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南城,梨園。


    二月紅的封箱有無數人到來。


    他們的身份無一不是富貴顯赫。


    壽生也來了。


    他坐在一個偏遠的角落中。


    白襯衫,黑褲子,小皮鞋。


    他換上了陸建勳給他買的衣服。


    男身女相,能美成他這個高度的世俗罕見。


    壽生厭惡四周投來的目光,即使他坐在角落中,也有不少不懷好意的視線打量著他。


    飛刀在他指間跳躍,好似下一秒就要大開殺戒。


    戲要開場了。


    二月紅大紅戲服站在台上。


    一顰一笑皆風華絕代。


    壽生非常喜愛他的長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


    戲腔婉轉,優美而並不陰柔。


    張啟山姍姍來遲,二月紅給他留的位子,正中間的那一桌。


    他側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壽生。


    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壽生沒理他,繼續聽著戲。


    隻不過,一道不美好的聲音破壞了壽生的好心情。


    一個長相粗獷的光頭站起來。


    “咿咿呀呀唱的什麽玩意!”


    他插著腰,聽口音像西北那邊的。


    二月紅眼神都沒有分給他,繼續著動作和和戲。


    光頭一看沒人搭理自己,一拍桌子。


    “你們湖南最有名的就是花鼓戲,老子要聽花鼓戲!沒聽見老子說話嗎!?”


    張啟山微微側頭。


    張日山立馬會意,他一腳踹翻光頭,拿槍指著他的腦門。


    “滾!”


    光頭被踹倒在地,他身後的夥計拉住他。


    光頭環視一圈,看到張啟山身穿軍裝,心底有些怵了。


    他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往外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回頭,朝著張啟山射出一根針。


    張啟山似是後背長了眼睛,偏頭不過毫厘就躲開了那枚針。


    銀針落在茶碗裏,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與此同時,壽生眯起眼睛,他手裏也拿了根細長的針。


    奇長的兩指一擲,銀針立刻沒入光頭的腰封。


    光頭的腿突然軟了下,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紮了自己一下。


    那感覺轉瞬即逝,他見自己撈不著好,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張日山低頭:“佛爺,用我做些什麽嗎?”


    張啟山勾唇淺笑。


    “不用,壽生已經出手了”


    腰帶解開時,那光頭就沒命了。


    果不其然,那光頭走到一半覺得尿急,隨便找了個牆根。


    他沒解腰帶,隻是調整了一下位置,銀針的缺口被暴露出來。


    沒了腰帶的遮擋,血順著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傷口呲了出來。


    像噴泉一樣,怎麽都止不住。


    不出一刻,光頭死在了血灘中。


    殺人於無形,說得就是壽生。


    ———


    此刻,梨園的戲才剛剛結束。


    壽生站起身,二月紅下台的時候他就離開了。


    張啟山略有所感的回頭,隻瞥見了一抹清瘦的背影。


    戲才剛剛開場。


    …………


    壽生躺在屋頂上,看星星。


    今天陰天,毛都沒有。


    壽生枕著手,看著這無邊無際的夜空。


    張家人從出生開始,就會像天授唱詩人一樣忽然在某一天,腦子裏出現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跟他們的人生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他們會出現強烈的欲望。不得不去完成這件事情。


    這些事情如同碎片一樣散播在曆史中,在非常細的細節上。


    從而改變曆史的進程。


    壽生沒有過天授。


    但他害怕,害怕被天授左右。


    沒有自己的主觀,忘記仇恨,重新為張家賣命。


    如果他真到了那種控製不住自己,重回張家懷抱。


    他真的會恨死自己。


    因為這所謂的血脈。


    仿佛有無數顆炸彈埋在自己身邊。


    每走一步,都要考量考量再考量。


    壽生罵了句髒話。


    隨手抓過一塊瓦片,怒氣十足的砸在庭院的地上。


    “真他媽夠夠的了!”


    美好的心情消散。


    壽生快被自己這恐怖的想法折磨瘋了。


    哎呀。


    忘了。


    他原本就是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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