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淩晨,


    參軍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此時屬於三月份,然而,屬於春天的溫暖遲遲沒有到來,在無數人的咒罵聲中,南方特有的操蛋天氣卻如期而至。


    窗戶與地麵包括天花板全部粘上露水,輕吸一口氣,透心涼的冰冷感立刻在胸腔裏擴散,掠奪在所剩珍貴的體溫,名為被子的封印極大的限製住人們的意誌力,濕滑的瓷磚更是給人致命一擊。


    “唉,又沒幹嗎?昨晚果然應該把窗戶關上的……”


    幽怨的叨咕著,路水查將晾起來的衣服收了回來,然後用力擰出一把水,疲憊的撇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同僚們。


    這群家夥一如既往的睡死,而精準的生物鍾再次提前半個小時將自己叫醒,日常給黑喵投食,雖然生活上有些磕磕絆絆但在這十幾天的磨合裏,自己無論是與黑喵還是與新兵們都有了很大的進步,許多生活上的不適也在一點點改善。


    “喂,該起床了,你還要躺多久,被子都濕透了。”


    路水查對著沉睡的利鬆輕扇了幾個巴掌。


    睡覺不安分的他此時上半身躺在地上,上半身則掛在床鋪,以這個詭異姿勢裹著被子,不過,看他悠長的呼吸,多半睡得很舒服。


    “別…吵,昨晚集訓,狗屎教官淩晨兩點訓到四點,去他母親的緊急集合,老子要睡…睡覺……”


    夢語般呢喃,利鬆蠕了蠕嘴唇意識根本沒有清醒過來。


    下意識的翻了個身子,掛在床鋪上的下半身‘噗通’一聲摔了下來,濕漉漉的地麵立刻將被子染濕一大片,而他仍然毫無自知的繼續沉睡。


    “……”


    ——剛剛真應該錄音的,算了,起床之後別找我麻煩。


    心中疲憊,路水查揉了揉太陽穴令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正如路水查之前提及的,在總教官的率領下,教官們在這短短十幾天裏就搞了三次突擊集合,就算早有準備的利鬆也吃了個悶虧。


    從此之後,他幹脆定時設定鬧鍾,一個星期折騰下去,成功的渡過兩次緊急集合,得到了特訓教官們的賞識。


    然而…看他那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可見熬夜所意味的代價。


    就在昨晚,換著花樣‘挑逗’新兵的總教官陳宙再次吹起哨子,大批大批的新兵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罰跑持續到天亮。


    就連成功躲過一劫的利鬆班級也被訓到淩晨四點,站在都睡著了,再加上每天五點半起床時間,血氣旺盛的年輕人們無一例外的累得癱倒在床上,大有一副‘老子要死掉了’的哀弱樣子。


    不服?通宵之後跑十幾公裏試試,落後了還有大棍大鞭伺候。


    咳咳,


    總之,在這喜聞樂見的突擊訓練裏,路水查所在的班級得到了優良的評價。


    狠踢狠踹逼你起床的利鬆也得到了極大的擁護,現在這副累癱下的少有模樣也是情有可原。


    那麽,現在開始頭疼另外一個問題。


    路水查拿著手裏兩套僅存的訓練服陷入沉思。


    沒有衣服穿怎麽辦?在線等,不急。


    在南方冬末春初的時間段裏,突變的氣溫與天氣無疑是最讓人抓狂的事情之一。


    咄咄逼人的寒冷漸漸退卻,熱氣流與冷空氣相互對撞,結合起來的水汽分散在空氣中,稍稍遇熱立刻凝結成豆粒大小的水珠,浸濕了土地,更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方式侵襲了每一個軍人宿舍。


    也就是說,人們晾在陽台上的衣物全部撲街……


    在這個失去天氣預報的環境裏,一點點小挫折是很正常的。


    軍區放了五件訓練套裝,早已習慣如此的路水查就算是天天洗澡也會留下一件作為備用,還有一件擰幹到極致,然後晾製在屋內,哪怕受到侵襲也可以極大的避免水氣,而另外兩件正規軍裝不可以隨便穿戴。


    看看周圍這群穿著大褲衩的同僚們,估計也沒幾個會留下一件,每天累趴下的他們基本上都是丟水桶裏第二天搓兩下就晾出來了,哪裏會注意那麽多。


    “喵?”


    黑喵憨憨的從被窩裏裏探出腦袋,輕輕大了個哈欠,然後在疊好的豆腐被上打滾,閃爍的大眼睛十分可愛。


    “沒事,繼續睡。”


    低聲說著,路水查將手裏的衣物盡量擰幹然後掛在床頭,雖然難以幹竭,但比起掛在外麵黴這要好得多。


    “?”


    整理衣物的路水查忽然感到手邊一陣毛茸茸的劃過,隻見剛剛還在打滾的黑喵正半趴在自己手臂上,輕咬著手指上的戒指,親呢的樣子顯得十分淘氣。


    “唉……”


    看見這般舉動,路水查無奈的放下手裏的物品將黑喵放在大腿上,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整理它的皮毛,輕揉著肚皮,而黑喵很享受的趴下,半眯著眼睛,溫溫的吐息噴在皮膚上,讓人感覺癢癢的。


    隨著時間推移,黑喵受到記憶傳承的影響越來越小,嗜睡的狀態也一點點減少,蘇醒的時間漸漸增多,身體倒是沒有多大變化,但是一些生活上的無法避免的出現,貓類天性裏的好奇心漸漸展露出來,但也僅限於對待自己。


    悶沉的挎包並不適合這個小生物居住,訓練時的顛簸很容易讓它挫傷,無奈之下,路水查隻能常常將它放出來,暴露的可能性逐步增加。


    巨貓記憶裏整潔的習性無聲中一點點感染幼貓,一些掩蓋自身氣息的生存本能也在一次次摔倒翻滾中試用出來。


    比起舍友們那髒兮兮而且氣味怪異的床鋪,黑喵更喜歡黏著路水查,無關與利弊區分,隻是單純的喜歡,或許別的因素占據很大的部分,但路水查這種給人淡薄的感覺給予了這個初生生物極大的好感。


    “咪……”


    輕歎一聲,黑喵靜悄悄的趴在彈性的肌膚上,下意識的將身體展開,柔軟的毛抵禦了冰冷的空氣呼吸漸漸平和。


    許久,


    路水查感覺的黑喵已經徹底睡著,輕輕將它的爪子撥開,腿上的破皮處溢出幾點血跡。


    “……,是不是該找兩塊貓爪板了?”


    自嘲著,路水查輕輕將黑喵捧起,然後放在挎包裏,在拉鏈處露出一個通風口。


    這是雛貓爪子生長到一定程度後的自然舉動,它本能的想撓東西,缺乏物資的自己,遇到的麻煩越來越多。


    為了保證舒適度,路水查還給挎包改造過,拆下軍外套裏的棉花填裝進去,用針線縫補起來,曾經的內測生活倒是讓手藝十分不錯,鬆鬆軟軟的質感也極大的減少了訓練時的起伏撞擊。


    熟練的將挎包圍在腰間,刻意的綁緊幾分,開始穿戴衣物,將負重背包背上。


    因為是輿論爭鬥的緣故,軍隊對於路水查這批新兵極其嚴格,各種負荷訓練下新兵的體格遠比常規新兵要強健得多,負重訓練也隨之開始。


    太陽傳來一點光線,地麵隱隱被照亮,撇了一眼模糊的窗外,洗漱完畢的路水查走出衛生間,直接掀開利鬆的被子,一盆冷水倒了下去。


    “哇啊啊!”


    一陣怪叫,驚醒的利鬆連忙從地上跳起,一把抓去身上的棉被然後幾米外防止染濕,顯然已經被教官多次做過同樣的事情。


    將手裏的洗臉盆放下,路水查冷著臉在地上撿起一塊停止運行的手表,淡然道:


    “喂,你的手表沒電了,我說嘛,怎麽今天睡得那麽死……”


    “……”


    打著哆嗦的利鬆有些迷糊。


    地板怎麽這麽濕?被子怎麽濕了?好冷……誒?手表?!


    “臥槽!”


    顧不得濕答答的的身體,利鬆一手奪回手表,在床鋪上找到一個小盒子,飛的找到一個小螺絲刀將手表打開……


    撇了一眼這個頗為高端的手表,裏麵精密的齒輪已經隱隱生鏽,濕潤的手感顯然已經受潮。


    看到這般情景,路水查不由得的揚起嘴角,麵對著利鬆那張急躁的麵孔,輕笑道:


    “不是沒電,而是進水了,你這幾天是不是幹了什麽?”


    “……”


    利鬆顯然感覺到了這股惡意,手裏的動作頓時一僵。


    他當初購買的時候就是看中這個內涵大氣的名牌手表,可是,絕大部分高級貨都是有著防水功能,內置的係統可供運行數年甚至數十年,磕磕碰碰也很難受到損壞。


    也就是說…這是假貨……


    “沒事…沒事……”


    隨口回答著,利鬆看著路水查那張冷峻的麵孔隻覺得充滿嘲諷,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怒氣。


    抓起拆開的零件,剛想扔出去,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唉……”


    心疼了許久,最終將其扔進垃圾桶裏,比起那些失去的財富,利鬆現在更頭疼如何解決沒有鬧鍾的問題,畢竟,他可沒有那種怪物似的自律能力。


    思索良久,他忽然看向路水查,眼中露出一絲期翼。


    “……”


    麵對如此目光,路水查顯得十分不適應,愣了幾秒,隻能疲憊的拍了拍腦袋,無奈道:


    “你就不能自律一點嗎?調整生物鍾也不難吧?怠惰的家夥。”


    “是是,敢於拒絕教官的兵大哥,以後就拜托你了。”


    撓著後腦勺,利鬆一臉幹笑的說著,沒有感到半點厚顏無恥,反而恭維的拍了拍路水查的肩膀。


    光著上半身,穿著大褲衩,這種求人的姿態真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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