答直接掐滅了訊號,然後立刻聯係上了米爾魔斯。


    “領地全境戒嚴!所有眷族做好戰鬥準備!”


    把基礎事務處理完後,他隨爪將那條血龍扔給了阿諾德,自己攜帶著狂湧風浪抵達了埃爾市區。


    在空中,拉斐爾一眼便看到了燈火通明並發出陣陣嗥叫的隔離區域。


    狂化的人類仿佛餓鬼,瘋狂撕咬著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生命,吞噬著它們。


    園丁種下的樹木新芽全部罹難,還有原住戶們養的花花草草均被吃光,藏在角落的老鼠和野貓也被準確抓出遭到開膛破肚,現在它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外麵更鮮美嫩活的血肉上。


    龍血裔搬來了野戰魔晶炮和上次戰爭準備巷戰的沙袋壁壘封鎖了街區,手持著弩炮不斷擊退著那些完全不懼死亡隻想吞噬生命的獸化人,但數量太少攻擊頻率太低。


    而外圍沒被影響的人們都想來一探究竟,被糾察隊員死死攔在了安全地帶,並喝令其回家待著不許外出。但人們依舊探出了長長的脖子看向這邊。


    “赤龍來了!”


    “果然出了大事!你看這陣仗,重炮、堡壘都有,連祂都親自來了!”————在埃爾的政策中,由於缺乏一個民心凝聚點,所以隻能無腦神化赤龍形成個人崇拜,稱呼都和神比肩。


    “聽說有怪物出現,吃了一條街的人!”


    空中龐大的龍身異常顯眼,赤金的鱗片在月輝下閃爍生輝。


    “開炮滅了這幫鬼東西!”


    拉斐爾在空中怒吼,由於害怕摧毀新修建築的龍血裔得令後立刻照做。


    轟隆!!


    魔晶炮平置的炮管發出了驚天轟鳴!瞬間將眼前的百多個獸化人炸成血渣,並一路破壞毀滅了遠處幾棟住宅。


    拉斐爾看見那幫獸化人不僅沒有被驚嚇到,反而更集中起來想要衝出去,心中的暴戾瞬間被激活,腹腔開始渲染金色想燒掉這群怪物。


    但他忽然想到這會不會影響民心,畢竟自己在城內噴火影響太大,很容易喚醒人們幾年前的恐懼。


    怒雷長槍!


    橙黃色雷電開始在龍爪上匯聚,接著拉斐爾以天神姿態朝下方擲出了劃破夜空的驚雷!


    這一幕仿佛神話,讓目睹到的大批民眾內心著實震撼住了,赤龍的偉力再一次在他們心中刻深了一筆。


    倏!


    怒雷長槍接觸到了地麵釋放了大量雷電遊走在場景內,獸化人一個接一個發出焦煙麥子般簇簇倒落,很快這危機便有效製止住了。


    “衝進去,滅了殘餘的怪物!”


    希爾出現在了前線指揮著眷族一批批深入街道樓層清理殘餘,空中也徐徐飛來了大片擎山血龍,將數頭錘龍和製式狗頭人空降下來加強力量。


    拉斐爾看著噪聲不斷和燈火鼎沸的城區,知道這一晚注定不平靜,明天的事必然複雜又迷亂。


    ——————


    第二天,一宿沒睡的赤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擎山,一同來的還有埃爾的高層們。


    歐塞羅特和納特人早已被阿諾德接到了擎山內的某個地方。


    “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拉斐爾猛錘了一下山體表壁,巨大的震動響起讓房屋都搖晃起來。


    希爾第一個開口:“赤龍同行會已經調查清楚,禍根是一個叫魯道夫的老人,原歐康堡一家餐廳的老板,曾在莫雷軍團服役,我們當政後也沒有出現反叛的意思,但有一個頑疾一直存在。”


    它對血龍吩咐:“帶上來。”


    拉斐爾和眾人的視線隨即看向大門口,一名微胖的醫療法師被帶了上來。


    他很快被這場麵嚇唬地一個字抖不情,隻知道跪向赤龍不住顫抖。


    希爾對赤龍同行會招募的幾名年輕女性使了個眼色,這些容貌姣好的女孩子便上前扶起醫師安慰起來,大意就是簡單問幾個問題,不會有事的。


    “給他個椅子坐。”拉斐爾沉聲發話,暗喻自己沒有惡意,識相不想死就快點說。


    “是!是!我說!”微胖醫師扶著狗頭人搬來的靠椅落座,開始敘述:


    “他叫魯道夫,我和他以前在莫雷軍團認識的,那時我剛服役做軍醫,他是夥夫打飯時經常多給我一片肉,然後就熟悉了。”


    “後來您......您.......”醫師有些不敢說,怕敏感禍從口出,但希爾立刻表示概不追究。


    “好吧,後來偉大的聖龍您來了,市民都往郊外跑,那時混亂的街道上聽說出現了紅衣人在歌頌災難,而魯道夫似乎接觸了他們。”


    拉斐爾聽到這兒攢緊了爪子暗想:“紅衣人?菲裏克傑克遜那幫家夥?可他們說了自己根本沒搞出這些事。隻是根據神啟想湊齊偽造的山心首飾而已。”


    醫師繼續敘述:“後來魯道夫因為出現了瘋癲、魔怔的失心症找到我,我認為是您的力量駭住了他,所以就配置了幾劑撫慰神經的魔藥給他,效果也很好,他喝了後就沒事了。”


    “但他告訴我,自己並沒有目睹龍的力量,因為逃難全程都沒有抬頭,隻是感到四周在不斷燃燒和空中襲來的狂風。所以並不是被駭住了,而是他不幸看到了街頭紅衣人兜帽下的樣子,那之後才開始失心癲狂。”


    “什麽樣子!”拉斐爾喝令問道。


    “什麽也沒有。”


    “?”


    醫師攤了攤手:“他原話如此,什麽也沒有,就是件空衣服。後來他自己也記憶模糊了,說可能當時太緊張沒注意,這件事對我就這麽過去了。在城市重建完後,他也就恢複了理智無需魔藥。大概戰爭前一個多月吧。”


    “那時邪翼到來了......”拉斐爾回憶心想。


    希爾示意醫師可以走了,後者如蒙大赦激動地朝赤龍鞠了幾個躬便離開了。


    “主人,這就是前因,赤龍同行會的人還查出了那個人類發瘋的樣子,據說他瘋時嘴裏念叨著“deus、tempium、faisumdeus”這些噫喃,博物學家也不能從古語中找到出處。”


    拉斐爾點頭記住了。


    “還有,他隻會在無月的夜晚抓狂。”


    “無月?”拉斐爾皺起了眉頭,“今天淩晨的月亮可很大啊!”


    希爾繼續說著事件經過:“昨晚老魯道夫吃飯時忽然再次發瘋,他的家人應該照常取出魔藥給他喝下————他們的碎肢上握著的劑管可以證明。接著他產生了變異,成了怪物,把全家肢解殺光後衝了出去。”


    “一隊糾察隊與其遭遇被殺剩一人,那一人被某種力量同化為了狂人,開始沒有目的的亂殺亂衝,幾條街道的混亂就是這麽來的。”


    “魯道夫顯然有目的,它去了北郊,將被您要求覲見的吉諾·瓦緹利用聲波攻擊震落,開始單方麵殺他一人,結局被您的摯友阿諾德少爺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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