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夠勤奮啊?”


    辛苦的訓練結束後路水查疲憊的癱在地上,恢複體力。


    無所事事的看著正在與新兵們湊在一起談天說地的利鬆。


    同樣是日複一日的訓練課程,短時間內無法接受如此強度的新兵們隔日腿腳就酸痛不已,可是教官可不會在意這些,該訓練的訓練該罰跑的罰跑,不聽話的就給多一鞭子。


    威逼之下,哪怕是最嬌貴的新兵也得老老實實的參加訓練,哪怕是跑到暈倒了也會有人處理。


    給疲憊不堪的同班新兵們踩著身體放鬆繃緊的肌肉,利鬆不知在哪裏找了幾瓶萬花油,一臉憤然的給那些體質贏弱被教官批得最慘的幾名新兵抹藥,跟著這些怨氣衝天的新兵們一起罵著那幾個凶殘不留情麵的教官。


    並不是殷勤的諂笑,本就長著一張帥臉的利鬆僅僅是露出關切的微笑,明明是有些過於關心的舉動看起來卻讓人看來十分正常。


    同齡、同一個話題、同樣的經曆、毫不扭捏的說辭、再加上時不時的吹捧暗示引導。


    這些都是不經意卻十分有效的小手段。


    利鬆畏懼著死亡,但是他不覺得難民那裏能有多安全,提著槍支的軍人才是真正擁有力量。


    城市裏出的一幕幕慘絕人寰的血腥場麵讓利鬆深深的畏懼著,無法想象是什麽樣的緣由。


    至少利鬆他知道,世道變了。


    為了盡可能避免接觸那些令人恐懼的場景,參軍是唯一選擇。


    在前線衝鋒廝殺的大頭兵當然不是利鬆的目標,他渴望往上爬,越是上層就越是安全。


    對死亡的恐懼飛快的讓這名原本陽光向上的青年成長,原本這些令自己厭惡的奉承吹捧心機如同本能般使用出來。


    明知自己是在利用著麵前這群與自己同齡還頗有話題的新兵們,可是心中去坦然自若毫無負罪感。


    難以察覺的吹捧著,怒罵著冷酷無情的教官,還時不時夾雜著一些黃色笑話,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方言與旁邊幾名新兵認老鄉,勾肩搭背著互相稱兄道弟,引得聚在一起新兵們哈哈大笑。


    陽剛正直一臉欣欣向榮的利鬆就如魚如水般融入新兵這個團體,飛快的與各個新兵打好關係。


    這是路水查所做不到的。


    沒有錯,路水查做不到這種事情,僅僅是與新兵們打好關係都十分困難。


    在欺詐貪婪普遍的末世裏,習慣每一秒都處於危險的路水查早已經養成看待任何人都是敵人的習慣,用最大的惡念去揣摩別人的心思,就像最野蠻的野獸一般防備警戒早已化作本能。


    心靈上遍體鱗傷路水查根本無法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在安全的軍區睡覺路水查也要隨身帶著一把匕。


    為了活命可以出賣任何人,也被任何人拋棄過。


    軍區大潰敗時,麵對無法阻止潮水般湧來的變異喪屍群,將身前的戰友推了下去,轉身一槍殺死監督的執行官、脫掉軍裝與暴亂的難民們衝進軍需倉庫打翻防禦的軍人搶走足夠的物資逃出軍區,將整個軍區拋棄、逃難時更是將前麵越自己的難民一槍放倒,隻是為了拖延喪屍追殺的一點點時間。


    曾經有一名難民說過一句最廣為人知的經典:


    “你不需要跑得最快,隻需要不落在最後就可以了。”


    無法將後背寄托於可以相信的夥伴,從小就性格孤僻的路水查本就沒有朋友,經曆了末世的恐懼,漸漸自閉起來,變成機器般隻知道理智利用周圍的一切。


    “隻有我自己不會背叛我自己。”


    這種念頭根深蒂固的紮在心底。


    這也注定路水查得孤零零的一個人存在,哪怕有同伴的也永遠不可能交心。


    可是這很乏味啊,真的很乏味。


    孤獨的恐怖遠遠乎人們的想象。


    餓了隻能看著空空如也的口袋咽口水,麵對接近腐爛的一大桌子的飯菜卻吃不完,困了自己找住處,提心吊膽的聽著周圍喪屍群的嚎叫,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就飛快逃跑。


    沒有朋友一起互相幫襯,生病了自己找藥物,一些偏僻的地方甚至得翻越幾十公裏才能找到幾粒不一定管用的抗生素,受傷了自己處理傷口,好幾次都是自己靠著一把不幹淨的匕將鑽進骨頭裏的子彈挖出來。


    被貪婪的敵人追殺,拖著殘軀跳進滾騰的江麵,重傷暈厥隻能聽天由命,每天拚命的計劃著逃跑路線每時每刻保留一條甚至好幾條後路,一日三餐隻能靠城市裏半腐爛了的包裝食物過日;


    遇到幾人、十幾人的難民團隊,個人力量無法爭奪,基本上都是拚了命的逃跑,麵對成群結隊的喪屍必須得逃跑,因為自己僅僅是一個人根本沒有與之立敵的實力,隻能偷偷摸摸的朝著落單的怪物開黑槍。


    “獨自活下來的家夥都是怪物。”


    這是某一名得罪了獨立生存難民的家夥臨死前的話。


    一旦渡過大潰敗期,每一名落單卻能夠在城市裏獨立生存的難民都是隻可敬畏不可交惡的變態。


    長期的極端孤獨與病態的生活習慣讓每一名獨自生存的難民養成了各種不同的執念。


    極度記仇、極度具有攻擊性、極度嗜好某一物品、要麽幹脆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一旦觸碰了他們的底線,無論是飛蛾撲火還是同歸於盡,這些接近崩潰的家夥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與你為敵,用各種各樣慘絕人寰的手段打擊、殺死敵人,根本沒有談和可言。


    要麽是幸運至極的懦夫,要麽是毫無底線喪心病狂接近崩潰的強大存在。


    不過無數例事實證明,遇到後者的幾率更大。


    路水查尚且算是正常。


    孤僻、不善交流、嗜好一點點煙酒卻不過度、輕微潔癖卻可以忍受最肮髒的環境,就連喪心病狂的攻擊性都不具備。


    僅僅是獨自一人默默的計劃著未來的一切,與其說計劃,還不如說是輕微調節一下未來的走向,為了以後的路子方便一點。


    ——很疲倦啊。


    不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心靈上的疲倦。


    血肉橫飛的場景已經多到麻木,所謂的刷分殺喪屍究竟有什麽意義?


    若是路水查真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恐怕路水查就不會呆在軍區裏,而是將武裝部倉庫內的所有人殺死,拿著足夠裝備一個團的武器去肆無忌憚的清掃喪屍群。


    這並不困難,對於路水查而言這並不困難。


    殺死區區十幾個軍人並不是什麽難事。


    肉搏打不過,隨隨便便找點有毒的東西就可以讓他們喪失戰鬥力,提著槍支想要殺死他們需要很大難度嗎?


    然而路水查很迷茫。


    這場必輸的遊戲有什麽意義嗎?


    就像是‘人遲早會死,為什麽還有活著’一樣荒誕,殺死再多的喪屍、再多進化野獸,最終遲早會死在愈強大的敵人手裏。


    利用內測裏學到的這些知識稍稍安穩渡過剩餘的時間,何必去艱苦的獵殺敵人?


    一個曾經滿級的玩家哪怕是虎落平陽也不會被目前這些渣渣打敗。


    僅僅是對力量本能的渴望就已經讓路水查殺死數百頭喪屍,早已經越這些平凡的普通人。


    “唉。”


    輕輕歎一口氣。


    坐在隊伍邊緣的路水查輕揉著訓練過後僵硬的肌肉。


    抱怨根本沒有意義,浪費再多的口水也不會有人來安慰你,因為這就是生存者,一種無法融入集體的家夥。


    腿腳酸痛的扶著旁邊的圍欄站起來。如此的強度訓練對於路水查這偏弱的體質無疑是萬分艱難的,這兩天的身體完完全全都被疲憊蓋過,適應的度十分緩慢。


    腦子裏仍然保持著長期供氧不足後的眩暈,血氣貧弱的路水查看向前麵的景象都帶著一些斑斑點點的黑斑,腿腳酸痛的緩緩走向軍人飯堂。


    訓練很累卻有著不少的提升,身體越是疲憊提升的度反而越快。


    身體底子薄弱的路水查深知自己的體質正在一點點變強,隻是度非常緩慢罷了。


    ……………………………………


    提著分配到的飯盆,隨著正然有序的隊伍,不久,路水查便領到自己需要的飯菜。


    仍然是重油重鹽的飯菜,旁邊是一碗骨頭湯加蔥花。


    兩葷一素,一個煎得全熟的雞蛋,肥肉居多的一小勺豬肉,以及一些南方特有的冬季菜,全部都是大鍋菜,團級以下的軍官全部都得進入這個寬大的飯堂裏就餐,而高級軍官多半有私人的小爐。


    米飯任加,但是必須得全部吃完。倒進潲水桶裏麵的飯菜絕對不能過飯盆的十分之一,否則一律罰跑十圈。


    末世的爆,經濟完全破碎,難民手中一遝遝的紙鈔在軍區內毫無用處。


    軍人們也不例外。


    隨著電腦的癱瘓,巨大的數據難以處理,原本嚴格的功罰製度難以繼續執行。


    除了比較重大的功勞,用紙張記錄下來以外,一些小的錯誤一律改為體罰,大錯者直接踢出軍隊。


    遲到,跑圈。


    宿舍沒有清潔,跑圈。


    內務沒有除理,跑圈。


    每天,都可以在碩大的跑道上看見一群群軍人跑步,甚至還有少數軍官在內。


    放出幼貓在桌子上進餐,依然坐在角落的路水查緩慢的咀嚼著食物,絲毫不關係所謂的體罰。


    曾經經曆過最嚴格的軍方訓練,哪怕是最嚴厲眼睛容不得一點沙子的教官來檢查自己的生活習慣、宿舍物品的擺放,路水查也絲毫沒有擔心。


    除了養這隻幼貓以外,參軍的路水查完美的符合軍人的一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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