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小的尷尬沒有阻止宿舍內幾人的熱情,畢竟都是好不容易逃出城市的幸存者,在場的十一人看待路水查的目光多出幾分理解也有幾分憐憫。


    提心吊膽了一個多月,憋屈許久的新兵們漸漸找到共同話題,掄起衣袖指著各自的傷口罵罵咧咧的抱怨著教官的暴行,毫不顧及的將衣服脫下露出身上的肌肉。


    輕笑與攀談中,用熱氣騰騰的熱水將油膩的汗漬洗去,呼出一口熱氣,一日的疲憊也就此離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次日,


    仍然是濕潤寒冷的空氣,喪屍造成的恐怖影響如同深沉的霧霾般籠絡在人們心頭。


    因為昨天負荷的訓練,整個新兵營能夠按時起床的新兵寥寥無幾,鞭打與怒罵中,凶神惡煞的總教官陳宙出現在每一個宿舍,掀開被窩,一瓢冰水潑了下去,然後記下名字,今天的訓練加倍。


    由十二人人組成一個班,三個班組成一個訓練排。


    三十六名體質相近的新兵筆直的排成整齊的方陣站在寒風中,鬆鬆垮垮的軍姿站令人擔憂。


    可是,在長跑一個小時後,僅僅是簡簡單單的站著就讓人恨不得癱倒下去。


    “乖乖站好!”


    說著令人頭皮麻的台詞,提著教鞭來回走動的陳宙又是一鞭子抽在一名新兵身上。


    而這名新兵晃了晃身子,一頭栽倒在地上,旁邊的醫療兵很迅的將他抬走,旁邊的教官不忍的皺起眉頭。


    濕透的衣服油膩黏滑,冷風一吹就將溫暖的體溫帶走,不少新兵此時已經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了。


    他們,已經站了接近半個時了。


    僅僅是站立或許並不困難,可是讓你挺胸抬頭直視前方身體不能有任何一絲晃動,持續過十分鍾,這些新兵就明白這有多困難了。


    “……”


    心中保持寂靜,身體仍然保持著標準的站姿,靠著特殊的吸納方式體內血氣循環已經平穩下來,這十分嚴格的要求,對於路水查而言隻是不大不小的磨合。


    失去了內測時強大的身體,突然間換成這俱贏弱的弱雞體質,說沒有任何不適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多月的磨合已經讓路水查十分熟悉這贏弱的身體,不至於生那些細致操作的偏差,甚至已經可以達到初步調節體內循環的程度,可是,想要完美掌控還遠遠不夠。


    長期的站立,整齊的隊列漸漸開始躁動,剛剛高強度的奔跑讓身體機能出現一絲透支。


    沒有經曆過循序漸進的鍛煉,突然加強訓練強度,許多人還來不及休息就被叫去站立,雙腿一陣陣軟,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蒼白的臉色、紫的嘴唇,辛苦與汗水中,軍人特有的嚴謹氣質漸漸開始醞釀。


    身體機能已經調整到最優秀的時刻,瘦弱的體質讓路水查必須時時刻刻恢複每一絲體力,否則難以跟上總教官安排的訓練。


    眼睛十分幹燥,為了參軍,路水查不得不摘下眼睛,假裝沒有近視。


    視力上受到影響,周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長期配帶眼鏡導致鼻梁微微下凹,淡淡的黑眼圈和冷漠的氣質令他顯得十分頹廢,堅韌的樣子取代了雛嫩的麵孔,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文弱的夜班族,而不是一個嚴肅的軍人。


    五米之外男女不清、二十米人畜難辨、五十米根本看不見,這就是路水查此時最好的生活寫照。


    他根本沒有想到曾經的自己視力竟然會如此之差,常年的熬夜生活不僅僅掏空了自己的身體,視力上的影響更是令人抓狂。


    昨天一天的磨合勉強讓自己適應了沒有眼鏡的生活,可是自己傲人的槍法也因此被剝離,路水查現在的情況基本於新兵無異。


    清晨的訓練很快就結束了。


    隨著結束的廣播聲,新兵們還來不及哀苦連天,總教練一鞭子就把奔向飯堂的新兵抽趴下了。


    ‘豬玀’、‘廢物’、“飯桶”之類的髒話不帶重複的罵了出來,怒罵著一棍棍一鞭鞭的讓幾乎要癱倒的新兵重新列隊。


    乏味枯燥的列隊轉向一次次重複,餓得兩眼冒出綠光的新兵眼睜睜的看著隔壁訓練完畢的義務兵笑哈哈的走進飯堂,有幾個過分的家夥幹脆捧著碗當眾吃了起來,飄香的飯菜中,饑餓的咕嚕聲連續不斷。


    看見這般反應,總教官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露出愉悅的笑容,惡趣味的問著:


    “小王八犢子們,餓嗎?”


    “……”


    啞然無聲,明知道這隻是試探,可是,早上連續奔跑訓練了三個小時的新兵們還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著:


    “餓……”


    “剛剛說話的全部出列!”


    隻見陳宙立刻露出殘忍的笑容,從腰間抽出自己專用的bb槍,繼續道:


    “說話前記得打報告,沒大沒小的,一共三十二個,是你自己出來還是勞資一槍蹦你出來?”


    聞聲後,剛剛說話的新兵立刻露出日了狗的表情,早已經餓的兩眼昏花的他們哪裏還記得昨天的命令。


    “砰!”


    隨著一聲槍響,一名呆滯住的新兵額頭上瞬間多了一片紅粉,痛吟一聲,捂著額頭摔倒在地上。


    就算是bb槍,精通人體學而且槍技高的教官也能讓你痛不欲生。


    摸了摸剛剛到手的新玩具,陳宙欣然一笑,叫道:


    “還不滾出來?想訓練加倍嗎?”


    “日你粑粑……”


    心中怒罵著,可是剛剛說話的新兵們還是很老實的走出列隊。


    麵對著尊張凶神惡煞的老王八蛋,他們可不敢挑戰他的記憶力。


    雄壯的陳宙跳下演講台,沉重的身體震得一片灰塵飛揚起來。


    臉上的幾道傷疤隨著皮膚的帶動顯得十分猙獰,厚實的黑臉一陣冷笑,拿著教棍道:


    “嘿嘿嘿,這是規矩啊,連規矩都記不住還當什麽兵,滾去跑五圈操場,什麽時候跑完什麽時候吃飯,餓死了有醫務兵擔著,一瓶蛋白水下去,又是一條好漢……”


    “是,長官。”


    盡可能提起力量喊著,這三十幾名疲憊至極的新兵根本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的圍著操場跑了起來。


    既然沒有反抗的勇氣,教官就很自然的將他們打磨成零件,一道道枯燥乏味甚至惡意折磨的命令下,戰友之間的友誼也漸漸培養出來。


    仇恨?嗯,陳宙巴不得他們過來打自己,正找不到理由,全部打趴下後,訓練加三倍好了。


    欣然的看著一個個新兵奔跑起來,回過頭去,笑然道:


    “傻愣著幹嘛?全部滾去跑兩圈,跟不上就沒飯吃……誒?等等。”


    遲疑一下,將剛剛跑出去的領頭兵拉住,指著隔壁的一千四百米跑道說著:


    “跑八百米的幹嘛?是跑這個,兩圈就夠了……”


    “……”


    這就是‘愉悅’的軍旅生活。


    跑步、踮腳、深蹲、站軍姿、俯臥撐、仰臥起坐……


    這係列的鍛煉方式被嚴格的指定成一張列表,在規定的時間內,新兵們必須完成這些任務。


    完成不了的麽?看到那邊跑道的沒有?將就著跑個二十圈代替一下?


    對此新兵們非常‘欣喜’的選擇接受常規訓練。


    每天查房,檢查室內的完成程度,必須得疊豆腐塊一般的被子,地板上的瓷磚必須得映照得出人的影子,除了分配到裝個人物品的小箱子其餘東西一律不能出現在宿舍裏,不僅僅是鞋子,就連牙刷擺放的方向都必須是一個方向。


    廁所的清潔就相對‘緩和’一點了。


    蹲坑那裏。


    嗯,沒有錯,就是蹲坑的那裏,值日生你去舔一下,幹不幹淨你自己說了算。


    嚴格到接近無理出要求讓大部分新兵難以接受,甚至還有不少人訓練結束第二天就跑去申請退出。


    然後又挨了一鞭子。


    “老子的地方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全部給老子滾回去,記錄員呢?把名字全部記下,這群想要退出的慫瓜娃未來一個星期訓練全部加倍!”


    這是總教官陳宙的原話。


    沒有錯,陳宙就是不肯放人。


    這種苛刻到變態的日常訓練,就連一般的義務兵都無法忍受,毫無人道可言的毆打式教育更是令在場的新兵無比怨恨。


    如今動蕩不安的局勢,讓參軍的人數越來越少,好不容易湊夠一批新兵,無論是陳宙還是人事部管理處都絕不會放人。


    許多一時興起的新兵頓時後悔無比,還有一些體質偏弱的新兵更是接受不了這種辛苦。


    第二天跑去申請退出的新兵甚至到達一百多人,而且,據‘可靠消息’——這批新兵需要上前線!


    想到這,大部分一時衝昏頭腦選擇參軍的新兵了瘋似的拚了命的想要退出。


    去前線殺敵立功這種口號都是說說罷了,真正見識過戰場那子彈橫飛血肉模糊,下一秒就會死亡的場景,誰還會希望去戰場!


    性命可是嬌貴的,參軍?那是什麽?前線?你們誰愛去誰去!


    這並不值得取笑,實際上軍區內絕大部分的難民都是這麽想的。


    不同和平時期的網絡,整天瞎bb喊著去前線保家衛國的憤青們不知蹤影,真正選擇參軍的人寥寥無幾。


    嘴炮不需要本錢,去前線打仗可是要命的!


    嗯,這不重要。


    路水查拖著疲憊的身體再次坐在軍人飯堂裏愉悅的享受著食物,看著遠處跑道上幾乎要跑斷氣的其餘新兵。


    他們就是那些想要退出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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