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你不用問,不過我來問你一句,假如我把河水弄幹了,你有沒有氣力把石頭搬上來呢?”


    曲勝笑道:“我別的本領沒有,卻有一把蠻力,一二百斤的東西我還可以搬動,隻不過怪石一部分叫泥沙掩蓋了,恐怕要用鋤鏟之類,方才可以把它發掘出來!”


    王重陽搖頭道:“不用,我自然有弄幹河水的法子,可是要過三大再說!”


    原來他昨天用了兩回一陽指,今天萬萬不能再用,還得要休息三天,讓元氣恢複了,方才可以再次動手,王曲二人哪裏知道底細,隻有唯唯諾諾罷了。


    在這三大之內,王重陽不言不語,不飲不食,隻是盤足跌坐,閉目養神,曲老者父子不禁驚慌起來,以為王重陽生病,可是看見他神色安詳,又不象生病的樣子,方才放心,到第四天早上,王重陽突然滿麵紅光,一躍離榻,大聲說道:“行了!勝兒,我和你一同到溪邊找那塊沉石去!”


    曲勝看見王重陽過了三天,方才言語行動,不禁又驚又喜,說道:“道長!你沒事吧,怎的過去三天坐著不動,幾乎把我兩父子嚇煞了呢!”王元斌這三天來也衣不解帶的坐在師父旁邊伺候,看見重陽真人醒轉過來,笑道:“師父,勝小兄弟以為你害了病,我告訴他,你老人家並不是病,不過做種練氣的功夫罷了,他卻不信,你說可笑與不可笑!”


    王重陽胸有成竹,也懶得向他們解釋,麵含微笑,用手摸了摸曲王二人的頭頂道:“不要多說閑話了,跟我到溪邊去吧!”曲王二人跟在他的背後,一直向小溪走去。


    由曲家到小溪旁邊,必定要經過一座鬆林,這鬆林麵積不大,隻有三四十棵鬆樹罷了,王重陽剛才走到樹林前,忽然聽見鬆樹頂上,破鑼也似的一聲怪叫,刷刷兩響,飛下一個人來,這人不是別個,正是前幾天驅使蛇陣暗算自己的歐陽鋒!


    王元斌當堂後退一步,王重陽知道這家夥突然到來,必定不懷好意,對方心腸狠毒,手法惡辣,確是一個勁敵,可是他表麵仍然裝出謙和平淡的樣子,說道:“貧道與尊駕素昧平生,無冤無仇,何苦仇殺牽纏,尊駕還是看開一點,不要跟貧道瞎纏吧!”


    歐陽鋒哼了一聲,麵上忽然換了一副笑容,說道:“牛鼻子,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華山來是找尋九陰真經,我到華山來也是尋找九陰真經,九陰真經是武林瑰寶,失落了幾百年,已經是無主之物,任何人也可以找尋,不過我們如果互相火並,必定彼此不利,來吧!我跟你一同找尋九陰真經吧,找出來大家研究引證,豈不是好,何必一人獨占?”


    本來歐陽鋒這番話,未嚐不合情理,可是王重陽幾次和他交手,知道這人心腸惡毒,不論舉止行徑,都是左道旁門裏麵的人物,如果被他把九陰真經取去,那簡直是助奸濟惡,如虎添翼,而且自己已經得著九陰真經藏處,十拿九穩,準可以拿上來,又何必要找他幫手,另外生枝節呢?


    王重陽搖了搖頭道:“尊駕之言差矣!貧道這次到華山來,並不是找尋九陰真經,就算是找尋的話,不同道不相為謀,閣下請自便吧!”


    歐陽鋒怪眼一翻,哈哈笑道:“虧你還是個出家人,當著真人麵前,你也敢說假話?”


    說話聲中,舉手一掌,向王重陽當胸劈到!


    王重陽看出他使的是“神駝雪山掌”掌法,這是開首的頭一招,叫做“明駝千裏”,王重陽存心試招,叫了一聲:“來得正好!”他用全真派自然拳的粘勁,左手袍袖一拂,接住敵人拳招,一牽一按,這一牽全是內力的運用,拳勁極大,歐陽鋒不由自主,一個踉蹌,順著自然之掌,幾乎撞進王重陽懷抱之內!


    不過歐陽鋒也是西域白駝山一代宗主,拳腳造詣當然不弱,他起先存心試敵,哪知頭一招便著了對方的道兒,歐陽鋒急不迭忙,運足丹田之勁,用個“回籠歸壑”,一抽一拔,化開對方粘吸之勁,回手掌向外一掃,這下名叫“金風鐵雨”,表麵上是掌式,暗裏含蓄了蛤蟆功的掌力,甩打王重陽的右太陽穴,王重陽不慌不忙,仍然用自然拳裏麵的撐緣手,一接一擋,蓬拍兩聲,把對方掌力硬封回去,歐陽鋒不由自主退後三步,一條胳臂覺得火辣辣生疼!


    中神通初次和西毒交手,隻一個照麵,閃電似的拆了三招,歐陽鋒連下兩次煞著,沒有得手,知道對方武功造詣,果然不比尋常,隻好沉住了氣,用神駝雪山掌法,夾著八卦五行之式,著著向王重陽進攻,一刹那間,四麵八方都是歐陽鋒的影子,為勢之疾,有如狂風暴雨。


    王重陽沉著應付,他仍舊用自然拳應戰,雖然守多攻少,卻是沉穩異常,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歐陽鋒把八十路神駝掌法,翻來覆去,使了幾回,始終沒有占著王重陽一分一毫的便宜,王重陽戰到分際,忽然說道:“尊駕見好便收,不要再牽纏下去,不然的話,貧道可要不客氣啦!”


    歐陽鋒生性強悍之極,他看見自己拚鬥了一百多個回合,兀自贏不了王重陽,最氣人的是,自己用盡了凶險毒辣的招數,幾次把蛤蟆功勁力混到拳法裏麵去使用,王重陽卻是沉著應付,從容化拆,所有化解自己招數所用的拳法,來得十分自然,好比名師作畫,揮灑自如,又象行雲流水,絕無粘滯,仿佛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一樣,歐陽鋒越發憤怒,他看見王重陽這樣一說,大聲喝道:“放屁!哪個要你客氣!你有絕技殺手,為什麽不使出來呢?”


    就喝聲中,拳法一變,突然變了“霸王拳”的打法,首先是兩手虛捧成球,向外一推,呼呼兩聲,兩股掌力平空打出,這一下叫“項羽扛鼎”。接著左腳一起,雙臂一交,整個身軀向王重陽衝到,他這一下煞手,非常利害!


    原來這是霸王掌最毒的一著,有個名稱叫做:“恨天無柱恨地無環”,他首先打出來的兩掌全是虛招,引誘敵人發掌相抵,或是側身閃讓,便出其不意的一個飛身撲上,左腳向敵人下麵一勾一掃,雙臂向對方一攬一抱,不過這個打法也很危險,等於把自己整個胸口賣給敵人,甚至全身正麵也在對方攻擊之內,不過歐陽鋒侍著自己的外壯功大利害,拚著受敵人正麵一掌,也飛身撲上前,王元斌和曲勝兩人看在眼裏,不禁嘩然大叫!


    哪知道王重陽鎮定如常,歐陽鋒一撲卜來,他雙腳兀立在地上,宛如山嶽,歐陽鋒雙臂一腿,眼看就要撞到他的身上,忽然覺得眼前一花,王重陽修忽不見,西毒撲了個空,暗叫不妙,正要沉身回臂,向後反攫,說時遲,那時快!猛覺一股淒厲掌風自後襲來,隻一刹間,後頸的“大椎穴”,已經被人抓著,接著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量,把西毒向上拋起。


    這拋法十分古怪,不是弧形的上拋,而是象被一隻無形巨掌托上半空,一直升了四五丈高,方才一個跟頭,直摔下來,砰的一響,把歐陽鋒摔了個發昏二十一,四股百駭同受巨震,幾乎暈了過去!


    各位看到這裏,或者以為王重陽用的必定是一陽指勁了,其實大謬不然,他打倒歐陽鋒的功夫,始終是自然拳勁力,當西毒用霸王拳對付他時,王重陽卻把身子放軟,使了“狡兔入窟”的身法,一閃一竄,整個身子象避脫鷹爪的野兔,鑽出網羅的泥鰍一般,由歐陽鋒拳腳間隙之中,一下滑了出來,繞到身後,再用“漁夫搬釜”手法,抓住他的衣領,在上一,拋,然後用“推窗送影”,排雲神的功夫,照準西毒的屁股後,擊了一掌,歐陽鋒當堂騰雲駕霧似的,升起四五丈高,直到力量用盡,然後筆直垂落,跌了個五體投地!總而言之,這一仗真是歐陽鋒稱雄西域以來,破題兒第一次慘敗!


    王元斌和曲勝兩人,看見王重陽長袖飛舞著,身法瀟灑,幾下起落之間,把歐陽鋒打得大敗特敗!不禁鼓掌喝起彩來,最吃足苦頭的還是歐陽鋒,筆直摔了一跤,背心的“誌堂穴”,肩背的“風池”“風府”穴,尾龍骨的“督脈穴”完全跟地上的硬土泥塊相撞,全身齊受巨震,身子麻痹了大半邊,他僵直的仆在地上,過了半晌時間,方才叫出哎喲兩個字來。


    再過了一盞茶功大,然後能夠直腰坐起,用手推揉了自己胸口的“血盤穴”和“血阻穴”,方才可以站起身來,歐陽鋒這時候的麵色,極其猙厲難看,戟指向王重陽問道:“你這牛鼻子的道號怎樣稱呼?學的是哪一門本領?”


    王重陽歉然道:“真對不起,貧道本來也不願意多事,閣下一意苦苦相逼,不得不如此,至於貧道俗家姓王,道號重陽兩字,卜居嵩山煙霞洞,閣下如蒙不棄,大家化敵為友,請到中嶽一敘便了!”


    重陽真人占了勝麵,仍然心存忠厚,不肯令對方麵子上太過難堪,說話平和謙易之至!


    不過歐陽鋒的外號名叫“西毒”,顧名思義,當然是個心腸惡毒,睚眥之怨必報的小人,他連連吃虧;蛇陣重創於前,本身大敗於後,已經把王重陽恨入骨髓,哪肯向對方低頭納交,折節下拜,他哼了一聲道:“哦!你原來就是全真派裏麵的王重陽,那好極了,三年之後,我歐陽鋒一定到嵩山拜謁,大家再來印證一次!”


    話才說完,半空已經飄下一陣語聲來,起先是一陣哈哈的輕笑,接著是一陣朗如珠玉的聲音,仿佛人在雲端裏發下來一樣,隻聽見那人發話道:“姓歐陽的,你不用瞎說大話啦!


    人家隻用一套自然拳打你,你卻連七十二件看家本領也搬出來了!還打人家不過,說什麽三年之後再見呢?依我看來。三年時光大短,你再到嵩山去,等於白白丟一回臉,還是再過二十年比試吧!”


    歐陽鋒向來好高自負,他這次阻擊王重陽,連手下的蛇奴也沒有帶一個來,目的就是防止把比武的真相泄漏出去,勝了固然可以鼓吹,敗了也可以避重就輕,向人掩飾,隻說自己和對方打個平手,哪知道個天的狼狽形相,全叫別人看去,對方還說出挖苦的話來,歐陽鋒如何不怒?他斷喝了一聲:“哪裏來的小子,居然嘲笑本山主,是好的快給我滾下!”


    王重陽也覺得十分希奇,可是回心一想,說話人口音廝熟,分明是黃海荒島上所遇見的怪人,這怪人武功之強,並不在歐陽鋒之下,他居然用“傳聲入密”的氣功,人在幾裏以外,把聲音送到樹林裏來,這不用說,剛才自己和歐陽鋒相鬥的情形,叫他完全看去了,王重陽心領神會,忍住暗暗發笑。


    歐陽鋒哪裏知道對方的訣竅?他還以為說話人伏在樹頂上下禁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聲斷喝:“狂妄東西!叫你識得山主利害!”雙手向上一揚,使出蛤蟆功來,他雖然在巨創之餘,還有雷霆萬鈞的力量,隻聽轟的一聲大響,他和王重陽二人站立附近一丈方圓之內,幾株參天鬆樹,所有樹頂枝葉完全一掃而光,鬆針亂灑,枝飛木折!王重陽見他的蛤螟功居然還有這樣大的力量,吃驚不小,連忙上前叫道:“兄台何苦摧毀林木,壞了天然景致,那說話人還在幾裏以外,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功夫,聲音似在頭上,附近卻沒有人哩!”


    歐陽鋒不禁麵上一紅,西毒向來不知羞愧為何物,此刻也臉皮紫脹起來,怒火也減殺了幾分,他回頭向下重陽道:“好好,我歐陽鋒今日是認栽了!不過我始終有一天向你再次討教,時間十年八年也說不定,言止於此,再見!”歐陽鋒說到這裏,頭也不回的,徑自穿林而去,瞬息之間,已經沒影無蹤,直到華山第一次論劍,方才再次出現,暫時按下不表。


    重陽目送對方背影去遠,方才搖頭說道:“這人天賦不壞,如果好好用於正途,還是個有可為的人,可惜他走了邪路,生性偏狹,不能夠有再大的成功,可歎可歎!”


    王元斌和曲勝齊聲說道:“這家夥狂妄得緊,自以為天下無雙,養了一群長蟲,便可以到處橫行,今日被你老人家教訓了一頓,真個是恰如其分呢!”


    王重陽道:“閑話少說,時光丁早,我們到溪邊去吧!”


    三個人重新結伴,走出鬆林,來到清溪旁邊,王重陽走到漁翁石上,突然一抖袍袖,身子象靖蜒似的升起來,輕輕到了孝子石像的頭上,高聲叫道:“勝兒,我把溪水向兩邊分開來,如果你一看見溪底石頭現出,馬上跳落,把怪石抽離浮土,知道沒有?”


    曲勝半疑半信,他雖然欽佩王重陽的武功,卻不大相信王重陽有分開溪水的力量,因為這一下太過玄妙,那簡直是法術,並不是武功了!王重陽說了幾句話,向著石上一坐,左手捧心,右手下指,一幅奇景馬上出現!


    王重陽右手下指,把自己在嵩山苦練了許多年的一陽指勁透出體外,投入才中,試想一想,他在石窟練成指勁之後,一指洞處,可以把封閉侗口的千斤石板直推出去,倒仆尋丈以外,何況是對付柔軟的流水,王重陽有過兩回辟水經曆,他把指勁由五隻手指尖直透出來,平靜如鏡的清溪水。立即起了變化!


    起先是水麵上起了一個麵盆大小漩渦,約莫過了盞茶時候,漩渦越來越大,變成圓桌大小,水位也漸漸低下,可是漩渦眼四麵的水,被王重陽用一陽指氣勁擋住,排成一幅晶牆,不能夠向中心合攏,那漩渦卻一圈一圈擴大,水位也一尺一尺的低下去。


    這時候的王重陽更加感到吃力,隻見他滿麵通紅,形如噴血,頭上的青筋一條條現了出來,道髻頂象揭了鍋的蒸籠一般,騰騰冒出熱氣,顯見他全身鼓勁用功,把漩渦的水位,猶如鑿井一般,一寸寸的挖落,用人力排水勢,真是開武術奇觀哩!


    約莫過一頓飯的時候,王重陽合上眼睛,一陽指勁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漩渦越降越低,溪底的沙石也慢慢可以瞧出來,曲勝高叫道:“哎呀!那一塊那一塊,那一方就是魚形怪石!”


    王元斌窮盡眼力望去果然不出所料,水麵漩渦底下,隱隱約約現出一塊長方形的黑色巨石來,因為水影幻亂,看不出它究竟象不象一尾魚,曲勝已經遵照王重陽的吩咐、脫了衣服,突然轟的一響,漩渦一直降到溪底,那塊魚形怪石赫然出現!


    曲勝見了怪石,更不怠慢,一個飛身向漩渦裏跳了進去,因為漩眼裏頭已經沒有水,曲勝猶如跳落平地一般,他雙手抱住了巨石的前半截,連搖幾搖,已經把它輕輕拔出浮泥之外!


    要知道在水底清理東西,非常之難,因為有水力隔阻的緣故,往往事倍功半,比如近世科學昌明,要打撈海底一隻沉船,或者一艘沉艦,掃除海道障礙,也要費很大的手腳,首先用潛水人員戴了銅人麵罩,潛泳下去,摸清了沉船的位置,和沉沒的情形,然後用炸藥把海底礁石一一炸開,把沉船本身的龍骨炸斷,使它分成幾截,再用氣囊把沉船一截截浮上來,通常處理一隻沉船,往往要費一年多的時間,近代尚且如此,遠一點的更不必說了!


    曲勝上一回在水中嚐試,拿不起那一塊魚形怪石,就是受了水力阻壓的緣故,因為人在水裏,已經飄飄浮浮,不由自主,又怎樣能夠發力拿起一塊百斤大石呢?現在沒有水力阻隔便不同了,曲勝腳踏實地,隻一下便把魚形怪石抽起來,王元斌馬上拋下鹿筋繩索,把石頭繞了幾捆,用力一扯,把怪石吊離溪底河床一尺左右,方才拴在漁翁石腳之下,王重陽看見捆紮停妥,方才叫道:“勝兒,快上來我可要放水返回原位了!”


    曲勝立即抓牢了縛石頭的鹿筋繩索,手腳並用的攀上來,好在小溪不很深,由河床到岸邊,不到一丈距離,曲勝幾下便攀了上岸,王重陽的一陽指功,也到了再衰三歇的地步,隻見他仰起頭來,龍吟似的一聲長嘯,一收指勁,隻聽轟的一聲大響,溪水向漩渦四麵合攏,轟轟兩聲,激起一根衝天水柱,水花四濺!


    這一下真個奇險非常,如果曲勝爬得稍慢一點,或者王重陽的一陽指勁收得稍快,支持不來,曲勝在漩渦裏,被水力四下一壓,就不當堂變成肉餅,也要內腑重傷,一命嗚呼哀哉!


    王重陽看見大功告成之後,方才一個翻身由石上飄下地,神情委頓不堪,他剛才用一陽指勁逼住溪水,足足過了頓飯的時候,真可以說是力盡精疲,所以他一跳下地,立即盤足跌坐,調元度氣,王元斌和曲勝兩人,卻把捆住怪魚石的繩索,一截一截的收上來,那石頭雖然有百多斤重,因為吊離河底,著了水的浮力,本來重百斤的石頭,隻能有五十斤,不到片刻功大,那一塊怪魚石,已經濕淋淋的吊了上岸。


    王重陽雖然精力交疲,可是一看見釣上來的怪石,精神為之一振!他慢慢的站起身來,細看那塊怪石,原來是岩石裏麵的水成岩,不知怎的,被人雕成一尾魚的樣子,照海雲幹畫圖和鐵盒的暗示,九陰真經原本貯在石魚之中,王重陽歎了一口氣道:“海雲子這個人,真正是了不起,他把九陰真經藏在如此隱秘之處!”


    他再叫王元斌和曲勝把石魚翻轉過來,細心一看,魚腹近尾巴的部分,有一道細微的裂痕,這裂痕用粘泥封好,王重陽了然於一切大概,知道這就是藏經的地方,可惜自己氣力用盡,不然的話,真個可以運用自己的掌力,把石魚破做兩半,剖開來看清楚一切。


    王重陽向王曲二人說道:“這一次辛苦你們了,把它抬回曲老丈的家裏吧!”他兩個點了點頭,一前一後,拿一柄獵叉做擔子,把石魚挑起來,一步一拐的穿過鬆林,返回屋裏。


    哪知道才返到門前,接踵而來的又是一件奇怪的事,原來曲勝的父親曲天雄,已經不知去向!


    曲天雄是個帶病的老人,他一年前人山樵采,稍一不慎,被毒蛇咬了一口,幾乎送了性命!及後雖然用草頭藥醫好了,身體已經不比從前,氣力減退,雖然不至成為殘廢,可是不能夠操勞挑重,也跟廢人差不多少了,他平日很少到外邊去,可是今次王重陽和曲勝返到家門,隻見室如懸磐。衣物淩亂,曲天雄不知去向!


    曲勝不禁著急起來,高聲叫道:“爹爹,爹爹,你老人家到了哪裏?”一連喊了十幾聲,不見回應,曲勝發狂似的跑出屋外,奔向樹林,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我爹爹叫那個姓歐陽的狗強盜殺害了!”


    王重陽把眉頭一皺,他不信歐陽鋒會殺害老頭子,歐陽鋒的心腸縱然歹毒,究竟是一派的宗主,他決不會自食前言,殺害一個沒有抵抗力的老人,他正要過去把曲勝喚回來,忽然聽見樹林裏麵哎喲一聲,接著喊道:“道長救命!”王重陽大吃一驚,由屋裏一揮袍袖,搶入樹林,眼光所到的地方空空如也,曲勝已經蹤跡不見!


    重陽真人大吃一驚,自己剛才看見曲勝明明走入樹林,怎的一轉身的功夫,便不見了!


    他正要看個明白,冷不防屋裏的王元斌又叫了一聲:“啊呀!”


    王重陽方才猛醒過來,曲老大的家裏,還有那塊魚形怪石,魚肚裏藏著九陰真經,莫不要中了對方調虎離山計,把九陰真經乘機攫走,自己豈不是變了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他趕忙一個“黃鵠衝天”的架式,竄回屋裏,那塊魚形怪石井沒有被人帶走,工元斌卻麵色慘白,躲在屋子一角,索索亂抖。


    王重陽立即喝道:“斌兒,為什麽這樣大驚小怪?”王元斌見師父進來,方才回複原有神情,說道:“師父,弟子剛才坐在屋裏看守怪石,忽然聽見屋外窗子颯的一響,現出一張怪麵孔來,這麵孔三分似人,七分象鬼,枯黃得沒有半點血色,五官口鼻呆板板的,好象僵屍一般,弟子失聲喊了一句,那怪麵孔把嘴一張,吹過一團白影來,把弟子的麵頰打了一下,火辣辣的刺痛,這家夥不知是人是鬼,唉,真是……”王重陽忽然看見王元斌的腳下,掉著一個紙團,他立即拾起來一看,紙團是素白的宣紙,還有字跡,分明是窗外怪人投進來的東西,王重陽打開了一望,裏麵盡是密麻麻的小字,內文竟是:


    “字示重陽真人:曲天雄父子吾已攜去,曲勝嗣後為我徒幾,請勿費心追尋,他年有暇、請赴東海桃花島一轉,互相引證,此白。”


    信未不見署名,隻有一個草寫的藥字,王重陽恍然大悟,原來帶走曲勝父子的,又是傳音入密嘲笑歐陽鋒的怪人,心裏方才釋然,這人正是王重陽在黃海荒島上所遇的黃固,也是後來號為“東邪”的桃花島島主黃藥師,曲勝就是後來的曲靈風,也是黃藥師的第二徒弟,這裏說清了來龍去脈,各位一看便明白了——


    雷霆大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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